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明容聽說湛離歡留宿東宮三日,心中氣怒難平,猛的將桌子上的茶盞摔出去。


    她本以為蘇清做了太子,湛離歡為了皇室的名聲至少會收斂些,可是現在,簡直是變本加厲!


    蘇清真的那麽好?


    讓他連名聲都不顧了!


    明容又氣又恨,還有些不甘,走到床前,將掛在床頭的劍猛然拔出來,劍光凜冽,映著她滿是憤恨的雙目。


    第四日,蘇清終於上朝了。


    有人鬆了口氣,有人憋著氣要找事。


    一上朝,楚皇坐在龍椅上,大概是終於了了一件心事,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有本奏來,無本退朝!”李靜尖細的聲音在金殿中尤其的響亮。


    “臣有本!”


    左禦史王晉出列,眼尾一瞄最前方的蘇清,義正言辭的道,“太子封立之後三日未上早朝,要麽是將朝政國事根本未放在心上,要麽就是年紀尚幼,不懂國事重要,不管是什麽,都說明太子不足以擔此重任,太子人選,微臣認為需要重新考量。”


    “封太子的旨意已經下了,如何更改,王大人是將聖旨當做兒戲嗎?”沈相接口道。


    王晉冷笑,“那沈相是認為大楚的江山社稷可以不顧,隻為皇上的旨意不能成為兒戲?那盛世若不在,朝政傾塌,那沈相豈不是讓皇上做了千古的罪人!”


    王晉說完,對著楚皇道,“微臣一向心直口快,皇上可以不滿臣說得話,可以殺了臣,但臣得觀點絕不更改!”


    禦史是諫官,王晉又一向以敢直言上諫被人敬佩,所以楚皇怎麽敢殺他?


    殺一個敢直言的諫官就是昏君。


    睿陽王目光在蘇清和楚皇身上一掃,嘴角露出冷笑。


    太子好當,當時能不能當的長久,能不能當的順心,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湛離歡長眸掃過來,氣勢冷冽,“太子殿下剛剛入朝,有許多國事需要了解,三日的時間,要了解朝政上下,了解文武百官,了解民生國事,王大人覺得太子這三日是睡覺了嗎?”


    百官緘默,誰也沒想到湛離歡會直接將睡覺這兩個字說出來?


    王晉目光閃爍,麵對湛離歡,氣勢頓時弱了些,“三日了解國事,怎麽可能?如果想關在房中了解朝政,恐怕半年的時間也不夠,太子殿下是要為皇上承擔社稷,聽百官之言,在朝堂上了解國事豈不是更簡單?”


    隻聽蘇清“嗤”的一笑,緩緩轉過頭來,


    “王大人的一番話真是慷慨激昂!江山社稷、大楚盛世、國家前程,好大的帽子,全部壓在了本宮頭上,聽王大人的意思,好像本太子若不上朝,這大楚的天都要塌了,大楚盛世馬上就要衰落。若真是這樣,那皇上還要你們這些官員做什麽?”


    王晉臉色一陣紅白交替,冷聲道,“太子關於未來大楚的國運,微臣說這些絕不是危言聳聽!”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君與臣相輔相成,共同創造的如今大楚盛世,不是一人一力之功!本宮三日不在,王大人便捶胸頓足,惶恐大楚前程,反應之激烈,反而有帶節奏,故意之嫌。”蘇清冷聲道。


    王晉氣的臉色通紅,“臣是諫官,上到天子,下到文武百官,一行一動有逾矩者,本官都要第一時間提出來,才能以正視聽!太子說這三日在東宮中了解國事和朝政,那微臣鬥膽要問問太子殿下,這三日可將朝政完全了解了嗎?”


    睿陽王淡淡一笑,“王大人,三日的時間你要太子了解朝政,豈不是太為難太子殿下了嗎?”


    “這不是微臣的話,是大司馬和太子殿下所言!”王晉哼道。


    文王不說話,隻略帶深意的看著蘇清,或者,他也想看看蘇清如何應對如今的局麵。


    以後還會有比這更凶險,更艱難的時候,她都要一一應對。


    其他人見文王、湛離歡不說話,也都屏息凝神,等著蘇清的回應。


    蘇清不再和王晉辯駁,直接轉身看向上方,“皇上,這三日,太傅大人不辭辛苦教導兒臣,如今卻被人詆毀,兒臣受委屈也罷了,卻不忍太傅大人同兒臣一樣被人誤會甚至是誣陷。既然王大人不信兒臣是研究政事,那兒臣就將一折子呈上,讓皇上和列為大臣看看,兒臣這三日到底在做什麽!”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折子雙手遞上。


    李靜忙走下來,將折子遞給楚皇。


    睿陽王和王晉對視一眼,都有些訝異,不知道蘇清搞什麽名堂!


    楚皇將折子接過去,看完之後,臉上大怒,猛的將折子扔過來,喝到,“王晉,你一口一個為了朝政,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看看你自己幹的好事!”


    楚皇氣怒之下,氣血上湧,頓時咳了起來。


    折子就落玉階下,王晉見楚皇罵自己,驚愕不已,忙將折子撿起來看。


    “念,大聲的念出來!”楚皇怒聲喝道。


    王晉看了折子卻是臉色大變,撲通跪在地上,臉上一陣灰敗色,“皇、皇上,這些臣都不知道,臣是冤枉的!”


    睿陽王看王晉如此反應,臉色一沉,目光急轉。


    “王大人不肯念,那本宮就將折子上的內容給別的大臣說一下!”蘇清道了一聲,轉頭看向文武群臣,“左禦史王晉,在任職期間,以權謀私,瘋狂斂財,數量高達白銀千萬兩!另外縱子行凶,知法犯法,在建平二十年,其子強暴一民女,之後殺害,王晉為子掩飾罪名,將上門討說法的一家全部殺死。建平二十五年,青州吳姓百姓進京狀告青州知府郭誌霸占百姓良田,建造私人別院,並打死反抗的百姓五人。隨後青州知府郭誌派人進京,送來十萬兩白銀,賄賂王晉,之後兩人一起將吳生騙回青州後,勒死扔到亂墳崗。”


    朝中官員驚愕的看著蘇清,而王晉更是滿麵惶恐,“臣沒有、臣沒有做過!”


    “這僅僅是本宮查到證據的幾樁案子,沒有證據的還有很多,需要一一查證!”蘇清冷冷看著王晉,“王大人口口聲聲為了大楚盛世,為了百姓民生,實際上做的卻都是危害朝政,危害百姓的事,道貌岸然,偽君子,便說的是王大人這樣的人!”


    王晉已經匍匐在地上,“臣、臣是冤枉的!”


    文武群臣滿是震驚,議論紛紛。


    “清兒,你說的證據在哪?”楚皇問道。


    “馬上就來!”


    蘇清話音未落,就見一小太監匆匆入殿,“皇上,赤影軍校尉袁正帶人覲見!”


    “準!”楚皇道。


    “傳袁正入殿覲見!”小太監高昂的聲音傳出去。


    眾臣齊齊轉頭,見一身軍袍的袁正帶著幾個管事模樣的人上了大殿。


    “末將袁正參見皇上!”袁正跪在地上,他身後的幾人同樣跪下去,顫抖不已。


    王晉見袁正身後跟著的幾個人,頓時如被雷劈一樣呆在那。


    “啟稟皇上,末將奉太子之名,搜查王府,搜出白銀六百萬兩,黃金一百萬輛,其餘玉器貢品不計其數,王大人收受賄賂的賬冊也全部找到,另外關於王大人殺人的事,王府中的管事也全部都已經交代清楚。末將已將人證物證帶來,請皇上定奪!”


    袁正說完,將賬冊交給內侍,由內侍轉交給楚皇。


    王晉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楚皇將賬冊重重往金案上一摔,“王晉,你還有何話說?”


    王晉滿臉冷汗,頭埋在地上,渾身顫抖。


    睿陽王一黨也全部低著頭,瑟瑟不敢出聲。


    “來人!”楚皇喝道,“將王晉脫去官府,打入死牢,等刑部審訊之後,查出其他同黨,畫押問斬!”


    王晉渾身一抖,不等侍衛過來,突然起身,自袖子裏掏出一柄短刀猛然向著蘇清撲去,


    “你竟敢抄本官的家,本官殺了你!”


    他話剛說完,往前衝的身體猛然停在那,脖頸間被紮了一個窟窿,鮮血如泉一般湧出來。


    湛離歡回手,麵無表情,淡聲開口,“帶下去!”


    侍衛立刻將王晉的屍體拖下去。


    朝中二品大臣,湛離歡說殺便殺了!


    整個大殿內,血腥彌漫,鴉雀無聲。


    靜默中,文王道,“王晉罪行被揭穿,惱羞成怒,妄圖謀害太子殿下,死有餘辜!”


    “是!”


    其他大臣紛紛應和。


    睿陽王一黨則是臉色慘白,訥訥不敢出聲。


    楚皇道,“王晉雖死,案子卻要繼續查下去,將青州知府郭誌押解入京!”


    “是!”李靜下去宣旨。


    大殿中眾臣依舊沉浸在王晉死的那一幕中,現在看來,太子並非突然對王晉發難,而是一早就有準備,抄了王晉的家,拿了他犯罪的證據,可是太子又怎麽會知道王晉今日要在早朝上彈劾她?


    眾人心有戚戚,此時才明白這個太子看著年弱,但絕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尤其是她身後還有湛離歡。


    睿陽王一黨和王晉有牽扯的,也愈發的心虛不安,實在是沒想到這位太子雷厲風行,竟然這麽快就開始清除異己。


    殺了王晉,就是新太子已經徹底對睿陽王府的勢力宣戰。


    今天這一局,睿陽王一黨簡直是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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