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華陽王妃遇刺的事情,她隻聽說了一點點,但那夜在公主府中遇到楚彎月,卻讓她下意識的覺得,那件事情怕是和皇姑母撇不開幹係,華陽王絕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如今華陽王回來了,姑母不忙著應對華陽王,怎麽會有心思喊她前去玩耍,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別的事情?


    可她什麽都沒有,姑母不至於圖她什麽吧?


    “姐姐,你在想什麽?”雲羅輕聲問道。


    雲音回神,笑言,“沒什麽,我就在想著,去姑母那裏我要穿什麽衣服,最近她心情不太好,別再惹她不高興了。”


    雲羅皺著纖細的柳眉,認真的道:“說的是,姑母一向都是很喜歡些清淡的顏色……”


    雲羅心思單純,不疑有他,認真的參謀著,雲音卻是一邊聽著,心中一邊陷入糾結。


    她的擔心果然不是多餘的,之後收拾妥當到了長公主府之後,崔嬤嬤立即將雲音接去,重新梳妝打扮,很是認真。


    雲音心下惴惴不安,試探著問了好幾次,崔嬤嬤都是公式化的將她的問題跳了過去,直到收拾妥當之後,崔嬤嬤將雲音帶到了飛鳳閣見紅袖大長公主。


    紅袖大長公主慵懶的靠在軟塌上假寐,一眼看去一派的貴氣逼人。


    雲音上前低著頭行了禮:“姑母。”


    紅袖大長公主抬眉瞧了一眼,淡淡道:“到底是好年紀,收拾一番的確好看。”


    “都是崔嬤嬤手巧。”雲音笑著說道。


    “嗯。”紅袖大長公主點點頭,坐起身來,崔嬤嬤立即上前將靠墊墊在她的身後,讓她靠的舒服些。


    “你過了年便要十七了吧。”


    雲音忙道:“回姑母的話,雲音是三月的生辰,過了年便要十七了。”


    “尋常姑娘家這樣的年紀,也該為人母了,你啊,如果不是皇後大喪耽擱,早也該議親了。”


    雲音身子微僵,臉也下意識的有些白,果然,姑母這樣心思深沉的人,那裏有什麽莫名其妙的關照。


    她誠惶誠恐的道:“雲音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任何奢望,所以……”


    她的話沒說完,就聽紅袖大長公主道:“沒什麽奢望不奢望的,眼下便有個好歸宿,本宮自然要為你做主。”


    ……


    離開紅袖大長公主府上的時候,雲音的臉上幾乎算得上是強顏歡笑,若非崔嬤嬤一路相送,早就端不住了。


    一直到出了府,上了馬車,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她渾身癱軟的靠在馬車車壁之上。


    一開始她還以為,姑母所說的好歸宿是作為和親北狄的人選,可是說了幾句之後,她才明白姑母的意思,竟是想將她許給那葉赫王做小,且看姑母的口氣,已經是定好了的事情。


    她本就身份尷尬,許給什麽人自己也做不得主,可到底是如花的年紀,怎麽能忍受這樣的安排。


    宮娥在一旁不敢說話。


    伺候的宮娥和雲音素來也是不親近的,雲音也不信任她們,深怕她們是別人放在身邊盯著自己的眼線。


    雲音一個人沉默著,思考著。


    她自然是不想到那苦寒之地去給什麽葉赫王做小,她若去了,雲羅怎麽辦?以京中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性子,雲羅必定逃不掉。


    可她若不去又要怎麽辦?她們姐妹二人本就沒有依仗,怎麽才能讓姑母改變主意?


    清風微動,馬車車窗的簾子動彈了一下,兩個人影閃過雲音灰敗的沒有生氣的眼角。


    那是……


    雲音滯了滯,微微探出身子,確定那兩人一個是戶部侍郎陸泛舟,一個是工部的藍大人,這二人走的方向似乎是要出城去……


    她想起早上的時候,汝陽公主和謝貴妃的話,華陽王回來了。


    如果華陽王忽然向姑母發難,那姑母還會有時間安排她的事情嗎?


    可她又不是華陽王的誰,左右不了任何人的想法,她也等不起……


    慢慢的,她漂亮的丹鳳眼中閃過一抹遲疑,她想到了一個辦法,若是不能左右華陽王,便要讓自己成為姑母不能安排的所在,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然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她必須有所犧牲……


    藍爍和陸泛舟下朝之後商討了一些關於濱州治災的事情之後,便相伴離去,前往南城門方向。


    今日,是華陽王和藍漓回京的日子,藍爍在京中這段日子可是擔心的緊了,早早收到消息之後,心中更是恨不得衝將過去,確定他們二人一切安好,可有礙於早朝,才強自壓抑了自己的心思。


    馬兒踢踏,很快到了南城門口,此時快要將近午時,城門口賣雜食的小攤上人不少,食物的香氣漂了過來,藍爍卻半點也感覺不到饑餓,一雙好看的眉毛緊緊皺著,盯著不遠處的官道。


    陸泛舟笑了一聲,“這麽緊張做什麽?華陽王在側,王妃必定是安全無虞的,你這擔心純粹多餘。”


    藍爍目不轉睛,“總要親自看過了才放心。”


    這段時間,朝中的事務,家中的瑣事他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也是這段時間他才知道,自己這個平時悄無聲息的妹妹,暗中到底為家中做了多少事情,可歎父親老古板不理解她也便罷了,還那麽言辭犀利對待她,母親的心也是向著妹妹的,但又礙於父親的情麵,隻得歎息沉默,她失蹤的這一段時間,整個家中每日都是陰霾重重,掛念著藍漓卻又不能說出口。


    陸泛舟笑道:“你可真是個好兄長。”


    這似乎是話裏有話的一句,終於讓藍爍回頭多看了他一眼,“陸兄何意?”相交時間久了,也知道陸泛舟此人性子便是那般氣死人不償命,但為人的確不錯。


    陸泛舟道:“王妃長途跋涉,必然是困乏的厲害,你來此處迎她,想來她必定是高興的,可你這幅表情卻……”陸泛舟嘖嘖兩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遇到了什麽難解之事,侯在這裏著急等個解決辦法。”


    藍爍微微一滯,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我是這個表情?”他分明是翹首以盼很是擔心的樣子吧?


    “你說呢?不如我去旁邊脂粉鋪子借麵鏡子。”陸泛舟眸中閃過戲謔。


    藍爍立時反應過來這人是在打趣,頓時無語,但臉上的神情倒也因為陸泛舟的話有所鬆動,“陸大人今日看來很閑,都不必去為陸先生盡孝嗎?我可聽說,陸先生最近回了京,脾氣可是衝的很。”


    也正因為陸兆塘回京過年了,陸泛舟最近收斂不少,每日下朝除了戶部就是家中,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陸泛舟神情自若,“今日老爺子去找肅親王下棋去了,沒時間教導我,我便偷個閑陪著藍兄好了。”


    藍爍挑眉,對他的話自然是不置可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前些時日陸泛舟回來之後,他總覺得陸泛舟又哪裏不一樣了,但若要說出何處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今日他心思多被藍漓回來這事兒給牽引,自然也懶得多想,不一會兒視線便落到了官道上。


    兩人等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看到官道上不遠處出現了一隻小隊,前麵領隊的那人不偏不倚,正是戰坤。


    藍爍喜色滿溢,立即驅馬上前。


    陸泛舟動作滯了滯之後,也隨了上去。


    “戰將軍。”幾步路之後,藍爍到了馬隊之前,衝戰坤拱手,“一路辛苦了,王妃和王爺呢?”


    “在車內。”戰坤抱拳回了禮,馬車掀起半邊車簾,露出白月笙那張猶如冠玉的半張臉。


    那張臉略帶著幾縷風塵,比之原本在京城時候更多了一份冷肅。


    藍爍忙道:“王爺。”


    “嗯。”白月笙淡淡應了一聲,“勞煩大哥前來迎接了,心兒累著了,在睡,我們先回王府再說吧。”


    還在睡?


    藍爍怔了一下,很快回神,“好。”


    陸泛舟也到了,和戰坤幾人見了禮。


    白月笙視線淡淡掃過,放下車簾沒言語。


    馬車很快從藍爍和陸泛舟麵前過去,陸泛舟淡淡挑眉,“怎麽回事?難道是王妃做久了,慢慢的有了一些架子嗎?你這親兄長前來相迎都不露臉。”


    “她不會。”藍爍沉默了一會兒,“你離開的時候,她可有什麽不適嗎?”


    陸泛舟歸來之後,對於當初相救藍漓的是在藍爍這裏並未隱瞞。


    陸泛舟滯了滯,“這……我不是醫者,所以沒辦法回答你。”


    藍爍沒說什麽,騎著馬跟了上去。


    陸泛舟瞧著前麵的小隊和藍爍的背影,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藍爍跟著到了華陽王府門口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奴仆們立即拿出嶄新的紅地毯鋪好,白月笙率先跳下馬車,轉身,從馬車上將包裹的嚴實的藍漓抱了下來,並且以眼神示意周邊的那些奴仆安靜,大步入了王府。


    藍爍也下了馬,將馬交給一邊的侍衛,正要上前,卻看到封少澤和一個老者一前一後自後麵的馬車下來,正要往府中去。


    封少澤他是認得的,但那個老者卻不識,幾人客氣的見了禮,藍爍直接到了水閣。


    去到水閣的時候,白月笙已經將藍漓放好,退出了裏間。


    藍爍憋了一路,早忍不住,視線一直向裏間看著,“她怎麽了?”


    白月笙道:“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染了風寒,不是什麽大事,不妨事。”


    “哦,那就好。”藍爍明顯鬆了口氣。


    白月笙抬眸,看了正入水閣的陸泛舟一眼,陸泛舟已經走上前來,道:“怎麽回事?”


    白月笙不鹹不淡道:“沒事。”


    陸泛舟挑挑眉,“好吧,沒事就好。”


    接下來的一會兒,白月笙態度並不怎麽友好,藍爍想著白月笙怕是因為惦念藍漓生著病,這才神情不好,倒是陸泛舟,摸了摸鼻子,很明顯意識到自己是不受歡迎的那一個,可既然來都來了,這麽快就又走的話,豈不是顯得他很掉份?


    藍爍既然來了,自然是一定要看到藍漓的,所以便在水閣坐下等著。


    白月笙吩咐人招呼藍爍和陸泛舟,自己先去看了看孩子,又去沐浴更衣。


    藍爍和陸泛舟坐在水閣的小花廳閑聊著,正說這話,瞧見方才在門口看到的那素衣老者和封少澤先後進來,身後跟著幾個仆人,搬動起花廊和花房的那些蘭了。


    藍爍看了一會兒,道:“這些花似乎和以前的不太一樣。”


    “哦?”陸泛舟挑眉,“的確是不太一樣。”


    他們來這水閣的次數多了,又本都是聰慧的人,就算是不專門留意,也記得一二,以前這花廊和花房內的蘭可謂是千奇百態,什麽樣的都有,這如今一看,品種少了許多不說,看那些仆人的動作,似乎正要換成別的綠植。


    陸泛舟淡淡道:“怎麽的,這是華陽王不喜歡蘭了,還是王妃不喜歡蘭了?”


    “不知道。”藍爍說道,“應不是什麽要緊事情。”他隻把這事兒當成是妹妹妹婿之間風花雪月的事情。


    陸泛舟沒說話,落在封少澤和那老者身上的視線多了幾分,他想起方才戰坤介紹說是叫頌先生,這個人他以前好像沒見過,難道是戰閣的人?


    兩人坐的時間並不久,白月笙沐浴歸來,一身的清爽,他看著陸泛舟,道:“還沒走。”


    陸泛舟劍眉高挑:“什麽意思?這麽不歡迎我的嗎。”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白月笙說罷,擺了擺手,身後的芷雪立即送上茶點,隻在藍爍手邊放了一份。


    陸泛舟的眉便挑的更高了,“這是華陽王府的待客之道嗎?今日下官是開了眼界了。”


    白月笙的排斥太過明顯,藍爍想當做不知道都難,想要打個圓場,卻又委實不擅長這種事情,這時候陸泛舟直接起身,長歎一聲,“算了算了,我不在此處,去找老王爺總行了吧?下官告退——”


    “陸兄——”藍爍起身,卻隻能看到陸泛舟的一個背影,深伸出的手滯了滯,也委實不好多說什麽。


    白月笙也收回視線,最近這段時間,他真的是不想看到陸泛舟,可陸泛舟也是有點意思,其實白月笙方才的所為,以前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但每次陸泛舟都是厚著臉皮賴著的,這次……二人之間不知道是因為心態還是因為別的,總感覺有些什麽不一樣了。


    藍爍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妹妹一切可安好?”


    白月笙回神,“還好,估計要睡上一二個時辰,要等嗎?”


    “來都來了,便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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