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樓底下傳來汽車離開的聲音,莫存希才起身。


    鏡中的那個看起來溫婉又恬靜的俏美人早就一去不複返,取而代之的恰是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留著一個還有些醜的短發。


    一刀剪下去的何止過往。


    莫存希將手裏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東西,輕輕的放在化妝台上。


    一個精致的紅木盒子,那是在醫院裏麵,顧疏遠送給你的那顆珍珠。


    還有一份離婚協議書。


    僅兩樣,她來時什麽都沒有帶。


    走時也就這樣吧。


    站起身,摸著自己的短發,還有些不適應。


    唉,終歸是太久沒有留了。


    下樓的時候,管家和傭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就像往常一樣,隻是下樓時,管家看到莫存希那已經變成一頭的短發,著實驚訝了一番,看著莫存希一臉震驚,


    “少奶奶,你…”


    莫存希笑笑,摸著自己的頭發,


    “太短了嗎?”


    管家搖搖頭,收回了自己震驚的目光,卻還是沒能將視線從莫存希的身上移開。


    “少奶奶,這樣…挺好看,挺好看…”


    莫存希對著管家報以一笑,一步步走到門口,兩手空空而離,早上王加一早就已經來了,把辰辰帶走了,今天的辰辰也格外的聽話,沒有和自己鬧,沒有哭,隻是離開前,抱著莫存希抱了好久才撒手。


    顧氏今天有一個大合同需要簽訂,她知道,這一次顧疏遠的手受傷,上麵不會讓顧疏遠參與這一次的作戰的。


    所以剛剛已經離開了西山苑,莫存希才從房間裏麵出來。


    說不難受是假的,放棄一個愛了很久的男人,真的挺難的。


    臨到門邊時,莫存希想要轉過頭再看看這西山苑的每一個裝飾和每一個角落。


    聽說都是顧疏遠自己一個人布置和裝飾的,景山別院的房子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回去了。


    想了想,莫存希還是忍著沒有回頭,走就走了,不要再有任何的留戀,不該存在的任何留戀。


    今天西山苑裏麵的所有人都好像是知道莫存希要離開一樣,沒有阻止。依舊像往常一樣,做著自己的事情,看到莫存希要出門,也隻是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那樣子就像莫存希離去還是會回來一樣。


    她隻是平平常常的出個門而已。


    臨出了大門之際,身後突然傳來管家的喊聲:


    “少奶奶,少奶奶…等一下,等一下…”


    莫存希腳步一停,身後的管家手裏拿著一把雨傘匆匆的追上來,將手中的雨傘遞到莫存希的麵前,皺著眉頭看了看那黑壓壓的天空,憂心道:


    “少奶奶今天出門帶把傘吧,今天恐會有大雨,別淋著雨了,是要生病的。”


    一句話,卻突然讓莫存希酸了眼眶,愣愣的接過管家手裏遞來的雨傘,愣愣應了一聲:“好…”


    管家頓時眉開顏笑,那蒼老的臉上泛著和爺爺一樣的和藹笑容,令人覺得溫暖又感動。


    管家邊往回走,邊叮囑著莫存希:


    “少奶奶,要記得早些回來,今天江城的要下大雨呦,待在外麵久了,難免冷,是要生病的,玩玩就早些回來。”


    管家才說完這話,天空上已經有雨點隱隱落了下來,一點一點的打在地麵,形成一個個圓點,管家一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連連擺手,


    “瞧瞧瞧,這天氣說不得,說不得。趕快把雨傘打起,我回去了,少奶奶要記得早點回來…”


    叮囑的話猶在耳,管家的身影也越走越遠,莫存希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抬頭看著那灰蒙蒙的天空,撐開自己手中的雨傘,朝著西山苑的外麵,匆匆而進,再不見任何蹤影。


    身後,顧疏遠從別墅的一側緩緩走出來,現在庭院裏,看著那匆匆離去的嬌小背影,心抽著疼,他和他的莫莫,終於走到今天這一步了,終於走到這裏了。


    背影那樣寂寥和落寞,管家子身後走到顧疏遠的身後,目光順著顧疏遠的目光看去,隻見那裏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蹤影,心裏難受的緊,太太和先生的事情,他已經聽以前的管家和自己說過了,這些日子,他能夠看出來,先生一直在後悔自己當初做的那些事情,也一直在盡力彌補。


    可感覺終究是徒勞無功。


    剛剛先生還讓人把車開出去,自己卻轉身進了另一間房間裏麵,直到太太離去才出來,管家心有不忍,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先生,太太這一走…你何不去送送她?也總算沒有遺憾…”


    顧疏遠眼裏頓時都是化不開的深情,看著那早就沒有了莫存希身影的小道,苦澀的笑了笑,遺憾嗎?他和莫莫之間最多的就是遺憾。


    隻是…


    “這麽多年了,總該我看著她離開一次,總該我在這裏等她一次。”


    哪怕不知將來,也總該是自己要等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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