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幽滯了一下,麵色有些不自然,“他……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這些時日素來不在家中。”


    藍漓點點頭,想著那約莫就是沒有成親了。


    “那你呢?”藍漓又問。


    水清幽奇怪道:“我什麽?”


    “你的親事,伯父伯母是如何定的?”水清幽比藍漓要小上兩歲,但也已經過了二十歲了,在這個年代,二十歲的女子,多數都已經為人母,就是水清幽喜愛行走江湖,也早該有信兒了。


    水清幽麵色更為不自然了,眼神左右搖擺。


    藍漓心中了然,“是不方便說?那隻當我沒問了。”


    兩人本就是快三年沒見了,中間還牽扯了一些不愉快,本就有些生疏,藍漓這話出口之後就更顯得生疏了,而這種生疏,並不是水清幽想要的。


    水清幽有些無奈,呐呐道:“水心姐姐如今倒像是轉了性子呢……”


    “怎麽這樣說?”


    “你看,你先是關心水伯良的親事,又是關心我的親事,接下去是不是要問我大哥的親事了?你以前可不會這樣絮叨——”話到此處,水清幽又是一頓,提到了水伯承,顯然又是要冷場了,同為女人,就算性子差異大些,藍漓的想法,她多少還是懂的一些,必定是對水伯承的事情不那麽……自然。


    藍漓神情果然滯了滯。


    水清幽笑道:“行了,不說這個了,今兒來是謝謝你昨晚為我解圍的……不過我瞧方才那婢女手中拿著的是藥碗,你不舒服嗎?”


    藍漓嗯了一聲,“不是什麽大事,很快便好了。”


    水清幽點頭,“你雖是醫者,但自己的身子還是要注意些的,不都說醫者不自醫的嗎?”


    “我知道了,你不必擔心。”


    二人到底是多年沒見,中間又有些芥蒂,並沒有那麽多的話題可聊,又性子都帶著幾分冷,不是那種活絡氣氛的人,隔了會兒,屋中便沉默了下來。


    白月笙坐在外麵的花亭之中聽著戰坤說著什麽事情,眼眸隨意一轉向屋內,便抬頭示意戰坤不必多說,起身,穿過蘭花花廊到了藍漓跟前,“累了?休息一會兒。”


    說著,白月笙直接彎身,將藍漓抱起。


    藍漓僵了一下,麵色大紅,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麽小動作讓白月笙會錯了意嗎?可忽然一想,這個人呐,怕不是故意做給水清幽看的吧?


    藍漓悄然探出視線瞧了水清幽一眼,果然看到水清幽神色錯愕的緊,顯然也是被白月笙這一動作給震到了。


    這前後一眨眼的功夫,藍漓已經被白月笙放到了榻上,還拉了被子蓋好。


    藍漓呐呐道:“我沒……”


    白月笙起身,對水清幽疏離而客氣的開口,“水姑娘,心兒累了。”


    這是逐客令。


    水清幽挑挑眉,很是識時務,起身,“那下次再聊吧。”


    她不說改日,而是下次,是因為她發覺了白月笙對她的那定點不喜,必定是因為家軒和水伯承的事情,還遷怒著自己。


    水清幽也不介意,“我先告辭了。”起身便離開了。


    藍漓隻得道:“你自己一人在外,多留心注意。”


    “好,我知道。”


    水清幽離開之後,藍漓頗為無奈的看了白月笙一眼,“她沒什麽壞心眼。”


    “我知道。”但是水清幽在跟前,尤其還是這綠涼的小院,白月笙下意識便要想起水伯承,想到水伯承,他自然是不自在的,“你與水清幽長的很像。”


    他莫名說了這麽一句。


    藍漓怔了一下,“是很像。”


    “水伯承……到底怎麽想的?”


    藍漓又是一怔,一時之間哭笑不得,“你在想些什麽?”


    喜歡一個長得很像自己妹妹的人……這癖好……白月笙皺皺眉頭表示不解。


    藍漓瞧著白月笙的樣子,又看了站在外麵的戰坤一眼,“怎麽了?”


    雖和水清幽聊著天,但是藍漓還是有分神看著白月笙那邊,他與戰坤不知道說了什麽,白月笙的臉色雖沉定,眸中卻帶了幾分寒芒。


    白月笙頓了一下,慢慢道:“風神醫和風飛玉還沒有消息,但我們這裏,似乎是被血滴子盯上了。”


    血滴子發覺他的行蹤,本是昨晚他出手幫了水清幽之後躲不過的事情,但他和皇兄素來沒什麽芥蒂,血滴子在外辦事,與他的戰閣和長青舍也不會相互阻礙,被他們盯上,這還是第一次。


    血滴子是白月川的近身死士,除非白月川有所交代,他們也不敢貿然監控自己。


    這麽說來,白月川終究是有所懷疑了。


    藍漓神情也有些凝重,“那現在怎麽辦?”風神醫的死活是要管的,血滴子這裏的監控也不能忽視,還要想辦法洗除自己身上的嫌疑,讓白月川轉移視線。


    “讓我想想。”白月笙凝眉細思,“畢竟鄱陽湖孤島上的事情,如今附近官府才得了消息,皇兄本就是多疑深沉的性子,我若是現在急於擺脫嫌疑,等於告訴他我就是當初誅殺血滴子的人,所以血滴子盯上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不予理會,現在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風神醫——”


    藍漓點頭,“的確,風神醫和風飛玉在一起,如果那些血滴子得的是殺無赦的令,風神醫便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必須先找到他們,但風神醫是個老油子了,又和戰閣長青舍這些年常打交道,我們的哪些手段,他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一些的,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找出來有些難度。”


    藍漓想了想,道:“風飛玉不是中了毒嗎?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她自己說的,她中的是和我一樣的毒。”


    “不錯……你的意思是……”


    “她早說過,她是百毒不侵的體質,但再怎麽的百毒不侵,也是相對的,中了毒,必定是要解毒,隻要解毒,就要去采買藥材,風神醫並不像我們,可以有戰閣專門的渠道去采買藥材,隻要我們盯著這一塊,肯定能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白月笙眼前一亮,“不錯,她中的是和你一樣的毒……那麽,所用的解藥是不是也一樣?”而正好風神醫前段時間是開了方子的。


    藍漓搖頭,“不,她跟我不一樣,我是尋常人,而她百毒不侵……這樣,等會兒請頌先生過來,我與頌先生一起合計合計,相信會有一些結果。”


    “好。”


    白月笙當即立即吩咐戰坤去將頌先生請來。


    頌先生是戰閣七星之一,一直負責戰閣和王府長青舍的藥材極醫務事宜,平素常駐南方,這次因為藍漓和白月笙忽然遭難,才隨著戰坤他們一起北上以防萬一,到了綠涼之後,便去處理此處戰閣醫部的一些事情。


    得了傳召,頌先生很快到了小院內,聽得藍漓將事情與他說了,思索了會兒,點頭道:“可以,老朽幫王妃診脈過,也給那風飛玉看過,對二人的相似和不同之處也心中有數,但無論有何不同,如要解毒,有一種藥材,是必須要用的。”


    藍漓問道:“什麽藥材?”


    頌先生回道:“碧落山後高聳入雲處,有一種雲中紫檀,這種檀木三年一開花,三年一結果,還會產出樹香,稱做霧海檀香,是解王妃之毒的關鍵。”


    藍漓點頭,“這味藥我知道,在風神醫開給我的方子中我也有看到。”


    “就是這味藥,因為這幾年碧落山中年大雪覆蓋,采藥人也到不了,所以各大藥行各種渠道幾乎已經斷絕禍源,至於戰閣,是因為早有儲備,所以風神醫開出房子才能拿得出藥材。”


    藍漓微眯起眼眸,“若風神醫早發現了風飛玉的事情,有意帶風飛玉走,怕是霧海檀香的事情,他也想的到。”


    “王妃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因為那檀香戰閣存貨也不多,所以每次隻拿取一小份,風神醫的確帶走了一份,也隻夠三日的量,而三日卻並不足以讓風飛玉解毒,他勢必要想別的辦法,霧海檀香已然斷絕來路,我們若以此為餌——”


    “不妥。”藍漓淡淡開口,“他既然知道霧海檀香的要緊,如果我們以此為餌,他決計不會上鉤,有沒有什麽和那檀香效用相差無幾,卻稀鬆常見的?”


    頌先生沉吟,“有倒是有……寺廟之中的香灰若是輔以尋常紫檀花露也可達到霧海檀香的效果,隻是效用並不盡如人意……”


    藍漓點頭,“這就是了,寺廟中香灰好找,紫檀花露卻少見,順著這條線索去找,必定會有所發現。”


    白月笙將二人對話聽罷,道:“可聽明白了嗎?”


    頌先生和戰坤拱手道:“屬下知道了,這便著手去辦。”


    二人依次退下之後,白月笙習以為常握住藍漓的手,“沒想到你這般聰明,會做生意醫術了得,計謀也極是不錯,我是不是撿到寶了?”


    藍漓失笑,“什麽撿到寶,不過是按照常理推斷罷了,風神醫上不上套還不一定呢,先看看吧。”


    “你哦……”白月笙摸了摸藍漓的額頭,“我覺得我真的是撿到寶了……”


    *


    水清幽離開藍漓那處院子之後,便一路往自己所在的客棧走去。


    她離開渝林水家之後一直在外遊蕩,因為當初在綠涼待的時間久一些,覺得此處風景極好,又有水,船也多,很是喜歡,便在此處多逗留了一段時間,吃住則都在綠涼最大的酒樓,而不是水家別院。


    水家在綠涼的主事人深怕怠慢了嬌客,去酒樓請了水清幽幾次,無奈水清幽都不理人,主事無奈,隻得作罷。


    水清幽是水家大小姐,水家在南方也是世家大族,為了周全考慮,主事派了幾個人跟著水清幽,也被水清幽趕走,次數多了,主事也有些惱水清幽好心當了驢肝肺,但又不能直接不管,隻得憋著氣,讓兩個得力的下屬暗中跟著,免得出了事情不好像上麵交代。


    水清幽走在前麵,姿態翩然,剛從小巷轉入街麵,恰逢看到邊上的包子鋪生意不錯。


    她起得早,又是直接去見的藍漓,難免腹中空空,便上前坐下,點了一份小籠包一份稀粥準備進食。


    小二動作極快,眨眼便將吃食送了上來。


    水清幽夾了一顆包子,敏銳的發覺,身後右側不遠處,似乎有人在暗中窺探。


    那是……


    幾乎沒有多想,水清幽便知道,必定是那姚管事排來盯梢的。


    心中有些厭惡,但這幾日,水清幽也習以為常,當即冷哼一聲繼續進食。


    她進食的動作不快也不慢,人長得漂亮就是有些冷漠,一時間引了許多來往的人的視線。


    她也習以為常。


    吃完了包子,水清幽在桌麵上丟了一小塊碎銀子,打算回客棧去休息。


    昨晚出了人命案件與她有關,她整個晚上都沒睡好,直到方才見過藍漓才稍稍有些放心,此時自然是要回去休息的。


    不得不說的是,不知道為什麽,藍漓總是能給人一種讓人心安的感覺。


    離開了包子鋪,水清幽繼續向前,身後那些不識相的也一直跟著,水清幽雖麵相冷漠,但素來性子火爆,被跟的煩了,索性轉入小巷,施展輕功,在無人的巷道內牆壁借力,足尖輕點,直接躍然而上。


    幾個起落之後,水清幽加快的速度。


    那些盯著的人也跟的很快,水清幽看似專挑僻靜的巷道走,她出生水家,水家除了是大周第一船商之外,也是武林世家,她的武藝雖一般,輕功卻是極好,幾個起落之後,直接將那些人甩在了腦後,等他們發力追趕的時候,水清幽早已經沒了人。


    包子鋪後的小巷呢,水清幽冷哼了一聲,轉到了前麵,聲音冷冷清清的:“小二,打包一份。”


    小二愣住了,“姑娘方才不是——”走了嗎?


    水清幽道:“怎麽?”


    小二忙回神,“沒沒沒,小的還想說姑娘的錢沒找呢,我這便幫您打包一份,姑娘稍待,馬上就好。”


    小二很快將水清幽的包子打包好了。


    水清幽提著油紙包,腳步輕快,朝著客棧回去,打算休息一日,晚上再出去轉轉。


    誰成想走了幾步之後,卻似是又被人跟蹤了。


    水清幽一時間心情惡劣,這次卻是不打算和這些人玩捉迷藏了,直接隱身入了暗巷,等著那幾個廢物找上來。


    她等了一會兒,外麵的腳步聲也傳了進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即將靠近水清幽躲藏位置的時候,水清幽忽然發難,卻不想迎麵撒了一大把粉末,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軟軟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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