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福連忙解釋,“那是王妃帶來的,說是叫做桔梗,還沒到花期……”


    “桔梗……”白月辰慢慢開口,眉頭也微微皺起,這東西,他似乎的確在梅若華那裏瞧見過,看著眼前的綠色植物,以及床邊上專門被收起的梅若華那方手帕。


    手帕已經專門吩咐嬤嬤去清洗幹淨了。


    白月辰站在窗邊沉默了會兒,將那帕子拿起,“去看看王妃吧。”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此處看顧著自己,他便是再怎麽著急京中其他的事情,一點人情味還是有的,更何況,當時梅若華走的時候,臉上神色並不怎麽好看,她的身子不好,即便是掛名的夫妻,他也不至於那麽冷血。


    潤福管家不敢多說,低頭應是。


    梅若華住在後麵的綠竹軒,說的好聽點是安靜,說的難聽點是冷清,但也是梅若華自己選的。


    秋冬蕭索,一路走來,不見什麽綠意,都是寂寥。


    到了綠竹軒的門口,潤福前去通傳。


    來接應的是李嬤嬤,李嬤嬤看著外麵的潤福和站在不遠處的白月辰,顯然十分意外,“王爺……”


    “你家主子呢?”白月辰問,說著便邁步向內,此時時辰已經不早了,依著梅若華的作息時間,早該起了。


    李嬤嬤忙上前攔住白月辰腳步,“王爺且慢……我家小姐還睡著……”


    “睡著?”白月辰有些意外,很快問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李嬤嬤忙道:“沒有沒有,就是最近這段時間吃睡不規律,可能累著了,回來睡下到現在還沒醒的跡象,老奴想著王爺已經解了毒清醒了,小姐總算也是放了心,便沒喚她醒來,王爺,您看……”


    李嬤嬤說的很委婉,但話語裏的意思卻是明顯的。


    白月辰並非不識相的人,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先走了,晚些再來看她。”


    他剛想將袖袋之中的手帕拿出來交給李嬤嬤,想了想,又沒動,轉身離開了。


    一直等到白月辰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李嬤嬤才鬆了口氣,連忙轉身入了內室,麵色慌張,“小姐、小姐……你怎麽樣了……”


    綠竹軒內室床榻之上,梅若華渾身無力,臉色慘白。


    她不是因為對白月辰那連日的照顧累著了,而是發了病。


    李嬤嬤撐著梅若華的身子,將翠珠煎好的藥送到了梅若華麵前,一勺勺的喂她喝下,心中難受的像是有隻手一直抓著撓。


    “小姐,你這又是為什麽?”李嬤嬤語重心長的道,“小姐發病的事情,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看顧著沁陽王,為什麽做了不讓他知道?”


    在李嬤嬤的心中,梅若華始終是沁陽王妃,就算身子病弱,但既然已經嫁作他人婦,免不得夫妻一體榮辱與共,這也是太後把她放在梅若華身邊的目的,所以她也一直以為,梅若華討白月辰的歡心是遲早的事情,甚至把這次照顧白月辰的情況看做是在討歡心。


    梅若華笑了笑,有些虛弱,“你不懂。”


    李嬤嬤歎了口氣,“老奴可能真的不懂吧,可小姐你這樣可怎麽好?王爺說不定晚點還會過來,老奴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說啊……”


    梅若華搖了搖頭,“你多想了,他未來半個月,都沒時間到這裏來,你不必擔心。”


    玉海棠回來了,隻怕也是來者不善,京中這麽多複雜的事情,華陽王還不在,白月辰哪裏會有時間來關心她如何呢?


    李嬤嬤似懂非懂的皺了皺眉,一顆心全被梅若華這虛弱的樣子折磨到了。


    明明是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就要遭受這種病痛呢?


    ……


    鄱陽湖客棧


    鄱陽湖距離京城有百裏距離,消息通達快馬加鞭也是個把時辰的事兒。


    白月辰清醒的消息,在最短的時間內傳到了白月笙的手中。


    小院內,白月笙暗暗鬆了口氣。


    雖然心中早已明白事情前後牽連,但到底還是擔心的。


    戰坤低聲道:“沁陽王一切安好,京中的事情當不必擔心,隻是……這信箋……”卻不是京中戰閣專用的信箋,而是一個小乞丐暗中送過來的。


    白月笙淡淡道:“你看。”露出信封不起眼的角落一朵梅花。


    “這是……”戰坤沉吟。


    “梅若華。”


    戰坤微微一驚,“梅府小姐,沁陽王妃?”


    “不錯。”


    正說著,戰閣的書信到了,戰坤前去接了遞給白月笙。


    雖然已經知道了京中的消息,但白月笙還是拆開看過。


    梅若華的書信之中內容極為簡單,隻有三個字,安,勿念。戰閣的書信卻十分詳細,大概將白月辰如何恢複的前後都交代了一些。


    戰坤眸中閃現驚奇,不得不對那位梅小姐刮目相看。


    戰閣的消息網在京城附近十分的綿密,梅小姐的信居然比戰閣的還來得快,而且準確無誤的找到了白月笙所在的客棧,這位梅小姐的心思,簡直通透的讓人害怕。


    “還好這位沁陽王妃並非我們的敵人……”戰坤下意識道。


    白月笙將那封信收好,“你以為,她這麽多年真的隻是病的什麽都不管不顧,在深宅大院之中喝藥偷生?她的聰慧,並不亞於任何人,隻是從不外顯……”


    京中的諸多事情,梅若華都是看在眼中,記在心中,隻是素來低調不顯山露水,便是太後,也並不知道梅若華的能耐,否則以太後的心性,絕不會輕易讓梅若華嫁到沁陽王府去。


    因為梅若華,怕是要比梅弈寧還多上幾分能耐,保得住梅家一切。


    當初梅映雪感染瘋鼠病的事情,雖然表麵看起來似乎是白月辰得知梅映雪身子不利索,請藍漓前去查看,但白月笙一直覺得,私底下必定還有別的推手。


    因為白月辰身邊的武大夫也是名醫,還有太醫院那麽多人,京中神醫眾多,給梅映雪看過的人也不在少數,卻沒人診出瘋鼠病,唯一的可能就是早已受人收買,即便診出也暗自壓下不說,這才讓梅映雪整個人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白月辰曾說過,當初早有請藍漓幫忙看看梅映雪的意思,隻是不好開口,當時因為遇到了梅若華提點,他才開的這個口,如今看來,梅若華應該是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才讓白月辰找上藍漓。


    白月笙的心中,不得不對自己這位表妹感慨不已,這樣的聰明,卻落得那樣的身子,是慧極必傷?


    感慨過之後,他也不得不對玉海棠的陰狠皺眉,這個女人留在三哥的身邊,隻怕終究是隱患。


    一旁,戰坤疑惑出聲,“若真的是梅小姐,那她必定知道京中戰閣網線密布,沁陽王清醒之後我們會在第一時間知道,她派人傳信過來,豈不是有些多此一舉,還是……想告訴我們她的能耐?”


    白月笙搖搖頭,“她不會做這種蠢事,應該是要提醒什麽,但……”


    梅若華要提醒什麽呢?


    白月笙皺了皺眉,想不太明白。


    門外,戰英大步而來,臉上帶著幾分喜色,“王爺,最新消息,血滴子找好了船,打算今夜乘著夜色出去,不確定目的。”


    戰坤皺眉,“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消息,你為何這個表情?”


    戰英笑道:“那是因為我沒說完啊……”她轉向白月笙,道:“王爺,今日屬下在碼頭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麽奇怪的事情?”白月笙問,暗暗壓住聲線,但心中卻已升起不少期盼。


    戰英也不賣關子,直接道:“今日碼頭上,來了一艘船賣魚貨,但卻不賣給出錢的老爺,非說有人早將他們的魚定好了,一定要等那些人來,那漁夫的魚極好,和鄱陽湖湖麵上其他漁夫賣的魚都不怎麽像,據那漁夫自己說,味道極鮮美,水水嫩嫩的,能鮮到心眼裏去……”


    “水水嫩嫩的,能鮮到心眼裏去!”


    白月笙淡淡重複,臉上全是喜色,“人呢?”


    戰英搖頭道,“因為當時屬下沒想很多,所以並未曾注意,但那個漁夫和尋常的漁夫是不一樣的,屬下找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鄱陽湖上,還有幾座小島,島上因為水質的關係,養出的魚極好,那些島民每隔一段時間會來岸上賣一次魚,相信王妃必定就在其中某個島上,但不方便前來,所以才會讓那漁夫前來傳信,後來屬下也曾暗訪過,那漁夫說等的是一個秦公子,這小鎮上姓根本沒有姓秦的人,但大風船行在這附近的掌事卻叫做常青,隻是常青並不在此處,出船去了別處,所以沒有再第一時間接受到王妃傳出的訊息。”


    白月笙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耽擱,道:“即刻備船,立即尋常鄱陽湖上所有小島。”


    戰英拱手:“屬下明白。”


    戰坤道:“那血滴子那邊……”


    “那邊也不要放鬆。”白月笙神色深沉,他忽然有種感覺,這些血滴子忽然到了鄱陽湖這裏,還選了船要出去,莫非也是去鄱陽湖中心的小島找什麽人?


    皇兄在此處藏了什麽人嗎?


    照理說,葉靜美情況不好,皇兄不該分神在此處有所動作,難道他知道了藍漓在這裏,所以想提前帶藍漓前去為葉靜美治傷?


    可自己的人都沒能查到藍漓的確切下落,現在也不過是憑空猜測,白月川又是怎麽知道的?


    劍眉慢慢的皺起,白月笙神色越發深沉,無論是怎樣,他今夜一定要找到藍漓不可。


    分開的時間已經太久了,他實在是著急擔心的都不知道如何表達,也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從那麽高的地方掉落下去,受傷了沒有?她不會武功,若是受傷,必定是遭了很大的罪……


    越想,他心中越發的難以忍受起來,恨不得馬上天黑,立即出發!


    *


    小島。


    一切如常。


    藍漓午膳之後便休息了一會兒,安安靜靜的等著那姓吳的漁夫回報消息。


    此時已經日落了,按照時辰,吳大哥應該也回來了吧?如果他照著陸泛舟教給他的說法傳出去訊息,那想必大風船行的人已經知道,來接自己或者將消息傳給白月笙,會是短短一日之內的事情了。


    “姑娘?”柳氏拿著幫藍漓補好的衣服送了過來。


    這身衣服是藍漓掉落坡地之後穿的衣服,因為後來的劫難,衣服難免也有些破損,藍漓一來受著傷,二來並不怎麽精通女紅,便請柳氏幫忙修補。


    尚幸藍漓平素不喜歡那些繁瑣的宮裝,因為那日自己也不參與圍獵,所以穿的是簡便的常服,看著不是那麽華麗,隻是比起柳氏的那些粗布衣服,到底是貴氣的。


    柳氏由衷感歎道:“這衣服是真的好,我以前在岸上的時候,也很少見有人穿這樣好看的衣服呢。”


    藍漓笑了笑,“這件衣服是我穿過的,舊了,也不怎麽好,等以後有機會,送柳姐姐一些漂亮的,新的。”


    “真的?”柳氏喜出望外,救了藍漓的時候並沒什麽多餘的心思,藍漓也極少說這種感謝的話,所以藍漓此時一說,她便覺得藍漓說了必定是能做到的。


    哪個女人不喜歡漂亮的衣服呢?


    藍漓笑道:“自然。”


    柳氏斂了喜色,“哎呀,我……你這麽說,我可是要當真的哦。”


    “當真吧。”藍漓想著,等大風船行得到消息,自己回到岸上,必定是要好好感激柳氏的,一些衣服算什麽?


    柳氏笑著道:“那好,我先幫你穿上吧,我這些衣服都粗的厲害,你必定穿著是不好受的,來。”


    藍漓眉說話,腰間的傷雖然恢複了一些,但因為此處沒什麽補品,每日都是稀粥野菜,她難免體力不濟。


    柳氏很快將衣服幫藍漓換好。


    她到底也是心靈手巧的,雖是縫補過的衣服,但看起來卻並不難看。


    藍漓將那玉佩拿起,並沒有掛在衣襟處,而是提著係繩,將玉佩掛在了頸上,塞在了衣內。


    柳氏瞧著,有些感慨,“到底是好看的人兒,做什麽都好看的厲害呢。”


    藍漓笑了笑,等收拾妥當自己,才問,“吳大哥回來了嗎?”


    柳氏瞧了瞧外麵的天色,“看著時辰,怎麽的也差不多要回來了,你別急啊。”


    “嗯。”


    柳氏常年沒見過外麵的人,加之藍漓又看起來並不是尋常老百姓,柳氏便似乎有許多話想要跟藍漓說一樣,陪著聊了會兒,外麵都漆黑一片了,柳氏才將掉了漆的木盤收起,道:“我去瞧瞧那死鬼回來沒,你等等啊。”


    “嗯。”


    柳氏離開了。


    藍漓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柳氏人是極好的,就是話有些多。平時她也不覺得悶煩,還能與柳氏說上幾句話,但是今日麽……因為心裏惦記著離開的事情,難免有些著急了。


    可是,都這個時辰了,按照柳氏的說法,吳大哥怎麽也該回來了吧?


    她皺了皺眉,起身想去外麵看看,卻覺得身上氣力越發的不濟起來,而且因為起身的動作,感覺天旋地轉,渾身無力,要向前跌倒。


    她下意識的扶住了麵前的桌子,眉頭蹙的越發的深濃,順手便要為自己把脈。


    “現在才想起來把脈?嗯?”一旁,響起了不知何時到來的風夫人的陰冷聲音。


    藍漓伸出的手滯了滯,既已經被發現,也不再遮掩,果斷的按上了自己的手腕,但把脈半晌,卻始終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隻是渾身的力氣卻越發的消散不見。


    她用盡了氣力,才能讓自己靠坐在後麵的木板床上,努力的凝聚心神,“你……”


    風夫人慢慢上前,湊到了藍漓麵前,“小丫頭,你跟老身玩心計,你還嫩了點。”


    “你知道……我是誰……”


    “不錯,從老身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老身便知道你是華陽王妃,那個被華陽王放在手心裏邊寵著的藍漓……”夜明翡翠的事情,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既然知道夜明翡翠的事情,也知道藍漓醫術極高,為此她早就留了一手。


    “你……風神醫呢……”藍漓斷斷續續的問。


    風夫人臉上的陰冷似乎有一絲的龜裂,但因為閃的太快,藍漓又視線迷茫,根本沒看見。


    風夫人咬牙道:“跟你有什麽關係?!”


    “當初風神醫是去找你的,卻在出去之後……半月就徹底失去了音訊……”藍漓慢慢說道,當時藍漓隻以為風神醫是找到了師妹,然後二人一起隱居,說不定過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可現在來看,風神醫的安危怕都成了問號。


    “你將風神醫怎樣了?!”藍漓質問道。


    “住口!”風夫人厲聲開口,“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關你這個丫頭什麽事情?老身告訴你,你要再提他一個字,老身就讓你這張嘴永遠說不出話來,你不要挑戰老身的耐性。”


    ------題外話------


    十二點之前應該還有一更,字數不多,大家湊合看。


    本來可以寫夠,但是家裏臨時有點事情,又欠下了,哎……


    wps也套路我,丟稿子,還得買他一個超級會員才給我恢複,真想說聲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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