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你不懂,才能把我撈出來。這年月,還是糊塗一點好啊。”姚雲龍連忙擺手讓孫婧坐下,“屁大點事,我在裏邊呆了整整半個月。老爺子不在位了,我這兩年恐怕不會太消停。”


    孫婧依然站著,沒有坐下,也沒有離開。


    “你到底找沒找羅星?”姚雲龍剛拿起筷子,又放了回去。


    “你說呢。”孫婧說,“我不僅找了羅星,而且找了n次。”


    “聽你的意思,肯定不是羅星放我出來的。”姚雲龍像是知道孫婧找羅星以後的事情。


    “當然不是。我找到了省城的一位領導,這個領導直接找到了區裏,事情就解決了。”孫婧說,“就這麽簡單”。


    “那羅星怎麽說?”姚雲龍說。


    “她說,你的事和檢察院沒有任何關係!”孫婧說。


    “放屁!!”姚雲龍說,“這次起訴我的就是靜河區檢察院,沒有關係,為什麽要接手我的事,這個假惺惺的女人。”


    “羅星很有綱,滴水不進。”孫婧說,“並不像你說的那麽友好。”


    “媽的,羅星,我跟她沒完。”姚雲龍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沒什麽完啊,你不就是有幾個破錢嗎,人家有權,法眼通天,你能把人家怎麽的。”孫婧裝做無奈的樣子。


    姚雲龍的事,本來是可以通過羅星解決的。孫婧想起省院的大查給領導寫黑信的事,如果大查沒有給領導寫黑信,就不會被停職反醒,沒有停職反醒的話,他可能就會找羅星幫忙。


    想到這裏,孫婧又坐了下來。她一想起秘密兮兮的羅星,還有冷冰冰的趙玉玨,氣就不打一處來。


    “聽說省檢有個叫大查的處長,和羅星關係很好,可惜啊,他因為給領導寫黑信,被停職了,人也見不著影兒。”孫婧說。


    “寫黑信?我也給羅星寫封黑信,我叫她立馬給我下台。”姚雲龍說。


    “姚雲龍,你輕點的瑟。”孫婧說,“小心再把自己送進去。”


    “她以為藍河是她羅星的天下嗎?這回我款不捐了,還要找她算帳。”姚雲龍說。


    “你找誰算帳就和我沒關係了。”孫婧站起身來,“姚董事長,我把夢幻娛樂城毫發無損地還給你了,我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女兒。”


    “我已經決定了,把捐給檢察院的錢,捐給你們旅遊局。”姚雲龍說。


    “你歇著吧,我們不要。”孫婧說。


    “我知道,孫局長現在不缺錢。”姚雲龍說,“不過你這次幫了我,我怎麽也得感謝你一下啊。”


    “你真的以為,我稀罕你這兩個破錢嗎?”孫婧說,“那你就太低估了我孫婧的境界。”


    “那你稀罕什麽?”姚雲龍好奇地打量著孫婧。


    孫婧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誰知姚雲龍步步緊逼:“說吧,你稀罕什麽?”


    孫婧沉默片刻,冒出了一句:“我什麽都不稀罕!”


    按照羅星事先與小查的約定,調查組在調查尤大浩期間,羅星不與調查組直接接觸。如果需要羅星從中協調的事情,直接由她的秘書趙玉玨負責。這樣,趙玉玨每天都要去調查組一趟,問問有什麽事沒有。


    開頭幾天,小查幾乎沒有時間與趙玉玨閑聊,他們之間的聯係,也隻有程式化的問候。一來二去的,小查開始與趙玉玨聊上幾句,但也都是天氣、交通、吃飯這些場麵應酬。


    到了後期,小查幹脆跟趙玉玨說,你不用來了,你總往我們這邊跑,我們還沒有時間接待你,有事我就直接給你打電話吧。


    小查這個人很怪,趙玉玨不來不要緊,他每天都要給趙玉玨打電話,每次電話仍然沒有什麽正事。


    調查組在藍河市期間,尤大浩來找過羅星。


    第一次來的時候,羅星剛出門,趙玉玨接待了他。


    “我聽說省裏來了調查組?”尤大浩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趙玉玨說,“反正我是沒看見什麽調查組。”


    “小趙……趙秘書……趙主任,我們是老朋友了,你聽到對我們的反映沒有?”尤大浩問,“如果有反映,你就如實跟我說,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尤主席,您是大領導,我是小幹事,怎麽能聽到對您的反映呢。”趙玉玨說,“別說沒有,就是有的話,也不會傳到我的耳朵裏。”


    “趙主任還記得尤小盟嗎?”尤大浩說。


    “您千萬別叫我趙主任,我隻是一名工作人員。”趙玉玨說,“小盟我當然記得啦,她現在好嗎?”


    “在澳洲留學呢,前幾天才回來。”尤大浩說,“她還問起了你呢。”


    “代我向她問好。”趙玉玨說。


    “今天晚上怎麽樣,我請你和小盟一起吃個飯?”尤大浩在試探趙玉玨。


    “謝謝您,我已經好久不參加酒宴了,我一點也不喜歡那種場合。”趙玉玨說。


    第二次,是尤大浩領著尤小盟來的,他把尤小盟留到了趙玉玨的辦公室,就獨自一個人去見羅星了。


    尤小盟的眼睛清澈如水,仿佛能一眼看到底。她大大方方地坐在沙發上,打量著趙玉玨的辦公室。


    趙玉玨能感覺到,這是一個形象和內心很不吻合的女子,讓她馬上就想起了周森,頓時如梗在喉。


    “趙姐姐還沒有嫁人嗎?”尤小盟小心翼翼地問。


    趙玉玨搖搖頭,算是回答,顯然,她是在明知故問。


    “趙姐姐別傷心了。”尤小盟說,“我們好好地活著,就是對周森最大的安慰。”


    我們?我們是誰?趙玉玨這樣想著,若無其事地說,“小盟,你應該知道,我一直不願意提起他。”


    “好了,我不說了。”尤小盟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


    趙玉玨看了一眼,隻一眼便知,那是一個首飾盒。


    尤小盟來到趙玉玨麵前,打開首飾盒。


    “澳大利亞的阿基勒盛產寶石,什麽顏色的都有,尤其是這種粉紅色寶石馳名世界,價格不菲。在澳大利亞的任何首飾店裏都有寶石出售,幾百到幾千澳元不等。但他們的寶石多數都是單獨來賣的,隻有這種鑲嵌了寶石的項鏈,才更合適中國人的習慣。”尤小盟說。


    “太漂亮了。”趙玉玨由衷地讚美著。


    “漂亮吧,送給你了。”尤小盟爽快地說。


    “送給我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趙玉玨說,“為什麽要送給我呢?”


    尤小盟那汪清澈的雙眸變得神秘,趙玉玨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一種的深不見底的東西。


    “我想給誰就給誰啊。”尤小盟說,“這還需要理由嗎?”


    “小盟,我不能要,無功不受祿。”趙玉玨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


    “要說理由嘛。”尤小盟說,“那就是我喜歡你。”


    “那我也不能要。”趙玉玨說,“我們有紀律,不能收別人的東西。”


    尤小盟歎了口氣,把首飾盒放在桌子上,“你如果不要的話,就送朋友吧”。


    趙玉玨忙拿起首飾盒,塞回尤小盟的包裏。


    那天,尤大浩在羅星的辦公室時間不長,出來的時候,羅星沒有露麵。尤大浩在趙玉玨辦公室的門前停留片刻,他的表情很陰鬱,低著頭領著尤小盟走了。


    尤大浩剛走,羅星就拿著一個首飾盒來找趙玉玨。她一看到那個首飾盒就笑了,這個首飾盒與剛才尤小盟要送她的那個一模一樣。


    “你笑什麽?”羅星問。


    “我知道您要我做什麽了。”趙玉玨說,“剛才尤大浩的女兒也送了我一個這樣的盒子。”


    “知道就好,今天找時間給尤大浩送回去。”羅星說,“這東西太貴重了,你告訴尤主席,他拿來的兩瓶香水我留下了。”


    羅星離開後,趙玉玨悄悄打開了首飾盒,原來尤大浩送給羅星隻是一塊寶石,但這塊寶石,要比尤小盟送給他的那塊大上幾倍。她把首飾盒包得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好,下午就去了市政協辦公室,請辦公室的人把首飾盒轉交給尤大浩。


    調查組的工作,整整進行了一個月,調查組回省城的前一天,羅星帶領檢察院的班子成員,為調查組送行。趙玉玨是聯絡員,理所當然地參加了這場宴會。


    晚餐上,大家顧左右而言他,沒有人提起尤大浩的事,宴會好像隻是一場無主題的工作聚會。


    “明天早晨,我就不送你了,要去人大開個會。”羅星對小查說。


    “不用勞駕羅檢。”小查說完,眼睛盯住了趙玉玨,“趙秘書幫我們送到機場就行。”


    羅星笑了,點著頭讓趙玉玨起來敬酒,小查端起杯來,還沒等趙玉玨說話,就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晚宴結束後,羅星並沒有回家,悶悶不樂地回到辦公室。


    趙玉玨見羅星不高興,猜想她心裏有事,卻不好說什麽。


    羅星回到辦公室,半天沒有動靜。


    趙玉玨很納悶,羅星在幹什麽呢。她想了一會兒,取過一個蘋果,削好了皮,去敲羅星的門。


    沒等裏麵應聲,趙玉玨就推門進去,見羅星正端坐在辦公桌前,拿著一把刀仔細地打量著。


    “羅檢!哪裏來的這東西?”趙玉玨的口音有些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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