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過去了。
趙玉玨在這個陌生的場所已經呆了四天。
這幾天，趙玉玨一個人置身這個狹小而局促的房間裏，每天吃飯、上廁所，大多數時間都在椅子上和床上發呆。除了見到小林每天按照送飯，趙玉玨就沒有見到過別的人。
怎麽才能出去呢？這個問題，趙玉玨已經想過不知多少遍了。
她一直沒有想到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藍河市靜河區檢察院指望不上了，於莎莎被停職了，況且她的手機一直在小林的手裏。
最容易的辦法，就是在李誌玲留下的那兩本稿紙上寫點什麽，內容當然是羅星違法違紀的行為。可是趙玉玨不肯這麽做，她不想靠出賣自己服務過的領導來換取自己平安地出去。
倒是這個叫小林的年輕女子，似乎對她的態度還算溫和，從來沒有對她耍過橫，更沒有嘴不遮攔過。可是她隻是一個借調人員，沒有什麽實權，要想在她身上打開缺口，幾乎沒有任何希望。
趙玉玨的大腦裏隻剩下查誌才了。
她清楚地記得，查誌才曾經對她說過，不論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他。
趙玉玨的心裏感到很別扭，她明明已經很堅決地拒絕了查誌才，為什麽總是想到他？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如果知道了，會怎麽樣？
她到底找不找查誌才呢？怎樣才能讓他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呢？
開鎖的聲音。
趙玉玨知道，小林又來送午飯了。她不想再這樣耗下去了，想利用小林送飯的時間，把自己的手機要回來，就算要不回來的話，至少也要拿回來用一下，給查誌才打個電話。
小林把盒飯放到桌子上，拿起旁邊的熱水瓶掂了掂，扭身在桌邊坐了下來。
“趙玉玨，吃飯吧。”小林說。
“我吃不下，我不餓。”趙玉玨說。
“那不行吧。”小林說，“你不吃飯，我對李處長沒法交待啊。”
趙玉玨苦笑一下，歎了口氣。看來，這個處長不僅要她交待羅星的問題，還要確保她的健康和安全。如果她的身體出了問題，李誌玲恐怕也不好交待。
“我難受。”趙玉玨垂下了頭。
“你怎麽了？”小林警覺地看著趙玉玨，“哪兒不舒服？”
“哪兒都不舒服。”趙玉玨說。
“你可別嚇唬我。”小林說。
“我不是嚇唬你。”趙玉玨說，“我吃了早飯以後肚子就不舒服，上午我已經去了好幾次廁所了。”
“你小點聲。”小林站起來，湊到趙玉玨的近前，“這要是讓李處長知道了，我就完蛋了。”
“你們李處長那麽狠，她才不會管我的死活呢。”趙玉玨捂著肚子，作痛苦狀，“我想家了，我想給媽媽打電話。”
趙玉玨沒敢直接向小林要手機，就是怕她根本不會把手機拿出來，或者說手機根本沒有帶在身上。不過小林肩上挎著一個米色的皮包，她的手機應該就在那個包裏。
小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包，趙玉玨更加確信，她的手機就在小林的包裏。
小林來到門前，檢查了一遍門鎖，回身掏出手機，卻沒有馬上遞給趙玉玨。
“趙玉玨，我要給你電話，就違反了規定。”小林說。
“我就給家裏打個電話。”趙玉玨說，“你就讓我用一樣吧，不會有人知道的。”
“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對別人說。”小林說。
“你放心吧，我就打一個電話，用完了就還給你。”趙玉玨說。
“那好吧，看你挺難受的，那就給家裏打個電話吧。”小林把手機遞給了趙玉玨。
趙玉玨接過手機，見手機處於關機狀態，立刻按下了開機鍵。
她故作輕鬆地拿著手機，手機卻在不停地按動手機鍵，迅速調出了查誌才的號碼。
這個機會來之不易，趙玉玨想給查誌才發一條微信。
她打出了“救我”兩個字，正要發射，卻猶豫了一下，隨手刪除了。
趙玉玨心裏犯起了嘀咕，如果她給查誌才發了短信，李誌玲會不知道呢？按理說不會知道，可是萬一她去移動檢查手機信息和記錄呢？那樣她立刻就會發現她給查誌才發過短信。
不行，這樣可能會連累查誌才。
趙玉玨想，還是算了吧，萬一查誌才救不了她，再把他牽扯進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裏，趙玉玨改變了主意，決定給家裏掛一個電話。
她來到省城以後，第一天給母親掛過一次電話，現在已經一個禮拜了，她還沒有和家裏再通過一次話。母親肯定等著急了，說不定給她來過多少次電話了。
趙玉玨撥通了母親的手機，還沒等說話，就遭到了母親一痛責備。
“我沒事，這個禮拜課太多。”趙玉玨說，“我好好的，你就不用再給我打電話了。”
母親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在電話像炒豆似地數落起來。
小林突然衝了過來，從趙玉玨的手機奪下手機。趙玉玨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就被奪走了。
“來人了！”小林湊到趙玉玨的耳邊，急促地說，然後隨手把手機塞進了自己的包裏，向門口走去。
趙玉玨這才聽到，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她忽地想起來了，李誌玲也有這個房間的鑰匙。
小林迅速拿起桌上了盒飯，把飯盒蓋打開，把筷子遞到了趙玉玨的手裏，動作之迅速，讓她很不適應。
門開了，李誌玲笑嘻嘻地進來了。
“趙玉玨，你看誰來了。”李誌玲對趙玉玨笑了笑，就轉回了身。
趙玉玨抬起頭來，見查誌才跟在李誌玲的身後，沉著臉四處看著。
“查主任！你怎麽來了？”趙玉玨興奮地說。
在這個時候，能見到查誌才，她控製不住自己的笑容。
查誌才瞅了趙玉玨一眼，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對前麵的李誌玲說：“李處長，你不是跟我說趙科長挺好嗎？”
“查主任，趙玉玨的待遇比羅星好多了。”李誌玲說，“她至少一天三頓飯，每頓飯還有兩個菜。這都是因為你認識她，我對她特殊關照了一下，要不她可就不是這個待遇了。”
“是嗎？”查誌才說，“照這麽說，我還得領李處長一個情了。”
查誌才來到趙玉玨麵前，默默地看著她，然後把視線轉向她麵前的盒飯，默默地搖了搖頭。
“趙玉玨！你先別吃了！”查誌才突然厲聲說，“我有話要問你，你給我聽好了。”
趙玉玨被查誌才嚇得一哆嗦，他的聲音太高了，臉色也特別冷漠。查誌才從來沒有這樣對趙玉玨說過話，更沒有這麽生冷過。
趙玉玨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什麽錯覺，查主任怎麽說變臉就變臉啊？
“趙玉玨，我們都是調查高手，你既然落到了我們的手裏，想一句話不說就出去，那你恐怕就是做夢了。”查誌才說，“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
趙玉玨心裏很不是滋味，這才幾天啊，查誌才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對她耀武揚威起來了。這麽說，他和李誌玲都是一夥的，目的都是為對付她，想從她的嘴裏得到羅星違法違紀的證據，看來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前都是裝的。
“你做一個記錄。”查誌才對小林說。
趙玉玨的心裏還是抱著一線希望，查誌才能這樣問她，至少說明他有權力過問她被關的事，不管怎麽說，這都應該是一個好兆頭。查誌才就是再不濟，也比李誌玲對她好啊。
“查主任。”李誌玲說，“趙玉玨這點小事，犯不著查主任親自與她過招吧？”
“小事？”查誌才說，“李處長，這可是你說的。如果趙玉玨真的是因為一點小事被關進來，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查主任，你也知道，這事我做不了主。”李誌玲說，“我隻是學學舌，跑跑腿，別看我是大小也是一個副處長，那咱也得聽領導的，是吧？”
“哪個領導？”查誌才問。
“這個嘛，我不能說。”李誌玲說著，搖了搖頭。
“你不說我也知道，新來的餘檢察長對吧？”查誌才說著，轉身對趙玉玨笑笑，“你也不用緊張，我問什麽你就說什麽，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一定要說實話，聽懂了嗎？”
“我聽懂了。”趙玉玨點頭，查誌才的話，不像審問，倒像是囑咐，難道……難道查誌才是想幫她？她的心裏又生出一絲僥幸。
“我問你。”查誌才說，“你給羅星當了多長時間的秘書？”
“一年半。”趙玉玨說。
“好。”查誌才說，“給羅星當秘書期間，你發現了她有什麽樣的違法違紀行為？”
“我沒發現她有什麽違法違紀行為。”趙玉玨說。
“你撒謊。”查誌才說，“你和羅星在一起共事一年半，怎麽可能沒有發現她的違法違紀行為，你這樣說就是在包庇，你懂嗎？”
“我沒有包庇，查主任不是說了嗎？”趙玉玨說，“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就是讓你說實話！”查誌才說，“沒有讓你特意隱瞞。”
趙玉玨在這個陌生的場所已經呆了四天。
這幾天，趙玉玨一個人置身這個狹小而局促的房間裏，每天吃飯、上廁所，大多數時間都在椅子上和床上發呆。除了見到小林每天按照送飯，趙玉玨就沒有見到過別的人。
怎麽才能出去呢？這個問題，趙玉玨已經想過不知多少遍了。
她一直沒有想到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藍河市靜河區檢察院指望不上了，於莎莎被停職了，況且她的手機一直在小林的手裏。
最容易的辦法，就是在李誌玲留下的那兩本稿紙上寫點什麽，內容當然是羅星違法違紀的行為。可是趙玉玨不肯這麽做，她不想靠出賣自己服務過的領導來換取自己平安地出去。
倒是這個叫小林的年輕女子，似乎對她的態度還算溫和，從來沒有對她耍過橫，更沒有嘴不遮攔過。可是她隻是一個借調人員，沒有什麽實權，要想在她身上打開缺口，幾乎沒有任何希望。
趙玉玨的大腦裏隻剩下查誌才了。
她清楚地記得，查誌才曾經對她說過，不論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他。
趙玉玨的心裏感到很別扭，她明明已經很堅決地拒絕了查誌才，為什麽總是想到他？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如果知道了，會怎麽樣？
她到底找不找查誌才呢？怎樣才能讓他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呢？
開鎖的聲音。
趙玉玨知道，小林又來送午飯了。她不想再這樣耗下去了，想利用小林送飯的時間，把自己的手機要回來，就算要不回來的話，至少也要拿回來用一下，給查誌才打個電話。
小林把盒飯放到桌子上，拿起旁邊的熱水瓶掂了掂，扭身在桌邊坐了下來。
“趙玉玨，吃飯吧。”小林說。
“我吃不下，我不餓。”趙玉玨說。
“那不行吧。”小林說，“你不吃飯，我對李處長沒法交待啊。”
趙玉玨苦笑一下，歎了口氣。看來，這個處長不僅要她交待羅星的問題，還要確保她的健康和安全。如果她的身體出了問題，李誌玲恐怕也不好交待。
“我難受。”趙玉玨垂下了頭。
“你怎麽了？”小林警覺地看著趙玉玨，“哪兒不舒服？”
“哪兒都不舒服。”趙玉玨說。
“你可別嚇唬我。”小林說。
“我不是嚇唬你。”趙玉玨說，“我吃了早飯以後肚子就不舒服，上午我已經去了好幾次廁所了。”
“你小點聲。”小林站起來，湊到趙玉玨的近前，“這要是讓李處長知道了，我就完蛋了。”
“你們李處長那麽狠，她才不會管我的死活呢。”趙玉玨捂著肚子，作痛苦狀，“我想家了，我想給媽媽打電話。”
趙玉玨沒敢直接向小林要手機，就是怕她根本不會把手機拿出來，或者說手機根本沒有帶在身上。不過小林肩上挎著一個米色的皮包，她的手機應該就在那個包裏。
小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包，趙玉玨更加確信，她的手機就在小林的包裏。
小林來到門前，檢查了一遍門鎖，回身掏出手機，卻沒有馬上遞給趙玉玨。
“趙玉玨，我要給你電話，就違反了規定。”小林說。
“我就給家裏打個電話。”趙玉玨說，“你就讓我用一樣吧，不會有人知道的。”
“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對別人說。”小林說。
“你放心吧，我就打一個電話，用完了就還給你。”趙玉玨說。
“那好吧，看你挺難受的，那就給家裏打個電話吧。”小林把手機遞給了趙玉玨。
趙玉玨接過手機，見手機處於關機狀態，立刻按下了開機鍵。
她故作輕鬆地拿著手機，手機卻在不停地按動手機鍵，迅速調出了查誌才的號碼。
這個機會來之不易，趙玉玨想給查誌才發一條微信。
她打出了“救我”兩個字，正要發射，卻猶豫了一下，隨手刪除了。
趙玉玨心裏犯起了嘀咕，如果她給查誌才發了短信，李誌玲會不知道呢？按理說不會知道，可是萬一她去移動檢查手機信息和記錄呢？那樣她立刻就會發現她給查誌才發過短信。
不行，這樣可能會連累查誌才。
趙玉玨想，還是算了吧，萬一查誌才救不了她，再把他牽扯進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裏，趙玉玨改變了主意，決定給家裏掛一個電話。
她來到省城以後，第一天給母親掛過一次電話，現在已經一個禮拜了，她還沒有和家裏再通過一次話。母親肯定等著急了，說不定給她來過多少次電話了。
趙玉玨撥通了母親的手機，還沒等說話，就遭到了母親一痛責備。
“我沒事，這個禮拜課太多。”趙玉玨說，“我好好的，你就不用再給我打電話了。”
母親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在電話像炒豆似地數落起來。
小林突然衝了過來，從趙玉玨的手機奪下手機。趙玉玨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就被奪走了。
“來人了！”小林湊到趙玉玨的耳邊，急促地說，然後隨手把手機塞進了自己的包裏，向門口走去。
趙玉玨這才聽到，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她忽地想起來了，李誌玲也有這個房間的鑰匙。
小林迅速拿起桌上了盒飯，把飯盒蓋打開，把筷子遞到了趙玉玨的手裏，動作之迅速，讓她很不適應。
門開了，李誌玲笑嘻嘻地進來了。
“趙玉玨，你看誰來了。”李誌玲對趙玉玨笑了笑，就轉回了身。
趙玉玨抬起頭來，見查誌才跟在李誌玲的身後，沉著臉四處看著。
“查主任！你怎麽來了？”趙玉玨興奮地說。
在這個時候，能見到查誌才，她控製不住自己的笑容。
查誌才瞅了趙玉玨一眼，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對前麵的李誌玲說：“李處長，你不是跟我說趙科長挺好嗎？”
“查主任，趙玉玨的待遇比羅星好多了。”李誌玲說，“她至少一天三頓飯，每頓飯還有兩個菜。這都是因為你認識她，我對她特殊關照了一下，要不她可就不是這個待遇了。”
“是嗎？”查誌才說，“照這麽說，我還得領李處長一個情了。”
查誌才來到趙玉玨麵前，默默地看著她，然後把視線轉向她麵前的盒飯，默默地搖了搖頭。
“趙玉玨！你先別吃了！”查誌才突然厲聲說，“我有話要問你，你給我聽好了。”
趙玉玨被查誌才嚇得一哆嗦，他的聲音太高了，臉色也特別冷漠。查誌才從來沒有這樣對趙玉玨說過話，更沒有這麽生冷過。
趙玉玨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什麽錯覺，查主任怎麽說變臉就變臉啊？
“趙玉玨，我們都是調查高手，你既然落到了我們的手裏，想一句話不說就出去，那你恐怕就是做夢了。”查誌才說，“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
趙玉玨心裏很不是滋味，這才幾天啊，查誌才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對她耀武揚威起來了。這麽說，他和李誌玲都是一夥的，目的都是為對付她，想從她的嘴裏得到羅星違法違紀的證據，看來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前都是裝的。
“你做一個記錄。”查誌才對小林說。
趙玉玨的心裏還是抱著一線希望，查誌才能這樣問她，至少說明他有權力過問她被關的事，不管怎麽說，這都應該是一個好兆頭。查誌才就是再不濟，也比李誌玲對她好啊。
“查主任。”李誌玲說，“趙玉玨這點小事，犯不著查主任親自與她過招吧？”
“小事？”查誌才說，“李處長，這可是你說的。如果趙玉玨真的是因為一點小事被關進來，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查主任，你也知道，這事我做不了主。”李誌玲說，“我隻是學學舌，跑跑腿，別看我是大小也是一個副處長，那咱也得聽領導的，是吧？”
“哪個領導？”查誌才問。
“這個嘛，我不能說。”李誌玲說著，搖了搖頭。
“你不說我也知道，新來的餘檢察長對吧？”查誌才說著，轉身對趙玉玨笑笑，“你也不用緊張，我問什麽你就說什麽，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一定要說實話，聽懂了嗎？”
“我聽懂了。”趙玉玨點頭，查誌才的話，不像審問，倒像是囑咐，難道……難道查誌才是想幫她？她的心裏又生出一絲僥幸。
“我問你。”查誌才說，“你給羅星當了多長時間的秘書？”
“一年半。”趙玉玨說。
“好。”查誌才說，“給羅星當秘書期間，你發現了她有什麽樣的違法違紀行為？”
“我沒發現她有什麽違法違紀行為。”趙玉玨說。
“你撒謊。”查誌才說，“你和羅星在一起共事一年半，怎麽可能沒有發現她的違法違紀行為，你這樣說就是在包庇，你懂嗎？”
“我沒有包庇，查主任不是說了嗎？”趙玉玨說，“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就是讓你說實話！”查誌才說，“沒有讓你特意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