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漓沉默了半晌,“所以,梅若華很可能已經——”


    “嗯。”


    藍漓下意識的皺起眉頭,一來,她對梅若華還是很欣賞的,當初為梅若華做調理身子的方子,大半原因是出自欣賞,另外一邊是為白月笙分憂,如今若梅若華真的出事,白月辰豈不是再受打擊?


    封少澤起身,道:“王妃好好休息吧,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封某先行告退。”


    “等一等。”藍漓站起身來:“關於梅若華身子的事情,你沒和王爺說嗎?”


    “沒有。”封少澤搖頭,“回府之後,便為王妃配藥解毒,王爺一直沒問,等一切抵定,宮中也再未派人來傳我,想必以王爺的聰慧,早已知道宮中發生的事情。”


    藍漓眉頭輕蹙,“我知道了。”如果梅若華真如肅親王所說,手中還有網線勢力,那麽她如今出了事,無論是那飛花閣花落誰家,還是白月辰那裏,都不是那麽容易能處理的了的。


    封少澤又道:“另外……關於沁陽王府芙蓉閣那位,她能下的了幽蘭醉,想必對我母親其餘的毒也是精通的,既是出自藥王穀的能耐為害世人,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其實當初也無需王妃專門出麵交代。”


    藍漓滯了滯,笑道:“我……”


    “王妃不必多言,封某告辭了。”


    瞧著封少澤的背影,藍漓挑了挑眉。


    不錯,當初她是真的想要了玉海棠的命,因為這個女人太陰暗了,她也算人活兩世,見過聽過麵對過的事情不少,還從未有一個人讓她生出取人性命的想法。


    這個玉海棠,自己性格陰暗被仇恨扭曲了心理,屢次對她下手,還在背後挑撥離間,當時自己身中劇毒,如果一著不慎,隻怕是要回天乏術,這條命也要交代了去,以白月笙對自己的執念,自己一旦出事,他必定是絕無可能饒恕下毒之人,但玉海棠又牽連白月辰。


    藍漓心中知道,白月笙這麽多年對白月辰情深義重,所以不願白月笙因為為自己報仇再次和白月辰之間有了嫌隙,才有了與風神醫提出的那一遭,隻是如今這樣的情況……隻不知白月辰又能如何麵對?


    ……


    白月辰並非蠢笨之人,在王府之中等了一個多時辰,宮中卻隻傳來封先生和白月笙離宮的消息,對梅若華的身子未提及隻字片語,心中便惴惴不安起來,宮門隻一開,也沒顧得上早朝,立即前去長樂殿。


    但太後對他本就成見極深,如今更不可能讓他見到梅若華,上頭有了命令,那些宮人對白月辰的態度自然十分的不客氣。


    越是這般,白月辰心中越是不安。


    若在宮外,他還有人可用,但宮中,他沉寂多年,那些原本在宮中的釘子和暗線早已經被拔除的一幹二淨,太後又一直防著他,是以他幾乎是處在完全被動的狀態下,但又因為不知藍漓解毒的具體狀況,著實不好麻煩白月笙。


    但因為身份貴重,那些奴才也不敢隨意驅趕與他,他立在小花園的亭子裏,大氅毛圈上的雪絲結成了冰絲。


    這小花園距離長樂殿並不遠,今日他著實是心中著急不安,不能就這麽簡單離宮,必然是要等一等,見一見若華,或者知道她確切的消息的。


    無論如何,梅若華終究無害他之心,還助他良多,而且她身上的毒……


    白月辰眉頭緊緊皺起,臉上的儒雅不在,全是愁思和陰沉。


    他想去派人通知白月笙,可……白月笙如今緊著幫藍漓解毒,他著實不願打擾,再加上,梅若華是太後的親侄女,且太後素來對梅若華極好,應當是無事吧……


    他皺著眉垂下眼眸,安慰自己,身旁,潤福管家跟在後麵道:“王爺也別太擔心了,想來沒什麽事情,不然以太後的脾氣,隻怕早找王爺問罪了。”


    “嗯。”


    白月辰點點頭。


    說著話的功夫,一個內監飛快的跑了過來,跟潤福管家耳語了兩句。


    潤福管家愣了愣,看向白月辰,“說是靖國公進長樂殿了。”


    昨日靖國公和北狄人周旋,但到底,靖國公困守京城的令是太後的令,白月川在淩晨時候找到了葉靜美,才有功夫理會他們,召靖國公入宮責問,並立即撤了困守京城的命令,今日早朝,靖國公也沒討到皇上分毫的好臉色。


    白月辰道:“想必是來看若華,再加上,他們私自封鎖京城,皇上震怒,難免要親見太後商量對策。”


    潤福管家點頭,“說的是,隻是這麽多年來太後素來……跋扈……”他壓低聲音,“靖國公也是權傾朝野,皇上的責問,想必他們也不會怕才是……”


    白月辰眉間又是一皺,這些事情,他如今真的放不到心上。


    靖國公在長樂殿待了大概半個多時辰,潤福一直讓人盯著,出來的時候,據說臉色十分的難看,潤福想著,想必也是受了太後的責問。


    潤福歎息一聲,道:“這靖國公也是難做,兩邊不討好,真是……”


    正說著話,眼見靖國公超這邊過來,正巧看到白月辰主仆。


    既然看到,自不能視若無睹。


    靖國公走上前來,拱了拱手,“王爺。”


    不知為何,白月辰覺得這一聲呼喚很是冰冷,還夾雜了幾分厭憎在其中。


    他們是一對翁婿,即便平日少交集,但見麵也是禮數周全的,如今日這樣,還真是第一次見。


    “國公爺。”白月辰回了禮,直接問道:“國公爺是從長樂殿中出來的,煩請告知本王,若華現在如何了?”


    靖國公眼眸微微一眯,沉默著。


    白月辰又道:“怎麽?”


    靖國公忽然問道:“若華到底怎麽中的毒?”


    白月辰呼吸一滯:“這……”他本不是善於說謊的人,即便是強迫自己從政變得世故圓滑,但還是難掩情緒。


    靖國公冷聲道:“王爺是不知道,還是沒辦法說?”


    白月辰唯有沉默。


    靖國公冷笑一聲,“本公從未過問過若華在王府中的一切,是因為相信王爺,也相信若華自己的選擇,可萬萬沒想到,今時今日,會是這樣的情況,若華怎麽中的毒,想必王爺心中一清二楚,本公也是心知肚明,此事若王爺不能給若華一個交代,本公絕不善罷甘休。”


    靖國公說罷,拂袖而去,獨留白月笙和潤福僵在原地。


    半晌,還是潤福壓低聲音道:“如果國公爺真的要拿海棠姑娘,隻怕王爺也未必……”能保得住。


    這一次,真的不是白月辰視若無睹,而是玉海棠虎口拔牙。


    白月辰有些煩躁,“先不說這個了。”


    潤福忙道:“是,老奴已經讓人去通知華陽王殿下了,想必他處理了府中的事情很快便會過來,王爺不要著急。”


    “嗯。”白月辰點了點頭,無論如何,他今日都要見到梅若華,他實在是不放心的很。


    白月笙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之後,白月辰在宮中等了足足一個早晨,見到白月笙的時候,仿佛是看到了救星,“阿笙,你總算來了。”


    “嗯。”白月笙點點頭,道:“你在這裏等了一個早晨?”


    “嗯,太後不許我見若華,但我實在擔心,封先生呢?”


    白月笙滯了滯。


    白月辰道:“為何封先生沒來?”


    白月笙麵色有些僵,“三哥,我先去見過母後之後,再來找你可好?”


    白月辰的心不知為何沉了沉,那個好字梗在喉頭,他卻說不出來,最後隻得點了點頭。


    白月笙幾乎是有些逃避的閃過白月辰的視線,大步入了長樂殿。


    那些奴才自然也是不敢讓他進去的,但他可不是白月辰,他既有能耐和膽量闖宮,自有能耐和膽量進到長樂殿中去。


    隻是他沒想到,進去的時候太後正端坐在高台之上,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的闖入。


    “阿笙,見了哀家,如今連禮數都省了嗎?”


    白月笙滯了滯,拱手道:“母後,我今日來,是想看看若華。”


    “若華死了。”


    白月笙一愕,他雖早有準備,但完全沒想到太後會直接將這件事情就這麽直白的告訴他,他抬眸,看著太後,隻聽太後淡淡道:“昨夜的事情。”


    白月笙看到太後低垂著眼眸,帶著護甲的手緊緊的捏著椅子扶手,顯見梅若華這件事情對她的影響還是很大的,隻聽太後道:“若華到底中的是什麽毒,是誰下的毒,哀家必定會追究到底,那些膽敢對我梅家人出手的人,哀家決不輕饒。”


    太後抬眸看向白月笙,“阿笙,你這次是又要幫著你那三哥嗎?哀家隻說一次,不要怪哀家到時候翻臉無情,還有你那三哥……哀家將若華嫁給他為正妃,他護不住若華安好,還讓他府中那些魑魅魍魎如此對待若華,真當哀家和梅府都是擺設不成?!若華這件事情,哀家必定要他給哀家一個交代!”


    太後臉上的悲傷和難過是真的,言辭犀利之間不難見到沉痛。


    梅若華到底不是梅映雪,是太後疼在心尖兒上的梅家女兒,若華太後這次再朝白月辰發難,隻怕白月辰在朝中的處境會越發的艱難起來。


    白月笙深深吸了口氣,道:“三哥對若華是不錯的,並未有過傷害若華之心,至於那些傷害若華的人,別說是母後,本王也不會輕易放過。”


    太後睨了他一眼,“你如今能說這樣的話,哀家聽著倒還算欣慰,但若非是白月辰放任他們,若華也不至於如此淒慘,你知不知道,她如果不是懷孕,身體根本不會消耗如此之快,連封少澤都等不到!”


    白月笙慢慢道:“那母後你又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您封鎖了京城,若華絕不會錯過封少澤——”


    太後渾身一冷,“你什麽意思?!”


    白月笙一字字道:“我們與封少澤出京,就是為了幫若華取藥,但母後卻將城門封鎖,我們無法入京,等想到辦法入京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不是嗎?”


    太後隻覺眼前一黑,身子也下意識的一僵,她的腦中閃過無數念頭,“你們出京是為了睡火蓮!難不成若華也是要用睡火蓮解毒不成?你不要騙哀家了,哀家不相信,阿笙,你如今是為了你三哥真的什麽話都說得出了是不是?”


    白月笙搖搖頭,“不是為了誰,而是這就是事實,母後,心兒和若華所中本是一種毒,但我知道母後對心兒成見頗深,所以一直隱瞞這件事情,睡火蓮本是他們二人共同的救命藥材,可母後卻非要封鎖京城……母後,說到底,若華的死是您一手造成的,你如今卻要三哥給個交代,誰給他交代?他的王妃不在了,他卻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住口!”太後低叱一聲。


    白月笙冷冷看著太後,這是他親生的母後,這些年來,除了在三哥和藍漓的事情上,對他總也算是不錯,他本不想這般犀利直白的將事情說出來,但,若非母後算計良多,事情也不會變成今日這樣,若華也還有救活的可能。


    “母後,當初如果不是您一氣之下賜婚,若華不會嫁到沁陽王府去,說到底,您讓她過去,也不過是在三哥眼前釘了一根釘子,如今在說別的,又有什麽意義?她若已經不在,就不要再以她的名義來滿足母後自己的私欲,若華到底怎麽想的,母後比我更清楚。”


    “你——”太後氣的渾身顫抖,“你給哀家滾出去!”


    白月笙在殿內立得筆挺,“請恕兒臣不能從命,若華是沁陽王妃,該回到自己的地方去,還請母後將他交給兒臣,兒臣會親自送她回府。”


    “倘若哀家不呢?”


    “母後不會的。”白月笙笑了一下,沒有半分感情,冷的厲害,“母後可知,梅映雪的死的時候,外麵的人是怎麽傳母後的嗎?他們說母後精於算計,梅映雪用的到的時候便是好的,用不到的時候,死了連屍體都留不住,連葬禮都不曾辦,連個衣冠塚都無人操持,在那些王侯們的眼中,母後到底是何等冷漠?如今若華若再在長樂殿中病故,您猜他們會怎麽說?母後身在高位,自不怕那些人竊竊私語,難道也不怕史官和後世之人口誅筆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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