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帝端坐高位想了半天,終於想明白了。


    臥槽!差點讓這父女倆蒙混過關。


    “顧安。”


    顧安正和常風年嘀咕明天喝茶下棋的事,還沒等完全定下來,就聽上坐的魏文帝一聲怒吼,嚇的他差點坐地上。


    顧安急忙起身,“皇上,您叫我。”


    魏文帝深一口氣,準備和顧安好好說道說道。


    “顧安,剛剛朕正和嫣丫頭說彈琴的事,怎麽你又插話了?”


    顧安撓撓頭,納悶道:“不是皇上您問的嗎?”


    魏文帝一噎,沒錯,是他問顧安在幹什麽的,那他就不能找顧安算賬了,不找顧安就找他閨女。


    魏文帝瞪了顧安一眼,讓他坐下,又去看顧嫣。


    顧嫣還是拿同情的眼神望著他,連魏文帝都覺得他自己有些可憐。


    魏文帝想了想,覺得自己沒什麽地方讓人同情的,想問又不能問,隻得先放在一邊,說起了剛才的事。


    “顧嫣,你剛剛那是什麽語氣?朕想聽你彈琴你敢不從?”


    魏文帝以為顧嫣還會懟他兩句,沒想到她卻站起了身,衝他福了一禮。


    “懷柔遵命。”


    臥槽!這不對啊!她不應該這麽快答應啊?她不得先和自己辯論兩句,然後再一臉不情願地答應下來嗎?怎麽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魏文帝還沒弄明白,顧嫣已經起身邁向了圓台之上,這時眾人才發現,圓台邊上還跪著一個人,正是先前跳舞的劉家小姐。


    此時的劉家小姐都脫虛了,汗水劈楞撲楞地往下掉,小臉白的跟擦了白麵粉一樣,嘴唇都沒血色了,一身色紅的舞衣全讓汗打濕了,哆哆嗦嗦地跪在鼓麵上一動不敢動。


    顧嫣同情地掃了她一眼,坐上的魏文帝也發現他把這位劉小姐給徹底忘了,尷尬地咳了咳,“你先下去吧。”


    劉小姐如蒙大赦,磕頭謝恩,這時她的身體已到了級限,剛剛起身便暈倒了,正好顧嫣站在她身邊,一把接住了她,讓她靠進自己懷裏。


    魏文帝也是被這位劉小姐弄的一驚,“快,叫太醫,嫣丫頭,你扶著劉小姐先下去,等一會兒再表演。”


    顧嫣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書香上來幫忙。


    書香動作很快,得到暗示後第一時間上到台上接過劉小姐,彎下腰一手放在她背部,一手伸到膝蓋處一個用力將人打橫抱了起來,轉身下了圓台。


    顧嫣懵了半瞬,隨著書香趕緊下台。


    眾人就這麽看著書香一個公主抱將人抱下了舞台,劉夫人此時也來到了舞台邊上,緊隨書香去了專門給女眷休息的地方。


    顧嫣下了舞台看了眼劉夫人,沒有再跟,反身看著舞台上被趁機占去的胡靜儀。


    “皇上,臣女來自常州,常州的地方方言很好聽,唱起歌來就更好聽了,臣女願獻上一曲,恭祝我大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魏文帝笑著點點頭,讓胡靜儀開始表演。


    胡靜儀向顧嫣的方向瞅了一眼,眼中閃過挑釁之意,昂起的頭顱像是個高傲的公雞。


    顧嫣眨了眨眼,覺得好笑。


    常州方言說白了就是前世的粵語,這在前世她就會,還會唱好多粵語歌呢!


    胡靜儀這是想幹什麽?以為她在常州呆的時間短不會唱,向她炫耀?


    顧嫣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既然你把臉伸過來了,那我就不客氣了,不打的你哭爹喊娘的我跟你姓。


    胡靜儀坐在古琴前,雙手輕輕放在上麵,一曲悠揚婉轉的小調在場上響起,胡靜儀則是隨著曲調唱了起來。


    胡靜儀的嗓間很好聽也很甜,而她選的這首小調是常州民間特有的曲調,聽起來很清新。


    顧嫣帶著欣賞的姿態來聽胡靜儀的歌,畢竟她來到這裏之後好多年未曾聽到粵語歌了,這還是第一次。


    當年她宅在家裏不愛不出門,更不愛參加宴會,在常州呆了多年還真沒聽到過粵語歌,這一次就當聽音樂會了。


    隻是,讓顧嫣沒想到的是,胡靜儀的這首歌太軟綿也太長了,聽著聽著她就開始打瞌睡。


    胡靜儀一邊唱一邊瞄向顧嫣,見顧嫣一開始還興致勃勃的樣子,沒一會兒卻閉上了眼睛,頭還一點一點的,明顯是要睡著了。


    她的歌就那麽難聽嗎?還是太好聽了讓她有種想睡覺的感覺?無論是哪一種她都無法承受啊!


    胡靜儀憤怒地盯著顧嫣看,由於心境的關係,她的琴聲越來越亂,歌聲也尖厲起來,讓人猛然一震,紛紛從半夢半醒間回過了神兒。


    這是哪裏?發生了什麽事?我是誰?


    有這種疑問的不止一兩個,尤其以坐在左邊喝的醉醺醺的大老爺們為主,剛剛他們都快要睡著了,卻被胡靜儀的一聲尖厲吵醒,此時都迷糊地看向台中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胡靜儀的演奏再也無法繼續下去了,隻得在匆忙間結束,起身衝魏文帝躬身一禮,走下了圓台。


    魏文帝見胡靜儀下去了,頓時鬆了口氣,悄悄把快要靠在他身上睡著的馮皇後扶正,低下頭理了理衣擺,壓下眼中的惱怒。


    你特麽的是來考驗朕的吧?朕為了天下萬民天天不得休息,可下休息一會兒還得來參加宴會應付你們這些人,想睡個覺都沒的睡,現在你彈成這樣是什麽意思?還唱的那麽慢那麽柔,害的他都快要睡著了。


    還有朕的皇後,本就懷著身孕嗜睡,每天這個點都該午睡了,今天沒睡就夠委屈她的了,她正硬挺著坐陪著呢,你可好,一頓亂音攪的她更想睡了,這要是在這裏睡著了她的臉麵還往哪擱?威儀要不要了?以後還如何訓導天下婦人?


    魏文帝被氣了個半死,麵上卻是不顯,隻因胡靜儀的父親剛剛調回來,他還沒完全摸清胡家的脈絡,此人可不可用心還沒底,他把他調上來就是想看看他的為人,能否給下一任皇帝留著做班底。


    魏文帝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笑著對胡靜儀違心道:“彈的還不錯。”


    他這個皇上當的真特麽的憋屈,連實話都不能說了。


    魏文帝又看向顧嫣,想讓她彈一曲洗洗耳朵,沒想到,他又看見了顧嫣那同情的小眼神兒正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臥槽!又來?他到底哪值得她同情了,這麽看著他?他是天下之主,是萬民之主,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他有什麽可讓她同情的?


    魏文帝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指名讓顧嫣再彈唱一曲。


    顧嫣今天同情心泛濫,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抬腿上了圓台之上,正想撫琴之時胡靜儀說話了。


    “皇上,懷柔郡主也在常州呆過,也會那裏的方言,不如也讓她用常州方言彈唱一曲吧!”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差點沒上去吃了她。


    你說什麽?還唱?聽你彈唱的都要睡覺了,還要再唱一遍?這不是非要看他們出醜嗎?


    誒呦!可要了老命嘍!這誰家的死孩崽子這麽能鬧騰?你作妖就作妖唄,可你回家作去啊!你在這兒作死地算計懷柔郡主幹什麽?你不知道你的言行已經連累到他們了嗎?


    懷柔郡主是那麽好算計的?在場這麽多人都算計她多少回了?哪次不是被她打臉打的啪啪的?有人成功嗎?兩年來沒一個成功能算計到她身上的?你這麽作不是找死嗎?上一個算計她的張家已經全家被逐出京城了,陶沐婉那丫頭也被打的臉疼,你家有多少人讓你連累啊?


    魏文帝凝眉不語,擔憂地向顧嫣看去。


    顧嫣衝魏文帝行了一禮,“懷柔願獻上一曲。”


    簡簡單單一句話,多餘的祝詞一句沒有,可魏文帝卻陡然間鬆了一口氣。


    依她的性格,她答應了就是能辦到,那他就不用擔心她會受辱了。


    隻是這個胡家小姐利用他來打壓顧嫣,還真是大膽,回頭得給她點教訓。


    唐氏和顧安均是擔憂地看向顧嫣,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知道的,他們家閨女根本不會粵語,從小到大就沒聽她說過一句,更何況是連彈帶唱?


    顧嫣平靜地回頭瞅了眼唐氏,用眼神安撫住了她,讓她別擔心,又抬眼看向顧安,輕輕點了點頭。


    唐氏和顧安收到閨女的眼神暗示終於稍稍放下了心,再看胡靜儀時眼中帶了殺意。


    這個女人該死,竟敢算計他們家閨女,此女不能多留。


    兩人瞬間做了決定,眯起眼看向台上的顧嫣。


    閨女,滅了她丫的!


    顧嫣內心有些小小的激動,十五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再用粵語唱歌,其內心深處那抹對前世的依戀被瞬間點燃。


    顧嫣微笑著抬頭看向胡靜儀,她的笑容裏有挑釁,有同情,更多的是昂揚的戰意。


    不就是粵語歌嗎?行,隻要你別後悔就行。


    顧嫣沒有用古琴,而是換成了古箏。


    顧嫣走到古箏前,雙手輕輕搭在古箏上來回撫摸,似在找尋古箏內潛藏的靈魂,半晌過後顧嫣閉上了雙眼,嘴角微挑,露出一抹愉悅的微笑。


    誰都不知道,就在她閉眼的瞬間,一直激蕩的內心終於平靜下來,等到完全平靜下來後她才睜開眼,專注地盯著琴麵。


    緊接著,三聲不緊不慢的音符在場中響中響起,還沒等眾人細細品味,一連串的音階緊隨其後也在顧嫣的手下生成,正當眾人驚訝於顧嫣如此快節奏的演奏的時候,一串更緊密的音符隨之而來,然後就是顧嫣略帶低沉嗓音響起。


    “笑你我枉花光心計,愛競逐鏡花那美麗,怕幸運會轉眼遠逝,為貪嗔喜惡怒著迷,責你我太貪功戀勢,怪大地眾生太美麗,悔舊日太執信約誓,為悲歡哀怨妒著迷。啊~哈~,舍不得璀燦俗世,啊~哈~,躲不開癡戀的欣慰,啊~哈~,找不到色相代替,啊~哈~,參一生參不透這條難題。吞風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欺山趕海踐雪徑也未絕望,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憑這兩眼與百臂或千手不能防,天闊闊雪漫漫共誰同航,這沙滾滾水皺皺笑著浪蕩,貪歡一刻偏教那女兒情長埋葬。”


    從顧嫣開嗓的第一個字起眾人就驚呆了,他們沒想到,原來歌還可以這麽唱,不是非得纏纏綿綿的讓人想睡覺不可。


    緊接著眾人又呆了,因為顧嫣越唱越快,手上撫琴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很快眾人都聽不清她唱些什麽了,雖然前麵也沒聽懂,發音不同也不要緊,可好歹也聽清了是什麽字,現在是真的一點都聽不清了,連胡靜儀這個在常州土生土長的都聽的絆絆磕磕的。


    再然後眾人就不再想顧嫣唱些什麽了,而是被她彈唱出來的那種快意恩仇和刀光劍影所吸引,眾人似乎是在她的琴音中見到了江湖上的腥風血雨與人心險惡,自己如同身處於江湖中成為一代大俠嘯傲風月,這種意境簡直妙不可言。


    顧嫣抬起頭斜挑眼角看向眾人,手下未停,速度依然很快,可曲調卻變了,顯然是另一首曲子。


    隻是兩首曲子曲風大致相同,中間銜接的也非常好,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中間是斷開的。


    眾人剛剛回過神兒,正當疑惑顧嫣還想幹什麽時,顧嫣又一次將眾人帶進了武俠的世界,隻這一次用的是大魏官方語言,他們都能聽的懂,而且顧嫣唱的並不是太快,他們還是能跟的上的。


    “我劍,何去何從,愛與恨情難獨鍾,我刀,劃破長空,是與非懂也不懂,我醉一片朦朧,恩和怨是幻是空,我醒一場春夢,生與死一切成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愛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隨風,狂笑一聲長歎一聲,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誰與我生死與共,誰與我生死與共。”


    這一次顧嫣的嗓音不再低沉,反而清亮透澈,直擊人心,因為聽的懂的她在唱什麽,更容易把眾人帶進江湖的世界,而顧嫣嘴角含笑的樣子也深入人心。


    眾人好似看到顧嫣一襲白衣端坐瀑布下的巨石上,長發飄飄,素手輕彈,在她旁邊是兩道身影在練武,一刀一劍相互擊殺,而她輕笑注目,眼神似波流轉,眼帶愜意。


    這就是江湖,這就是人們心中的江湖,朝堂上的爾虞吾詐在江湖中並不少見,而江湖中更多的是刀刀帶血,其血腥程度並不下於朝堂。


    琴音嘎然而止,眾人也從武俠世界中回過神兒,再看顧嫣時已經滿臉的驚歎之色。


    好一個顧嫣,好一個懷柔郡主,這樣的女子誰堪與之相配?


    她心懷天下,甘為天下百姓卸下紅妝披甲上陣,小小年紀戰功赫赫,其心誌之堅令世人驚歎。


    她心有江湖,瀟灑肆意的生活是她心之所向,江湖中的快意恩仇才是最適合她的。


    她不懼江湖中的刀光劍影,她不畏內宅的諸多手段,她可笑看人生百態,走出不一樣的人生之路,這樣的顧嫣讓人著迷,同時也讓人忌憚。


    她太強大了,戰場上,她無所畏懼,殺人如麻,內宅裏,她心狠手辣滅人全家,江湖中呢?是否也如她在歌聲中所唱的那樣曾掀起過腥風血雨?


    ------題外話------


    注:這裏的常州真的不是現在的常州市,愛殺是隨便寫的,大家隻要知道是靠近沿海地區的一個地名就行了。再說一遍,本文是架空,很空很空那種,總看古文的小主們應該知道裏麵的官職都很亂套,唐明清三代都有,愛殺也很亂,找了好多資料,等下一本寫古文時愛殺一定注意這一點。隻是地名沒法查了,隻能現編,如有雷同還請見諒。


    今日附帶歌曲【難念的經】和【刀劍如夢】歌詞,不是湊數,隻因愛殺實在是太喜歡它們了,舍不得剪掉任何一部分,歌詞加起來隻有三百字,本章會多出三百字的,這一部分是不收費的,大家別介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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