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果橙握著股份變更文件,麵無表情。


    文件一共三份,不僅她的,連果橙和她媽媽的,奶奶都一起交給了她,“乖橙啊,你弟弟還小,你媽人傻性子軟,奶和你爺也不懂這些,都你收著吧,你聰明,明年就成年了。你悄悄的,誰也不要說,對外就說被我收著了。”


    停了會,樂奶奶又長歎一聲,“你爸呀,他這樣作是敗家之相——”


    樂果橙心裏可酸了,她奶多要強的一個人啊,從來都是笑嘻嘻,爽爽利利的,走路都帶著風。可現在,奶奶瞬間老了許多,腰都彎下來。


    始作俑者是誰?她的爸爸!


    曾經他也是奶奶的驕傲,在老家的時候,別人一提起她在帝都當大老板的爸爸,奶奶說話的聲音都高了三分。所以失望才格外重吧。


    還有果粒,他隻是有自閉傾向,甚至連真正的自閉症都算不上,不過是年紀小,顯得情況嚴重罷了。爸爸連問都沒問一句,就這樣把果粒放棄了。親生的爸爸都放棄了他,誰還會看重他?


    樂果橙嘴唇咬得緊緊的,心底有一股憤怒,一股想要毀天滅地的憤怒。


    許久許久,樂果橙眼裏的戾氣才慢慢褪去。


    半晌,她拿過手機,編了一條短信,點開聯係人列表最上頭的那個,發了過去。


    “心情不好,有點空虛,想和你睡覺。”


    薑別不可思議地看著手機,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把那幾個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攥緊了拳頭。


    小妖精!


    “飛機即將起飛,各位乘客請關閉手機電源——”


    機場廣播響起,薑別看了一眼手機,快速地編輯了一條短信按了發送。


    隨後,關機!


    樂果橙沒想到薑別能回複她,她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看錯,嘴角慢慢翹了起來,眼底也有了笑意。


    執行任務,回來睡!


    觸目驚心的幾個大字啊!看得樂果橙的小心肝都顫顫的。


    這貨還真想睡她呀!那是不是表示他終於恢複視力,看清她的美貌,承認她女朋友的身份了呢?


    哼,算他有眼光!


    生活還是很美好的,至少還有薑別。所以她不能躁動,她要好好的。


    好好的,不動聲色地把她爸幹掉,然後再把薑別幹掉!


    可是,真要睡呀?樂果橙咽了咽口水,怎麽還有點緊張?


    薑別發完短信就後悔了,睡什麽睡,他記得那小妖精似乎還沒成年吧。


    等到下午江雪回來有些蒙圈,她就出去了幾個小時,世界怎麽就變了?公公婆婆突然說要帶著果粒到隔壁小區住,大女兒表示離不開爺爺奶奶,她也要搬過去住。


    住的好好的,怎麽就要搬出去?之前可一點征兆都沒有呀!


    還有老公,又頂著一臉的傷回來,讓她很不安,“怎麽又受傷了?現在外麵已經這麽危險了嗎?你也是的,怎麽不去醫院處理一下?還有,你那脖子上怎麽像被女人撓的?”


    “什麽撓的,這分明是劃的。”樂益民偷看了他媽一眼,粗聲粗氣的說。他倒是想去醫院來著,實在丟不起這個人,而且他媽也沒給他去醫院的空呀!


    樂奶奶對於兒子的表現隻能用白眼兩個字來表示了,麵無表情轉身就回屋了,進屋就把鞋子脫了,盤腿坐在床上,“還是這樣舒服呀!老頭子,咱明天就走,兒子再親,也沒有自己家住著舒心。”


    樂爺爺點頭,“行,晚上我就把東西收拾好,老太婆,你的腿又疼了吧?我給你捏捏。”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老伴兒的腿抱在自己的膝蓋上。


    樂奶奶對老伴兒的上道十分讚賞,“老頭子呀,你這也算是好竹出歹筍了,我想過了,乖橙的聰明肯定是隔代遺傳,像咱倆。要是像她爸媽,那就毀嘍!”


    樂爺爺安慰老伴兒,“老婆子,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你別上火,老頭子給你想辦法,不是才一個半月嗎?離生早著呢,連醫院裏的高科技都不能百分百確定嬰兒的性別,一個騙人的大師就能說得準了?說不定是個女孩呢,再說了,能不能平安生下來還兩說呢。”


    樂奶奶眉心就是一跳,歎氣,“老頭子,咱這一輩子也沒做過啥虧心事,老了,老了,反倒——”到了帝都,生活條件是比以前好了,可這心裏,卻不如以前敞亮了。


    “等明兒搬出去就好了,我給你釘幾個大木盒子,擱在陽台上,你想養花就養花,想種菜就種菜。沒事就跳跳廣場舞,帶小孫子溜溜彎。我呢,就起早賣菜,給果橙果粒,還有老太婆你做好吃的。咱不管他狗屁倒灶的事。”樂爺爺拍著老伴兒的手。


    樂爺爺和樂奶奶帶著小孫子搬了出去,雖然就在隔壁小區,走路也就幾分鍾。樂益民很難過,他覺得爸媽不願意在他家住了就是對他這個兒子的否定,勸也勸了,求也求了,可老兩口就是不鳥他。


    樂爺爺和樂奶奶把小孫子帶走了,果橙是自個主動住過去的。家裏一下子少了四口人,樂雨菲可高興了,太好了,她不喜歡的人都走了,以後這家裏還是她的天下。


    向來心大的江雪都覺得家裏空蕩蕩的,靜得讓人心慌。老公早出晚歸上班,雨菲也成天跑出去找同學討論功課,通常家裏隻有她一個人。她吃飯是一個人,看電視是一個人,從這屋轉到那屋,還是一個人。


    時間好像無端就多出了許多,人難免就會東想西想,江雪再遲鈍,也覺察到了不對勁。公公婆婆不對勁,老公也不對勁。還有大女兒果橙,見了她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跟見了仇人似的。


    難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想起女兒以前在她耳邊說的話,她的心就突突的心慌。


    樂果橙在奶奶那邊過的可舒服了,她奶疼她,她要怎樣,奶奶都由著她。而且爺爺的廚藝極好,做的菜比陳嬸做的都好吃。


    偶爾也去別墅,見到她爸直接漠視,走頂麵都當沒看見。


    把樂益民給氣得呀,“你個死丫頭什麽意思?”爸媽是長輩也就算了,難不成他還得受閨女的氣?


    樂果橙涼涼的掀了掀眼皮,“你覺得我什麽意思我就什麽意思。”


    繞口令似的話,樂益民居然瞬間就聽懂了,怒斥,“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


    樂果橙嗤笑,“上梁不正下梁歪,爸,我這都是跟你學的。你把爺奶氣得都搬出去了,你有什麽資格來管教我?我這樣隨你!”


    樂益民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樂果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樂益民狠狠的踹了一下椅子,隻覺得一把無明業火在胸膛燒著,燒得他看這個家更加不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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