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抓住了楊婷的胳膊往外拉了一下:“我現在是楊書記的臨時秘書,領導在裏麵打電話呢,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得進去請示一下,現在你進去方便不方便。”


    “哦,是這樣啊,沒問題。”楊婷躲在了一邊。


    申一甲敲了門,推開一條門縫擠了進去。


    楊星看了申一甲一眼,仍然舉著電話。申一甲暗中慶幸,多虧楊書記沒有看那些材料,如果他正在看那些材料,楊婷也進來了,那封信就有可能被她看到。


    申一甲來到楊重的辦公桌前,把剛才放在那裏的三個夾子的材料拿起來,放到了楊重左手靠裏麵的位置。


    楊重撩了他一眼,對著手機說:“行了,就這樣吧。”


    申一甲抽回雙手,垂手而立,擠出一臉笑容。


    “你什麽意思啊?”楊重冷冷地看著他。


    “領導,有客人,見不見?”申一甲小心翼翼地說,“團市委副書記楊婷。”


    “她既然來了,怎麽不進來?”楊重問。


    “剛才領導在打電話,我怕她打擾領導的工作,就進來匯報了。”申一甲說。


    “你裝什麽傻呀?”楊重敲著桌子,“你不認識楊婷啊?你不知道楊婷是誰呀?”


    “知道知道。”申一甲並不知道楊重要說什麽,他原來還真以為楊婷是楊重的親侄女呢,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被她忽悠了。


    “讓他進來。”楊重說著,一隻手整理了一下頭型。


    申一甲心裏輕鬆多了,現在即使楊婷進來,也不會看到那封信了。他把等在門外的楊婷請了進來,剛要開門出去,卻被楊重叫住了。


    “申一甲,你等一下。”楊重的聲音很高。


    申一甲愣著了,楊婷都進來了,楊書記還叫他幹什麽呢?


    “你小子,給我送來了三大摞子文件,你什麽意思?”楊重問。


    申一甲一聽就明白了,楊重這是嫌他送的文件太多了,可這些文件大多是文書送到常務秘書室的卷櫃裏,他又是從卷櫃裏取出來的,許多文件走程序走到楊重這兒了,有的文件還是專報,由部門專人送來的,他不送給楊重送給誰啊?除了他寫的那封信,沒有一份文件是多餘的,就連那封信也寫著楊重副書記親啟啊。


    “領導,那我先拿回去兩摞吧,剩下的等您有時間再看。”申一甲說著,過來取文件。


    “你就不能幫我選一選,幫我看一看啊?”楊重張著嘴沉著臉,楊婷站在茶幾前,顯得有些尷尬。


    申一甲知道楊重的意思了,原來他是這個原因發火啊!剛才他在打電話,申一甲不敢打擾楊重,其實這些文件他已經看過了,也選過了,隻要楊重一看材料自然就會知道,他是分類夾好送來的。


    “領導,這些文件,我看過了,也選過了。剛才您在打電話,我沒敢打擾您。”申一甲說,“重要的文件在第一個夾子裏,次要的文件在第二個夾子裏,第三個夾子裏的材料,您瀏覽一下,簽個字就可以了。”


    申一甲生怕楊重找茬,把三個夾子的情況都告訴了他。


    楊重似乎並不買賬:“你還能分出重要、次要呢,來來來,我這個副書記你來當,我給你當秘書。”


    楊重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說了,申一甲心想完了,楊重當著楊婷的麵對他這麽不留情麵,看來就是想讓他難堪啊。


    “領導消消氣,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正確領導意圖。”申一甲說,“我這就拿回去,按照您的指示,把文件重新看一遍。”


    “重新看一遍?”楊重拿起一個夾子,往桌上一拍,“行,你拿去看吧,我不看了。”


    申一甲僵在那裏,不知道怎麽辦好了。他怎麽也想不到,就因為幾摞文件,楊重會跟他發這麽大的火。


    楊婷往桌前走了幾步:“叔你今天怎麽了?有話好好說嘛。”


    “這小子這不整事嘛,拿這麽多材料讓我學習,我看得過來嗎我?”楊重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聲音緩和多了。


    “申秘書,你別往心裏去。”楊婷轉身對申一甲說。


    申一甲的耳朵一陣尖鳴,今天要不是楊婷來了,楊重估計不會這麽囂張,他今天這麽不可一世,估計是想在楊婷麵前顯示一下自己的身份。他毫無辦法,隻能配合楊重把戲演下去了。


    “你小子就是這樣給宮書記當秘書的嗎?你也拿這麽多材料給他看嗎?你沒長腦袋啊?”楊重仍然不依不饒,“我就不信了,今天這麽辦,你把這些材料統統給我看嘍,然後再給我送來,一篇都不能落下。”


    “我這就去看。”申一甲幾步走過去,把三個夾子摞在一起,搬起來就往外走。


    楊重嘿嘿笑出聲來:“你還真看啊?”


    申一甲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楊重,讓看材料是他,不讓看材料也是他,申一甲真沒轍了。


    “你去把材料給我重新選一下,弄一個夾子過來。”楊重說。


    其實申一甲這時隻要留下第一個夾子,就算把楊重的吩咐落實了,但申一甲不想那麽做了,先把三個夾子拿回去再說吧。


    “我這就去。”申一甲說。


    “你這樣不行,你要是再這樣的話,等宮書記回來,我得向他建議一下。”楊重說,“你哪來的,回哪去吧。”


    申一甲笑嘻嘻地點頭,抱著文件往外走,楊婷過去幫他打開了門。申一甲出了門,在心想罵了一句:他媽的,裝什麽啊!


    他回到常務秘書室,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放,就坐在椅子上。今天教訓他的也就是楊重吧,如果換了一個人,他真想反駁幾句。他明明已經替楊重把了一遍文件和材料,現在楊重讓他重新再看一遍,這不是折騰人又是什麽啊。


    申一甲在秘書室坐了一個多小時,始終沒動地方。楊婷在楊重的辦公室裏呆了不長時間就走了,她離開的時候,雖然經過了常務秘書室,卻並沒有進來。申一甲並沒有看到她離開,是從她的腳步聲聽出來的。


    申一甲去了一趟洗手間,又給自己泡了一杯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拿著第一個文件夾去了楊重的辦公室。他敲了敲門,裏麵卻沒有任何動靜,楊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他回到辦公室,取來楊重辦公室的鑰匙,把文件夾端端正正地擺在他的辦公桌上。他生怕出現什麽紕漏,又打開夾子,看了看第一份材料下,那封他仿照女人的筆跡寫給楊重的信,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現在離那封信裏指定的約會日期還有三天,他恨不得那個日子馬上到來,到時候他非得好好看看楊重赴約時的醜態,還有被騙後的氣急敗壞,一定會很過癮。


    申一甲興奮之餘,也有一點擔心,楊重看到那封信以後,會不會按時赴約呢?


    他分析來分析去,覺得楊重按時赴約的可能性非常大。他的根據是楊重的女人不會少,他不可能向與他曖昧不清的女人逐一求證,那樣將是一個很愚蠢的舉動。即使他真的去求證的話,那些女人也不一定會承認,更何況就算別的女人不承認寫的那封信,仍然不影響她們中的某一個如期赴約。


    申一甲的另一個擔心,是楊重如果發現自己被人戲耍了,會不會懷疑是他在搞鬼呢?


    他覺得楊重作夢也不會想到,是他在搗鬼。因為在楊重的印象中,他對他這個市委副書記的私生活一無所知,更不可能知道她有幾個女人。就算楊重真的懷疑有人搞鬼的話,也會懷疑某某女人,而不應該想到他這個男人。這種事就算他懷疑有人搞鬼,也不會去求證,因為求證本身就會泄露自己的隱私。


    下午三點鍾,申一甲接到楊重打來的電話,知道他已經回來了。


    “你過來一下。”楊重的聲音很平靜。


    申一甲應了一聲,就放下電話,估計是楊重看到那封信了。他匆匆來到楊重辦公室,在門前整理了一下表情,輕輕悄門進去。


    “這封信是誰送來的?”楊重說著,把一個信封扔到申一甲的麵前,申一甲低頭看去,正是他冒充女人寫的那封信的信封,信封已經拆開了,


    “這個,是辦公室文書送來的。”申一甲很自信,這個假不了,真是文書送來的。


    “幫我拆封信能累死你啊?”楊重問。


    申一甲保持著臉上的微笑,知道這是楊重在整景了。


    “領導,這封信的信封上寫著領導親啟的字樣,這種信文秘人員是不能拆開的。”申一甲答道。


    “噢,是嗎?這個我還真沒注意。”楊重朝信封上看了一眼,不禁嘿嘿笑了起來,“現在什麽新鮮事都有,你說這個請個吃吧,還有寫信請的,打個電話不就完了嗎?再不你發個請柬來。現在底下這幫幹部,真是什麽花花腸子都有。”


    申一甲嗬嗬笑了起來,楊重可能是有點興奮,一時沒摟住,向他透露了信的內容,但並沒有說信是女人寫來的,聽上去倒像基層哪個部門要請他吃飯。


    “要是有人這樣請你,你會去嗎?”楊重問。


    “好像得去吧,因為可能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情。”申一甲說。


    “嗯,理倒是這個理。”楊重不置可否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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