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這麽慢,是想要我抱你嗎?”白月笙言辭戲謔,枉顧藍漓呆滯眼神,竟真的一個彎身,來了個華麗麗的公主抱,徒留掉了一地眼珠子的宮人和麵色蒼白的梅映雪在原地。


    藍漓試探著動了一下,白月笙卻抱得更緊。


    出了宮門,白月笙立即將藍漓放下,藍漓連忙站穩,才沒倒下。


    白月笙上了馬車,等了片刻,冷冷道:“要我請你嗎?”與之方才說要我抱你時候的戲謔柔和判若兩人。


    藍漓抿唇,彎身上了車。


    馬車內,白月笙麵色冷漠如故,藍漓平靜的臉上也看不出她的心情,一路無話。


    回到王府水閣,藍漓淡淡吩咐,“你去幫我準備這些東西。”遞給了彩雲一張紙條。


    彩雲應了一聲,很快便買了回來。


    藍漓小心翼翼的將藥材調配,磨粉放進水中,然後將自己的兩件衣服也放進了水中。


    彩雲道:“小姐你這是做什麽?”


    藍漓沒答,隻道:“等六個時辰再拿出來,不要晾幹,用剩下的藥粉熏幹。”


    “哦……”


    彩雲似懂非懂,卻也照著做了。


    一套做完,等到衣服熏幹的時候,已經夜幕降臨。


    藍漓簡單用了飯,沐浴之後,換上了那熏過的衣服。


    彩雲大驚:“小姐……”


    “沒事。”


    “這衣服怎麽可以穿?小姐你……”


    藍漓卻淡淡道:“你去休息。”


    彩雲咬唇,欲言又止,卻看藍漓雖神色淡淡卻隱含堅定,垂頭喪氣的退了出去。


    天呐,那衣服熏了調配的藥粉,隻要沾到皮膚就會發癢疼痛,小姐這是怎麽了?


    晚上,臨近子夜,藍漓床榻一沉,白月笙靠了上去,慣性攬她入懷,卻忽然劍眉微皺:“你用了什麽香?這麽難聞,以後不要用了。”


    藍漓冷哼一聲,“我用什麽香,好像也與王爺沒什麽關係吧?”


    這突來的冷語,竟似帶了幾分情緒在其中,又或者說,早上請安完畢上了馬車之後,這種情緒就籠罩在藍漓周身,是……生氣?


    為何生氣?


    白月笙不禁挑了挑眉,他以為,這個淡的像水一樣的女人,不會有什麽情緒。


    “你不願?”白月笙放開了藍漓,平靜的道。


    藍漓輕笑:“我為何會願?”


    白月笙有所頓悟,看來那日婉言解除婚約不是以退為進,而是真的不想嫁給他嗎?還是這些依然是以退為進,隻不過隱藏的更高深而已……白月笙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起身下榻,轉身離去。


    他從不是一個會強迫別人的人,對藍漓的特別對待,是為了一場好眠,但超乎常人的自製,讓他在沒有藍漓的五年之中都沒有露出半點痕跡,現在,依然可以。


    白月笙走後,彩雲忙衝了進來,幫藍漓換了衣服。


    藍漓臉色有些蒼白,手臂和肩頭都已經發紅。


    彩雲心疼的道:“小姐你這又是何必……”


    藍漓沒言語。


    何必?


    她的確是喜歡他,卻也無法忍受白月笙以對她好讓另外一個女子氣憤。白月笙和梅映雪之間的事情,在京中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當年,太後有意為白月笙和梅映雪賜婚,白月笙卻對梅映雪隻有兄妹之意,梅映雪氣憤之下又與白月辰曖昧難當。


    白月辰曾是先帝最喜愛的兒子,當朝太子,與白月笙雖非一母同胞,卻感情深厚,因此,白月笙主動推去了那場婚約,成全兄弟,後來白月辰與梅映雪一同出使北狄,卻在路上出了事,為保護梅映雪而意外身死,也間接導致白月笙性情大變。


    如今看來,不管當年之事到底如何,但梅映雪對白月笙,顯然不是尋常之情,想到此處,她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隻怕白月笙對梅映雪,也並非尋常感情,就是與她同睡,也是為了刺激梅映雪吧?


    藍漓心中苦笑,若非如此,她又豈會和白月笙有任何交集。


    任性為之的代價是慘痛的。


    藍漓在衣衫上熏上的藥本欲讓白月笙受些罪,卻不想那日白月笙走的坦然,倒是自己深受其害,被藥粉蟄的生疼,衣衫輕觸一下都難受得緊,第三日的回門為了防止家人擔心,便拖了個借口沒有回去。


    蓋因那日白月笙當眾公主抱現眼,藍修謹易瑤以為他們二人相處“不錯”,倒是沒有過多詢問,很是放心。


    白月笙並未限製藍漓自由,進出比在原來藍府更為自由。


    彩雲買了藥材回來,做了藥膏抹在皮膚上,緩解刺痛,再輔以藥浴,應該幾日時間就會大好。


    寒月軒


    “好幾日沒出門?”


    “是,隻有那個叫彩雲的婢女去過藥鋪。”


    白月笙手中筆停頓了一下,“哦?”


    “在藥鋪買的都是尋常藥材,獨有一味,名為蘆薈,是新藥,屬下也是第一次聽。”


    白月笙眉梢動了一下,哼道:“她的醫術的確很獨特,用藥更特別。”隨手合上手中冊子,白月笙的神色變得有些微妙,半晌,轉身出了寒月軒。


    深秋天冷,落葉蕭索。


    白月笙一身白衣華服,腰束玉帶,卻半分也未被這蕭索氣息暈染,周身自成一格,氣質冷傲,卓然獨立。


    水閣門口的侍衛行了禮,等白月笙進去,繼續站崗,目不斜視。


    水閣內院的門虛掩著,似是沒人。


    白月笙推門而入,內室卻似有水聲傳來,白月笙緩步而入,忽然一怔。


    內室香煙嫋嫋,雲霧繚繞,油綠的翠葉遮擋了水麵,油綠之上,是幾縷潤了的發絲,一抹香肩撥雲散霧,顯露眼前,水珠兒氤氳其上,香豔撩人。


    噗通!


    藍漓縮回了桶中,麵色陣紅陣白,瞪著不速之客,沉聲道:“出去!”


    本欲做君子的白月笙微挑劍眉,“你說什麽?”


    滾出去!


    藍漓真的想尖叫,但她知道她不能。


    這可是人家的地盤,白月笙還是她名義上的夫婿,怎麽趕他走?


    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的神色顯露在藍漓臉上,她微微一笑,很是客氣:“我的意思是,可否請王爺先出去,容我整理下儀容。”


    而她先前下意識的不遜和氣憤,已經讓白月笙不想離開,他一眼掃過那浴桶中油綠的一大片,以及白璧似的肩頭若有似無的紅痕,無視藍漓幾乎想要把腦袋也縮進浴桶的動作,冷哼一聲,“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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