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盈死不瞑目,瞪大著雙眼看著屋頂,屋裏濃得的血腥氣嗆的人透不過氣來。


    韓允文捂著鼻子皺了皺眉,“大人,內人到底是因為什麽死的?”


    負責驗屍的仵作掀開胡可盈身上的棉被,指著床上早已被血浸透的被褥和一塊不知名的黑色物體道:“應該是落胎時喝的藥太多了,身邊沒個人看顧,趕上大出血了。”


    韓允武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太對,正暗自琢磨著呢,就聽春杏哭喊道:“不可能的,我們家小姐根本沒打胎,她沒吃打胎藥。”


    仵作可不管那些,他隻管驗屍,判案是知州大人的事,與他無關。


    而知州嚴康則是瞅著韓家兄弟直搖頭。


    當他沒看見呢?一個緊緊地拉著另一個,而那個人明顯是想撲上前去的,他想幹什麽?看屍體?他一個當小叔子的,這樣做不太好吧?


    嚴康心裏想什麽麵上卻絲毫未露,現在聽到春杏說胡可盈根本沒吃打胎藥,那她又怎麽會因落胎而大出血死去呢?


    仵作在征得了韓允文的同意後又仔細地給胡可盈檢查了一番,當即就告訴了嚴康,胡可盈是吃了大量的落胎藥才導致血流不止而死的,至於吃了什麽藥春杏也沒聽明白,可她卻知道胡可盈根本沒吃過那些東西。


    “不可能,我家小姐昨天根本沒吃什麽東西,就是吃也是和我們一起用的,到了晚上奴婢特意給她燉了紅棗蓮子羹,這是她唯一吃的與其他人不同的,難道說,我家小姐是吃了這東西才……”


    春杏說不下去了,因為那湯羹是她燉的,要是真因為這個湯而導致小姐身死,那她就、就、就殺人了。


    想到這裏春杏嚇的臉色刷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雙眼無神,嘴裏不住地嘀咕,“是我害死了小姐?是我嗎?我沒下藥啊?怎麽會、怎麽會死了呢?……”


    春杏反應太過讓人懷疑,再加上春杏自己承認胡可盈死前吃過唯一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東西就是出自她的手,嚴康當然有理由懷疑是春杏下的手。


    韓允文一臉的悲痛,顫抖的手指指著春杏道:“你,你為什麽這麽做?你家小姐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要害她?她對你這麽好,當你是親姐妹,你怎麽忍心這麽對她?”


    春杏好似沒聽到韓允文在說話,一邊搖頭一邊叨叨,“不是我,不是我,我沒害小姐,那湯沒問題的,小姐常喝,不是我,不是我,我沒害小姐……”


    嚴康不管春杏怎麽辯解,決定先把人帶走,至於韓家其他人也有嫌疑,但卻可以先放一放,韓允文是秀才,不是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也不能對他怎麽樣。


    嚴康眼珠轉了轉,很快拿定了主意。


    “來人啊!丫鬟春杏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帶回去嚴加審問。”


    兩個官差將哭嚎的春杏架走了,韓允文悲痛的瞅著春杏的背影,淚水流了下來,卻沒看到嚴康懷疑的目光和韓允武悲傷的淚水。


    嚴康剛剛出了韓家大門,韓允武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揪住了韓允文的脖領子,憤恨地質問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是春杏做的對不對?是你,一定是你下了毒,你恨她,你恨我,所以你要害死她。韓允文,你為什麽這麽狠?她是你妻子,她肚子裏還有我的孩子,你、你、你賠我的可盈,賠我兒子。”


    韓允文一直任由韓允武抓著不放,就是他這麽大聲喊叫也沒反抗,直到韓允武說完了,才冷冷地掰開他的手,整理好衣領,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聽聽,你也知道她是我妻子,現在卻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覺得可笑嗎?不,不是可笑,是可悲,你和自己的嫂子做了見不得人的事,而且還有了一個孽種,你親手給自己的親哥哥戴上了綠帽子,不但不知道悔改還生生氣死了自己的母親。


    韓允武,我真的想知道,既然知道她是你嫂子,知道你們是在亂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你就不會愧疚嗎?你的良心呢?你的心在哪兒?你就沒想過自己的侄兒?你將怎麽麵對他?他的親娘和他的叔叔在一起給他生了一個弟弟,嗬嗬……,哈哈哈……,韓允武,為了一時的痛快,你讓這個家所有人都痛苦不已,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韓允武瞪大雙眼聽著韓允文說話,心裏不但沒有覺得對不起韓允文還就此認定了胡可盈是韓允文所殺。


    韓允武沒有再激動,隻冷漠的看著韓允文,冷聲道:“她是不是你殺的?”


    韓允文冷笑地掃了韓允武一眼,“你說呢?我會為了一個注定不能活著的人去冒那險?我還有大好前程,能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什麽都不要了?韓允武,你沒長腦子,我可長了。”


    韓允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冷哼一聲,再也不看韓允武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韓允武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滿床的血漬流下了眼淚。


    那裏曾經躺著一個鮮活的女人,那個女人曾對她嬌笑,曾對他說過情話,曾經為了他洗手做羹湯,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是他們的孩子。


    由於胡可盈的死涉嫌他殺,屍體已經被府衙拉走了,屋裏隻剩下滿床的血漬,韓允武也隻能對著滿床的血漬流淚。


    韓老太太的喪事還沒辦完,兒媳婦小胡氏卻死了,鄰裏間正傳的厲害,韓家正在忙亂之際,有一個人卻在這個時候跌跌撞撞闖了進來。


    來人隻有十四五歲,身穿一衣青色棉布儒袍,頭戴方巾,這個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常州臨海書院的學子,也就是顧哲瀚當年求學的地方,也是於東海教學的書院。


    韓允武一見來人當即愣住了,哆嗦著嘴唇半晌沒說出話來。


    來人正是胡斐,胡可馨和胡可盈的親弟弟,也是胡有良那個外室子。


    胡斐不敢置信地走到靈堂,等走近之後才發現,這不是姐姐的靈堂,而是韓家老太太的,立即扭過頭看向一旁的韓允武。


    這時韓允武才發現,胡斐雙眼赤紅,淚水和鼻涕混在了一起,一張白冷的小臉全是泥土,就連一向幹淨的書院青袍上都全是泥,腳上的鞋子也跑丟了一隻,狼狽的讓人不忍。


    胡斐一把抓住了韓允武的脖領子,“我二姐呢?她在哪兒?她在哪兒?”


    韓允武麵有不忍,流著淚水小聲道:“讓、讓府衙的人帶走了。”


    胡斐一愣,連忙問道:“為什麽是府衙的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府衙的人為什麽要把二姐的屍體帶走?發生了什麽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胡斐忍不住衝韓允武怒吼,韓允武悲痛的低下頭,“你姐姐,你姐姐是落胎不當,大出血而死,她、她,懷了孩子,府衙的人說,春杏有嫌疑,把她也帶走了。”


    胡斐聽的直懵,皺著眉頭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說的不清不楚的,讓我聽不明白啊!”


    韓允武歎了口氣,拉著胡斐去了後院,找個背人的地方把整件事說給了胡斐聽,包括他和胡可盈通奸,不,是兩情相悅,有了骨肉的事也都說了。


    胡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二姐居然和姐夫的弟弟通奸被抓,然後又害死了自己的婆母,現在他二姐又死的不明不白的,這讓他怎麽接受?簡直毀了他三觀啊!


    胡斐表示自己接受無能,根本無法相信這種事是他二姐做出來的,這是什麽?這是通奸啊!是要被浸豬籠的!


    胡斐半晌沒回過神兒來,呆呆地站在房簷下瞅著天空中的飛鳥頓覺自己簡直是個傻瓜。


    大姐死在了韓家,明明有所懷疑,卻仍然讓二姐嫁了進來,現在二姐也死在了韓家,要說這裏沒事兒,打死他都不信。


    胡斐閉眼眼睛,腦子裏全是從小到大和兩個姐姐在一起時的情景。


    從小到大他那個便宜爹很少過來陪他們母子,一個月也來不上幾回,他們娘做為外室,明明想爹卻隻能把淚水往肚子裏咽,什麽都不能說,天天盼著爹過來與他們母子團聚,生生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到頭來什麽都沒盼到,連回京都沒想著帶上他們。


    娘身子不好,從小到大就是兩個姐姐陪在他身邊照顧他,這麽多年來他與兩個姐姐關係好到不行,與其說他是她們的弟弟,還不如說他是她們的半個兒子,無論是衣食住行都是姐姐們在操心,就是學來也是兩個姐姐在督促,他們爹娘一點心都沒操過。


    當初大姐嫁進韓家時他反對,韓允文是好,可架不住他有個強勢的娘和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弟弟,這樣的人家嫁進來隻有受苦的,想反身做主都不行。


    後來大姐死了,大姐夫要娶二姐,他不同意,本就看不上他們家,他又怎麽會把二姐也嫁進去?結果不知道是誰使了手段,大姐夫變成了二姐夫,他說什麽都沒用了。


    現在大姐死了,二姐也死了,要說這裏沒事兒他胡斐死都不信。


    胡斐閉著眼睛思考整個韓家的所有人,最後還是認為大姐夫才是最可疑的,做為一個男人,他是不會容忍自己的妻子給自己戴綠帽子的,而且還懷了對方的孩子。


    胡斐猛然張開眼睛,看向韓允武。


    這個男人該死,如果不是他,二姐又怎麽會幹出這事兒?定是他勾引二姐的。


    胡斐雙手緊握恨不能撲過去殺了他,可他不能,他得小心行事,他得留著這條命來給兩個姐姐報仇,他得查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不過,他也不能這麽放過他,既然我兩個姐姐都死在了韓家,那你們韓家也別想好過。


    胡斐瞅了眼韓允武,眼珠一轉,心裏有了主意。


    既然你們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給兩個姐姐報仇,就從你韓允武下手好了。


    胡斐理了理頭緒,看著韓允武問道:“你是說,你和我二姐兩情相悅?”


    韓允武紅著眼睛點點頭,“是,我們倆……”


    胡斐不愛聽他說,立即揮了揮手,“你不用說了,我就問你,既然韓允文知道了你們兩人的事,那他怎麽說?我姐姐死了,還死的不明不白的,你就沒懷疑他嗎?”


    韓允武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痛苦地回道:“我問過了,我也懷疑是他幹的,可他說,他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搭上他的前程的,我知道他,他對前程很看重的,想來不會是他幹的。”


    胡斐冷笑道:“他說什麽你還真信了,你就沒想過他是騙你的?說是沒害我二姐,可誰知道他都做了什麽?哼,你不幫我二姐討回公道就算了,我可以自己查。虧得我二姐還懷了你的孩子,你卻這樣對她,也罷,你不查就算了,要是真是大姐夫做的,我們也不能吱聲,他還有歡哥兒要照顧,查到了也得當不知道,否則歡哥兒怎麽辦?”


    胡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韓家。


    他阻止不了韓允武怎麽想,但是他知道,但凡他韓允武對二姐有一絲的情義,今天他說的這番話一定會入了他的心,隻等有一天它發芽之時,就是韓家償命之時。


    至於歡哥兒,那是姐姐的孩子,等韓家人都死了,就由他來照顧。


    胡斐走後韓允武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心如刀絞。


    他也不是傻子,他和韓允文做了那麽多年的兄弟,他大哥什麽性格,什麽情況下會撒謊,他會不知道?不,他知道,可那又怎麽樣?他明知這裏有事兒,可他就是沒有證據,他能怎麽樣?他能怎麽樣?他能怎麽樣?……


    韓允武傻呆呆地向胡可盈住的房間而去,他想再看看胡可盈住的那個房間,她已經死了,等以後這裏又會住進來一個新的女主人,以後他再也不好再進來看來了。


    韓允武走到房門口,見房門關的緊緊的,就想推門而入,卻不想他在外麵聽到了一個人的說話聲,韓允武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沒有出聲。


    “可馨,虧你還一心惦記著自己的妹妹,想把最好的東西全都給她,可她呢?我尊重你生前的決定把她娶回來,她卻和二弟在一起了,你知道我是什麽感受嗎?我對你妹妹沒有感情,可是卻也不能容忍她的背叛。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讓她毀了你生前的名節的,她既然能做出這種,那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韓允文的聲音在屋內響起,也深深地紮進了韓允武的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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