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不遠處的牆角,葉爵給自己點了根煙,用力抽了一口。


    季淩夜從遠處看到他以後,就走了過來,靠在他身邊,沒有說話。


    半晌,等葉爵哪根煙快抽完的時候,季淩夜才開了口。


    “葉爵,清澤和蘇墨…”


    葉爵猛的回頭,笑了下,“怎麽,你過來安慰我的?”


    季淩夜怔了一下,而後也跟著笑了起來,他伸手拍拍葉爵的肩膀,“我怕你到時候跟白二一樣,看樣子,你是不會那麽傻了,這我就放心了。”


    葉爵笑了下,狹長的鳳眼中帶著太多的苦澀。


    “我怎麽會跟白二一樣呢,白二傻,而我,是徹底沒有機會。”


    季淩夜:“……”


    “我說兄弟,你別這樣…”


    “嗬…”葉爵輕笑了一聲,“淩夜其實你真不用勸我,我除了有點失落外,真的還好。”


    “畢竟…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跟墨墨是不可能的,不然,我也不會忍著這麽多年隻把她當妹妹,所以,我老早就知道,就算沒有清澤,也會有別人,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說完,他又抽出一根煙來,卻被季淩夜按住。


    “別抽了。婚禮馬上開始了,過去看看吧。”


    葉爵挑了下眉,“不了,你去吧,我自己待會兒。”


    季淩夜見狀也沒有強求他,點了下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了。


    季淩夜離開以後,葉爵最終還是把哪根煙點上了。


    等抽完以後,他才拿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出去,“把過年的假期讓給別人吧,對,我下午就回去。”


    說完,他掛了電話,已經五年沒有在家過過年了,卻絲毫沒有想要在家過年的意願。


    。


    蘇墨直接被陸清澤拉進了一個休息室。


    進去,陸清澤就把蘇墨圈進了懷裏,“墨墨,剛才叫我什麽?”


    蘇墨有些尷尬的往回縮了縮身子,“那個,陸教授,您別誤會,我剛才隻是為了氣陸子燁和柳依依,畢竟是在砸場子嘛。”


    陸清澤:“……”


    “隻是為了氣陸子燁?隻是為了砸場子?主動拉我的手隻是為了氣陸子燁?叫我小叔是為了氣砸場子?”


    陸清澤目光逼視,蘇墨尷尬的笑了笑,躲什麽躲,不是喜歡他嗎?


    蘇墨:“其實…也不全是…叫小叔是為了氣陸子燁,但是,拉您的手這件事…其實…早就想做了。”


    她聲音越說越小,但是就算聲音再小,但陸清澤卻目光猛的一暗。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低頭,珍而重之的,在她指尖上落下了一吻。


    “墨墨,這件事,也是我早就想做的。”


    蘇墨瞳孔猛的一縮,仰頭看著陸清澤,明亮的眼,粉嫩的唇。


    陸清澤忽然覺得嗓子有些幹澀,他伸手蓋住了她那雙過於明亮幹淨的眼睛,而後低頭一點點向她粉嫩的唇靠近過去。


    蘇墨身子僵硬,她甚至能感覺到陸清澤的呼吸噴灑到了她的臉上,涼涼的,麻麻的,帶著她最喜歡的薄荷味,她忍不住攥緊了拳頭,緊張的心似乎要跳出來一般。


    就在她以為,下一刻,陸清澤就會吻上她的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而後,緊接著,陸清澤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兩人都是猛的怔了一下,蘇墨有些尷尬的往後退了兩步退出了陸清澤的懷抱,而陸清澤,卻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蘇墨臉上一紅,看著臉色有些不好的陸清澤,忽然笑了一下,“那個,我接個電話。”


    她說完,拿著手機往邊上走去。


    而陸清澤,看著她的笑,也漸漸勾起了唇。


    蘇墨的電話是葉爵打過來的。


    “爵爺。”


    “嗯,墨墨,有空嗎?”


    蘇墨看了眼陸清澤,“有,怎麽了嗎?”


    “我在大廳外邊的觀景台這裏,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哦,好的,那你稍微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說完,蘇墨掛了電話,她回頭看向陸清澤,發現他那邊也接完了電話,但是臉色算不上太好。


    “怎麽了?”


    陸清澤搖搖頭,“沒事,婚禮馬上開始了,叫我回去呢。”


    蘇墨目光閃了一下,“我就不去了,葉爵找我有事,今天…來砸場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再過去鬧個婚禮無法進行就不好了,陸子燁畢竟是您的侄子。”


    陸清澤挑了一下眉,“以後也是你侄子。”


    蘇墨;“……”


    “墨墨。”陸清澤忽然欺近,一隻手握著她的小手,一隻手的手指捏著她紅透了的耳垂,“墨墨,你的手好軟,耳垂…。也好軟。”


    蘇墨:“……”


    ……再這樣下去,就直接成腿軟了。


    她咬了一下唇,用力想推開陸清澤。


    但是陸清澤卻死死的把她困在懷裏,就像是之前所有的守禮克製,在這一刻全都解除了封印一般。


    這男人一本正經的耍起流氓來,真的是一件讓人受不了的事。


    不知怎麽的,蘇墨忽然間想起之前闌珊說的那句話,平時越禁欲的人,到了床上就越是生猛。


    蘇墨看了看陸清澤,臉刷的紅了下來。


    “陸教授,您先鬆開我有話問您。”


    陸清澤大手在她腰間揉了揉,反而是抱的更緊了,“別動,就這樣抱著也能說。”


    蘇墨:“……”


    蘇墨深吸了一口氣,放棄了抵抗。


    “我就是,想問問您,您既然早就知道我跟陸子燁的事情,為什麽一直都沒有問過我?”


    陸清澤笑了下,“有什麽好問的?你隻是子燁的前女友,又不是他的現女友。”


    蘇墨張了張嘴,忽然間覺得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她隻是陸子燁的前女友而已,有什麽好問的,這一點對於陸清澤來說,真的就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


    蘇墨笑了笑,其實也有點慶幸自己早點不知道陸清澤和陸子燁的關係,不然的話,說不定她還真的會在這件事上糾結。


    她笑著看著陸清澤,“知道了,陸教授,今天真的很感謝您的信任,我很開心。”


    陸清澤看著她的笑容晃了下神。


    蘇墨卻在這個時候,直接趁機退出了陸清澤的懷抱,“我先去找爵爺,陸教授您也先回去參加婚禮吧。”


    陸清澤目光一暗,拉住了她,“墨墨,婚禮舉行完了,咱們把剛才沒有做完的事情做完?”


    蘇墨臉一下紅了下來,她看都沒敢看陸清澤,隻說了句,“再…再說吧。”


    然後就逃也似的離開了休息室。


    而陸清澤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


    蘇墨出了大廳的時候,臉上都還通紅通紅的。


    看到不遠處的葉爵,她用力拍了幾下自己的臉,讓自己快速的冷靜了下來,才走了過去。


    “爵爺。”葉爵回過頭來對她笑了一下,“剛才喝的酒,沒有哪裏不舒服吧?”


    蘇墨搖搖頭,“沒事,除了頭有些暈外,別的都挺好的,剛才季醫生已經給我解酒藥,而且大部分酒也已經吐出來了,沒事,你別擔心了爵爺。”


    葉爵笑了下,眼中掩著的是濃鬱的憂傷,“嗯。”


    他看著蘇墨,半晌,才說了句,“等會兒我就走了,部隊有任務,得提前回去了。”


    蘇墨怔了一下,連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淡了下來,“不是說今年能在家過年嗎?這都快過年了,怎麽又要走?那你過年還能回來嗎?而且你這還在假期,怎麽就又忽然讓你回去了?”


    葉爵笑笑,“這很正常,軍人嘛,就是這樣,什麽時候有任務,什麽時候就要馬上去。”


    “那過年還能回來嗎?”


    葉爵苦澀的笑了笑,“其實在哪過都一樣。”


    說完他看著蘇墨,“墨墨,你…”


    “嗯?”


    “你跟清澤…”葉爵話沒說完,就把視線移開了,眼中顯而易見的傷痛,這種傷痛,刺痛的不光是他自己,也會是墨墨,所以,他隻能把目光移開。


    蘇墨愣了一下,咬唇看著葉爵,“爵爺,對不起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喜歡陸教授。”


    葉爵眼中帶著一抹苦澀,“嗯,我…看到了。”


    說完,他就輕咳了一聲,像是要掩飾自己的情緒一般,“剛才,在衛生間門口,我都看到了。”


    “墨墨,本來,該說聲恭喜你的,但是原諒我,有些說不出口來。”


    蘇墨心裏猛的一酸,想說什麽,卻又被葉爵搶先開了口。


    “雖然,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的,但是,我還是盼望著,能晚一天是一天。”


    “墨墨,我知道這是一種奢望,但是,我還是貪婪而自私的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哪怕,隻是個妹子的身份。”


    他說完,在自己眼角捏了一下,“我說不出祝福的話,而且,說實話,剛開始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清澤的時候,我心裏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畢竟,這麽多年,你雖然沒有喜歡上我,但是,至少你也沒有喜歡別人,我覺得,隻要這樣下去,我也不是沒有機會,說不定哪天,你就真的對我動心了。”


    “但是我沒想到,你才剛回國沒多長時間,你才認識他這麽一點時間,竟然就已經喜歡上他了。而且,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在心裏都把清澤當做我姐夫的,卻沒想到,去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你跟他走到了一起。”


    “我,我真的是有點難以接受,我當時就在想,為什麽要是陸清澤?為什麽就非陸清澤不可,一個你,一個我姐,為什麽你們都毫不猶豫的喜歡上了他,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以後該怎麽麵對你們兩個。”


    蘇墨咬著唇,說了聲,“對不起。”


    說完,她便垂下了眼睫,“爵爺,對不起,但是我跟你說對不起,是因為我之前瞞著你,也是沒有辦法回應你的感情,跟陸清澤是你姐喜歡的人沒有絲毫關係。”


    “我喜歡他,跟他在一起,沒有對不起你姐。”


    葉爵怔了一下,笑了起來,“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那隻是剛知道的時候的感覺,但是後來……”


    “但是後來,我覺得,其實這樣也很好,畢竟,我的墨墨,就該找個清澤這樣的人,來疼你來愛你,而且,清澤他不喜歡我姐,我們都清楚,所以,我想,這樣也許也挺好的,與其讓她看不到希望的纏著清澤,這樣也能讓她死心。”


    說完,他笑笑,“墨墨,一定要幸福啊。”但這笑中不知道含了多少苦澀。


    他說:“你看,我還是一不小心祝福你了,說好的不祝福的,但是,還是一不小心祝福了,墨墨,你一定要幸福。”


    葉爵說完,蘇墨鼻子就猛的一酸。


    要說這個世上有誰是她最不願意傷害的,那大概也就是葉爵了。


    她從小就跟葉爵認識,起初,她一直覺得她跟葉爵更像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但是後來,葉爵的母親找到國外去,她才知道,原來葉爵對她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這些年來,她打心眼的感激葉爵,其實也曾經想過,自己是不是能把這份感激轉化成為葉爵想要的那種感情,但是,不行,不管她多努力,她都沒辦法讓自己對葉爵產生那種感情。


    她對葉爵的感情,就像是固定在了最好的朋友的位置上一般。


    沒辦法再前進一步,同樣無論經曆什麽,也都不會後退一步一般。


    後來,她會下意識的什麽事都不去麻煩葉爵,不去花他打給她的錢,在美國遇到再難的事也沒有告訴過他,甚至後來阿婆住院做手術,她也都沒有去麻煩他。


    她自然知道,不管什麽時候,隻要她一個電話,葉爵定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身邊,幫助她,保護她。


    但是也正因為知道,所以她才沒辦法無視他的感情,更沒辦法坦然接受他對她的好。


    因為,她還不起,不是還不起那些錢,而是還不起那些情。


    “墨墨,你不必覺得對不起我,咱們倆之不用這三個字,因為,我明白你,你也了解我,所以,不用說對不起。”


    “我從來沒有想過,能跟你怎麽樣,也知道,就算今天不是陸清澤,明天也會有別人,所以,我覺得,還是把你交給我最好的兄弟比較放心。”


    “但是墨墨,你以後要跟陸子燁和柳依依在一個家裏,無論遇到什麽樣的事,都不要硬撐,清澤是一個靠得住的人,無論什麽事,你都是可以告訴他的,無論什麽事,知道嗎?”


    “再不濟,你也還可以找我,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記住,你身後還有一個爵爺。”


    葉爵說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行了,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他掛在臉上的笑容,無比的輕鬆,眼中淡淡的傷痛也被他深深的掩了下去。


    蘇墨鼻子又是一酸,“爵爺,謝謝你。”


    葉爵笑笑,想要伸手去揉她的頭發,卻發現,她今天是盤著頭的,精致的妝容趁著她姣好的麵容,他的墨墨啊,果然很美。


    葉爵手僵在半空,訕訕的笑了一下,收了回來。


    “下一次回來,說不定就是參加你跟清澤的婚禮了,說起來還真是不甘心呢,明明我養了這麽多年的白菜,最後竟然被他給拱了。”


    蘇墨:“……”


    “既然這樣,那爵爺就趕快找一棵更好的白菜去,去把陸清澤的這棵,比下去。”


    “哈哈哈…”葉爵大聲的笑了起來,“好,我盡量,不過,找一棵能比得過陸清澤的這棵的,應該是不容易了,畢竟我養的白菜一直都是最好的。”


    說完,他拍了拍蘇墨,“回去吧,以後常電話聯係,另外…”


    “另外,小心葉清秋。”


    蘇墨一怔,想要再問些什麽,葉爵卻已經轉身離開。


    葉爵離開後,蘇墨一直在眺望台站了很長時間,才壓下了心裏的晦澀,雖然明白,有時候即便再不願意,有些傷害也在所難免。


    但是,心裏還是會難過。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深吸一口氣,收拾了心情往回走。


    雖然有前邊鬧了一場,但是陸子燁和柳依依的婚禮還是順利的舉行完了。


    此時,大廳裏賓客也已經落座。


    柳依依和陸子燁大概是去換衣服還沒有出來,現在在給賓客敬酒的人,是陸家和柳家的長輩。


    陸清澤正在跟陸老夫人說著什麽,像是感覺到了蘇墨的目光一般,抬頭衝著她這邊看了過來。


    而同時往這邊看過來的人,還有陸老夫人和柳家夫婦。


    陸老夫人看到蘇墨的那一刻眼睛猛的一亮。


    而柳城業在看到蘇墨出現的瞬間,卻是眼睛猛的一眯。


    ------題外話------


    不知道有沒有心疼爵爺的小仙女,反正玖玖是先抱緊爵爺了,麽麽爵爺,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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