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摔倒,簡直丟死人了,反正當時就是坐不住了。”於純虹的聲音很小,“本來想抓住桌子來著,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後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申一甲的心緊繃起來,於純虹好好的,怎麽會一點力氣也沒有呢?


    看著於純虹那嬌弱無力的樣子,一年來心裏對她怨氣頓時消失怠盡。就算於純虹當年背叛了他,攀上了當時的市政府秘書長薑震東,可是那又有什麽辦法,那畢竟是人家的自由啊。何況薑震東現在成了他的嶽父,於純虹從她的前女友變成了他老婆薑玉慧的準後媽,他不再有理由記恨她了。


    申一甲忽然發現於純虹的手腕上戴著的那個銀鐲子,心裏不禁不震。這不是他給於純虹買了銀鐲子嗎?她竟然還戴著!


    於純虹似乎發現申一甲在注意她腕上的鐲子,忙把手放進了被裏。


    申一甲清楚地記得,那時他和於純虹還沒有同居呢,一天晚上,他們吃完晚飯,路過步行街的時候,兩個人邊走邊看,漫不經心的閑逛著。


    在一個銀器攤上,於純虹拿起一對銀手鐲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純虹,這種銀器,很便宜的,咱們不要吧?”申一甲說。


    “好玩,我想要。”於純虹說。


    “好,你要就買。”申一甲對老板點頭,“這對鐲子我要了。”


    於純虹把兩個鑼子帶在腕上,又摘下了一個,遞給申一甲。


    申一甲不解其意,沒有接她遞過來的鐲子。於純虹抓過他的手,要把一隻鐲子戴在他的腕上,可是申一甲的手太大,她試了兩次,都沒有戴上。


    “你戴上嘛,咱們一人一個。”於純虹說。


    申一甲沒辦法,隻好把那個鐲子戴在自己的腕上,兩隻戴著鐲子的手握在了一起,在步行街上悠然地晃著。


    後來申一甲要把鐲子還給於純虹,她卻不肯要:“你戴著吧,如果哪一天,我走丟了,你就可以憑這個鐲子和我相認啊!”


    “小兒科。”申一甲對於純虹笑笑。


    後來於純虹失蹤了,申一甲曾經在住處找到過這個鐲子,甚至還曾想象過他與於純虹見麵時的情景。


    於純虹後來神秘地出現在人大辦公室,從一個賓館的樓層服務員搖身一變,成為人大的科級幹部,申一甲也在住處見到過另一個鐲子,後來他和薑玉慧住在一起,再沒有找過那個鐲子。他估計那個鐲子還在孫婧借給他的那套房子裏,隻是不記得放在哪兒了。


    “一甲,謝謝你來看我,快回去吧,別讓小慧等急了。”於純虹對申一甲笑了笑。


    “你喝水嗎?”申一甲問。


    “謝謝,不喝。”於純虹說。


    “我給人削個蘋果吧?”申一甲問。


    “不吃,沒有胃口。”於純虹說。


    “那你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做嗎?”申一甲問。


    “沒有。真的沒有。”於純虹說,“你快回去吧,一會兒薑主任就回來了。”


    申一甲當然明白於純虹的意思,她不知道申一甲已經給薑震東打了電話,怕薑震東回來時看到他在這裏。


    於純虹從床上坐起來,慢騰騰地下了床。


    申一甲不知道她要幹什麽,想上去扶她,卻很糾結。


    於純虹打開了床頭櫃邊上的衣櫃,從自己的黑色長風衣裏取出了一個紅包,轉過身來,對申一甲笑了笑。


    申一甲的心一緊,於純虹這是要幹什麽,她從自己的衣袋裏掏出了一個紅包,是要給他嗎?他連連後退兩步,希望這不是真的。


    “一甲,今天是你新婚的日子,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見外。”於純虹笑吟吟地伸出了紅包。


    申一甲連忙擺手:“不要不要,這個我不能要,你去了我已經很感謝了。”


    “快拿著,不要惹病人生氣。”於純虹說,“我知道你不缺這個紅包,但這是我給你的,裏麵包的是我對你的祝福。”


    “我真不能要,你祝福我心領了。”申一甲說,“純虹,你不要想那麽多,我早就不怪你了。我尊重你對感情的選擇,我謝謝你曾經給我的一份愛,讓我們忘記過去,一切向前看吧。”


    於純虹的眼淚奪眶而出,忙伸手擦幹,轉身上了床。


    “一甲,對不起。”於純虹說,“我不是有意傷害你,謝謝你能原諒我。”


    “我知道,我知道。”申一甲的心情豁然開朗,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於純虹的話對他來說,簡直比金子還要珍貴,“你離開我以後,我不應該和你發脾氣,你向你道歉,我錯了。”


    於純虹笑了,笑容很甜,用被角捂住臉,然後又鬆開。


    “今天你來看我,我很高興。好了,我沒事,你快回去吧。”於純虹說,“不要讓小慧著急。”


    申一甲的心情很複雜,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估計薑震東應該快回來了,必須馬上離開了。


    “純虹,祝你早日康複。”申一甲說著,向於純虹告辭,離開了病房,匆匆下樓。


    在回新房的路上,申一甲的心裏平靜多了。他剛才在病房裏,總有一種忐忑不安的感覺,生怕薑震東回來看到他。


    申一甲和薑玉慧好上以後,和於純虹的接觸很少。除了那次於純虹約他在飯店見麵,勸他離開薑玉慧,基本沒有單位接觸的機會。今天見到於純虹,他更加確信,於純虹並沒有把他們的關係告訴薑震東。他與於純虹今天肯定還會經常見麵,他和於純虹之間,將以一種新的關係,開始新的生活。


    晚上十點鍾,新房裏的最後一撥客人終於走了。


    薑玉慧關好門,轉身就撲進申一甲的懷裏:“這幫小子丫頭,真煩死了。”


    申一甲嘿嘿笑著:“煩什麽?應該高興才對吧。”


    “都什麽年代了,還鬧什麽洞房,真土死了。”薑玉慧說著,把小嘴遞到申一甲的嘴裏。


    申一甲親了薑玉慧一會兒,便抬起頭來,鬆開了她。


    “今天真的累了。”申一甲說。


    “申秘書!你消極怠工,今天還開始工作呢,你就喊累,不帶這麽玩的。”薑玉慧說。


    “好好,我不怠工總行了吧?”申一甲攔腰抱起薑玉慧。


    ……


    申一甲攬著薑玉慧的肩膀,慵懶地問:“小慧,你爸和於純虹的婚期定了沒有?”


    “原來準備十月十號呢,現在馬上就到了,肯定來不及了。”薑玉慧說,“你怎麽想起問這個?”


    “沒事,就隨便問問。”申一甲說,“他們結婚的話,住哪兒啊?你爸現在的房子嗎?”


    “不住那住哪啊?”薑玉慧說,“這套房子不是給我們住了嘛。”


    “你肯定這套房子是他們結婚用的?”申一甲問。


    “你以為呢?”薑玉慧說,“誰知道你是個無房戶啊,我讓你個小家賊給騙了。”


    “唉呀,不好意思。”申一甲說,“我特別不好意思,要不咱們回去住吧?”


    “那不行,不能便宜了於純虹。”薑玉慧說,“天地良心,她憑什麽一分力都沒出,就得到這麽大的房子啊?”


    “唉,行行,不嘮了,睡覺。”申一甲說。


    申一甲考慮到於純虹的身體不好,便和薑玉慧商量,三天回門這天,不在薑震東的家裏吃飯了,薑玉慧很爽快地答應了。申一甲領著薑玉慧去商量買了兩套回門禮,送到了薑震東的住處一套,又送到華麗麗的住處一套,當天晚上,華麗麗和自己的做生意的男友安排小兩口在飯店吃了飯。


    晚上九點鍾,申一甲和薑玉慧搭上了去北京的飛機,第二天轉機去了海南度蜜月。


    新婚小兩口在海南玩了一個禮拜,又轉機雲南,當天晚上在昆明住進了酒店。


    晚飯後,申一甲給父母打了一個平安電話,又督促薑玉慧給父母打電話報平安。薑玉慧要打給母親華麗麗,讓申一甲打電話給薑震東。


    申一甲接通了薑震東的電話。


    “爸,我和小慧到昆明了,給您報個平安。”申一甲說。


    “嗯,好,在外麵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麽事兩個人一起商量。”薑震東的聲音軟綿綿的。


    “爸,小慧和我在一起,你就放心吧。”申一甲說,“純虹阿姨怎麽樣,她的病好了沒有,出院了沒有?”


    “唉!”薑震東長歎一聲。


    “怎麽了爸?”申一甲覺得薑震東太反常了。


    “純虹轉院了。”薑震東說。


    申一甲覺得不可思議,於純虹不就是身體虛弱,在婚禮上摔了一下嘛,又沒有什麽外傷,為什麽要轉院呢?


    “她轉到哪個醫院了?”申一甲說,“為什麽要轉院?”


    “這邊的醫療條件更好一些。”薑震東說。


    申一甲立刻發現了薑震東話裏的破綻。


    於純虹原來住的第一醫院條件也不錯啊,醫療條件不好根本不能成為於純虹轉院的理由。


    “那純虹阿姨轉到了哪個醫院啊?”申一甲說,“需不需要我打個電話關照一下?”


    “不用了,醫院我也很熟。”薑震東說,“一甲啊,家裏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有我呢,你們在外麵就開開心心地玩吧。”


    於純虹到底轉到了哪所醫院?薑震東並沒有告訴申一甲,他感覺很不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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