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的反問並沒有得到於純虹的回應,她低著頭,默默地往前走。申一甲知道他的話有點太直白了,那也沒辦法,於純虹就是這麽問他的,他必須讓她體會一下被人質問的感受。


    “這樣也挺好,我們誰也不用回答誰了。”申一甲自我解嘲道。


    他本以為於純虹頂多把她送到樓梯口,沒想到會沿著樓梯一直往下走,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回去吧,不用送了。”申一甲說。他忽然不知道怎麽稱呼她了,好像稱呼她什麽都不合適。


    “一甲。”於純虹卻叫得很順口,“我嫁給薑震東是有原因的。”


    申一甲淡淡一笑,於純虹嫁薑震東是有原因的?那能沒原因嗎?不就是看上了他的地位,可能還有他的錢。唉,薑震東可能比一般幹部有錢,但他的錢也不會多到哪裏去,於純虹找一個這麽大年紀的老公,看上去就不般配,再說性生活也不會和諧啊,真弄不明白她是怎麽想的。


    “你不用說。”申一甲說,“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


    於純虹停下腳步,看了看申一甲,又繼續往下走:“你不用猜了,你猜不到的。”


    “有那麽神秘嗎?”申一甲很不感冒,“不就那點兒事嘛。”


    “你願意怎麽想怎麽想吧,腦袋長在你的身上,怎麽想是你的權力。”於純虹說。


    兩個人很快來到一樓,於純虹停下了:“我也想通了,我不會再勸你和小慧分手了,我知道我的想法太自私了。”


    申一甲心裏想,你知道就好:“好了,我走了,謝謝你。”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不想再看到於純虹那張故作神秘的臉。


    薑玉慧領著申一甲正式拜見了她的母親華麗麗,還在華麗麗的住處吃了飯。這是申一甲和華麗麗第一次見麵,她對他的態度還算親切。就在這次晚餐上,申一甲和薑玉慧的婚期定了下來。陰曆八月十六,正好是周末,還是個雙日子。


    婚期定下來了,申一甲很想把這個好消息找一個人分享。他的大腦裏立刻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市委書記宮樹仁,一個是旅遊局局長孫婧。


    宮樹仁好說,申一甲隨時都可以告訴他,孫婧就有點難度了,申一甲不想在電話裏告訴她,可是約她出來卻是一件很費腦細胞的事。


    孫婧聽說他要結婚,會是一種什麽態度?申一甲很難想象。


    上一次他把自己的戀情向孫婧坦白時,她雖然表現很平常,但還是莫名其妙地掉了幾滴眼淚。他不覺得這是因為孫婧吃醋了,而是觸景生情,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申一甲趁午飯後的間隙,給孫婧掛了一個電話。


    “孫局長在哪兒呢?”申一甲問。


    “一甲啊,你也真會找時間,我忙了一上午,這會兒剛閑下來。”孫婧說,“現在是旅遊旺季,我還能在哪兒啊,在景區走訪呢,下午就回去了。”


    “想提前約個時間,請你吃個飯。”申一甲說,“孫大局長能給個麵子嗎?”


    “申大秘可別這麽說,你現在是藍河一秘啊,你請我吃飯,是我的榮幸啊。”孫婧笑著,“別人想和你吃飯,還不一定有這待遇呢。”


    “你快別吹捧我了,咱們誰和誰啊?”申一甲說。


    “一甲,我沒看錯你。”孫婧說,“看到你現在工作這麽順利,我真心為你高興。”


    申一甲沒想到,孫婧還跟他客氣上了。她以前還真很少這樣明目張膽地吹捧他,他怎麽聽都覺得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這一切都與你的幫助分不開。”申一甲說“你想吃點什麽,哪天有時間,我好提前準備一下。”


    “吃點什麽?我現在就想喝點粥。”孫婧說。


    “喝粥我怎麽請啊?”申一甲有點為難了。他知道孫婧說的是心裏話,但孫大局長要喝粥,他也沒法預約啊。


    “行啦行啦!能聽到你的電話我就很高興了。”孫婧說,“你現在這麽忙,哪有時間吃飯啊。據我所知宮書記這兩天應該很忙吧?”


    申一甲不禁暗暗吃驚,孫婧怎麽知道宮樹仁這兩天很忙的?她難道有千裏眼、順風耳不成?


    “宮書記這兩天是很忙,不過今天晚上七點以後就沒事了。領導先是要接待省裏的一批客人,晚上七點鍾要和一位外地來的老同學吃飯,那時候就沒我什麽事了。”


    “那好啊,我來我們食堂吧。”孫婧說,“我安排你。”


    “食堂?”申一甲覺得孫婧像是早有準備似的,張嘴就來呢,“你就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啊?”


    “我們食堂,除了師傅和辦公室主任,沒有別人知道的。”孫婧說。


    “孫局長,還是我在外麵找個地方吧?”申一甲覺得自己太被動了。


    “就這麽定了,到時候你準時來就行了。”孫婧說。


    孫婧的口氣這麽堅決,申一甲不好再說什麽了,他知道說什麽也沒用了。


    “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申一甲說。


    “宮書記過兩天要到北京學習,我猜的沒錯吧?”孫婧得意地說。


    “你太神了。”申一甲說,“你幹脆當別旅遊局長了,去國家安全局吧。”


    “一甲,經常能看到楊重嗎?”孫婧並沒有接申一甲的話茬,而是向他問起了市委副書記楊重。


    申一甲不知道孫婧為什麽想起了楊重,楊重的辦公室離他的常務秘書室不遠,隻要楊重來上班,他每天都會看到他,而且遠不止一次兩次。


    “你說的楊書記吧?我和他在一層樓,天天能看到。”申一甲知道孫婧和楊重的關係不一般,可是她這樣毫不避嫌地問起楊重,卻有點反常了。


    “他對你怎麽樣啊?”孫婧問。


    “還行。”申一甲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哼了一聲,行什麽行,楊重見了他就沒笑過。


    “一甲,我這邊還有點事,先不和你聊了,晚上見。”孫婧說。


    孫婧如果不提楊重,申一甲還沒有注意,今天的楊重很反常啊。孫婧為什麽突然問起楊重了呢?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這麽失言的。


    孫婧與申一甲已經好久沒有肉體上的接觸了,他們的情人關係已經名存實亡。這時候孫婧向他問起楊重,引起了他的疑慮:看來孫婧心裏肯定有事。


    今天早晨,申一甲接市委書記宮樹仁到了單位,收拾了常務秘書室,拖了地,然後又向宮樹仁請示了一下一天的工作安排,回到常務秘書室時,穆陽已經到了。


    穆陽拿了紙去衛生間了,申一甲一個人在辦公室翻看著記事本,準備打幾個電話。


    市委副書記楊重進來了,他現在是藍河市委常務副書記,藍河名副其實的三把手。楊重經常來常務秘書室,申一甲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申一甲立刻站了起來,向楊重問好:“領導好。”


    楊重板著臉:“小穆呢?”


    “去洗手間了。”申一甲說,“領導有事可以交給我。”


    “交給你?”楊重“哼”了一聲,“用不起。”


    申一甲尷尬地笑笑:“領導,我是秘書啊,就是為領導服務的。”


    誰知楊重斜了他一眼:“瞧瞧你這辦公室,文件太多了,哪兒都是,窗戶也不開,地也不拖,你瞧你這花養的,嗯,帶死不活的。”


    申一甲立刻斜眼了。


    楊重說的不是事實啊!他桌上的文件是多了點,但這是一會兒要拿給宮樹仁批閱的,少一份都不行啊!窗戶明明開了一扇,地板他一早來了就拖完了,至於窗台上的花,長得還可以,沒有一棵有黃葉子啊,楊重為什麽不由分說,一股腦衝他來了?


    “謝謝領導批評,我一定注意。”申一甲不想向楊重解釋,他已經總結出了一條經驗,在領導麵前,盡量不要解釋,越解釋越麻煩,搞不好人家還會以為他不服氣。


    楊重聽了他的話,連聲都沒吱,轉身就出去了。


    申一甲還為這事納悶呢,沒想到孫婧偏偏問他是不是經常看到楊重,楊重對他怎麽樣。


    楊重知道申一甲是孫婧的外甥,雖然這個外甥是假的。在申一甲看來,楊重根本無法查證他與孫婧的關係,所以就算對他們的關係產生了懷疑,也至於公開質疑。單衝孫婧與楊重的關係,他就算不關照他吧,至少也不應該找他什麽麻煩。


    申一甲怎麽也想不明白,楊重到底怎麽了。


    晚上七點鍾,申一甲準時到達旅遊局,一個人匆匆上樓,敲開了孫婧的辦公室。


    孫婧的辦公室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申一甲抽起鼻子嗅了嗅,一種特別熟悉的味道,一種久違的味道。


    “一個人來的?”孫婧向申一甲的身後看了看。


    申一甲立刻慌了,孫婧簡直神了,竟然猜到他為什麽來找她。


    “你怎麽了?”孫婧在申一甲的胳膊上拍了一把,“今天怎麽有點發呆啊?”


    “我一站在你麵前,就感覺被剝光了一樣。”申一甲說。


    “別,這可是在辦公室,不許耍流氓啊。”孫婧說,“走吧,我領你去食堂。”


    孫婧的話讓申一甲產生了聯係,辦公室不許耍流氓,難道食堂可以嗎?他心裏很糾結,如果孫婧今天晚上想要他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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