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不用猜就知道,宮樹仁對他有意見了,這意見不外就是他有女朋友了,不僅沒有及時匯報,還在陌生的邢主任麵前說了出來。


    “宮市長每天公務這麽繁忙,哪有時間理會我們這些家長裏短的事情啊。”司機李新說,“是不是申秘書?”


    “李哥說得有理。”申一甲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你們兩個小子合起夥來對付我。”宮樹仁說,“來,我這市長不幹了,讓你們兩個輪流幹。”


    “別啊宮市長。”李新笑道,“我們兩個要是真想輪流幹,你還不先把我們幹掉啊。”


    李新平時就油嘴滑舌、沒大沒小的,但是也分跟誰,什麽時候,對宮樹仁就很少這樣。如果宮樹仁心情不錯,那他就來話了,什麽都敢說。如果宮樹仁不搭理他,那他也很會看眼色,立刻就會打住。


    “這小子越說越不像話了。”宮樹仁說,“一甲啊,你的女朋友是幹什麽的?是領導家的千金啊?還是哪個富豪家的小姐?”


    申一甲正想跟著李新再對付幾句,不想宮樹仁轉入了正題,真的關心起他的個人問題來了。


    “既不是領導家的千金,也不是富豪家的小姐。”申一甲說,“現在還八字沒一撇呢,一旦有了什麽進展,我一定向領導匯報。”


    “我知道了,你這還是初級階段呢。”宮樹仁說,“太慢了,這要什麽時候才能進入共產主義啊!”


    李新哈哈大笑起來,申一甲覺得他的笑聲有點大了。


    “你小心點啊,別給我弄出事來,小心我把你送到駕校回爐去!”宮樹仁說。


    “別啊,把我送回駕校,誰給您老人家開車啊。”李新說,“我這麽好的技術,那可是萬裏挑一啊。”


    申一甲聽李新的笑聲這麽無所顧忌,顯然是與宮市長混熟了,如果他與宮市長熟悉了,也會更放得開些。不過現在不行,這才當秘書沒幾天,隻能說正在與宮市長磨合呢。


    “一甲啊,這個搞對象就像買股票,你是買一隻潛力股,還是買一隻垃圾股,可不單靠水平啊,有時還要靠運氣。”


    申一甲隻剩下點頭的份了,宮樹仁是過來人,拋開職務不說,吃的鹽比他多,再加上他多年為官,見多識廣,能說出這種話來,一定是有感而發。


    “你說就像我幹到市長這個級別,如果老婆天天在家裏找你的麻煩,不是嫌你拿回來的錢少了,就是怪你沒時間陪她了,你說我這個工作還怎麽幹?”宮樹仁顯然心情不錯,“要是找個傾國傾城的美女吧,我還得防著我的司機不是?”


    “哎呀老板,您快饒了我吧。”李新忽然下調了一擋。


    “你別心驚,我就是打個比方。”宮樹仁說,“一甲,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明白。”申一甲連聲說。


    “我再說難聽一點,你在單位給我當秘書,回到家裏再給老婆當秘書,那你可就活得太累了。”宮樹仁說。


    “謝謝領導指點迷津。”申一甲忽然發現,小車拐彎了,提前了一個路口。


    他忙轉身看了看李新,李新竟然毫無察覺,這可怎麽辦?如果他直接給李新指出來,很擔心會引起他的不滿,如果不提醒他一下吧,又怕耽誤了時間。


    “李哥,要去加油嗎?”申一甲問。


    李新白了一眼申一甲:“我哪敢加油啊,不加油老板都要把我送駕校去,我要是敢在市區加油,咱們老板還不把我送小號裏。”


    “行,李新,算你有種,走錯了道,你還有理了。”宮樹仁說,“人家申一甲是在善意地提醒你,走錯路了!”


    “哎喲喲,不好意思,拐早了,拐早了。”李新連聲說。


    “這次我不怪你,可能是我剛才我嚇著你了。”宮樹仁笑了,“哈哈,你小子膽子比老鼠還小,要不我怎麽選你當司機呢。”


    申一甲跟著宮樹仁回到政府大樓時,正好是下午上班時間。


    “領導休息一會兒吧。”申一甲給宮樹仁泡好了茶水,端到宮樹仁的麵前。


    “沒事了,你去吧。”宮樹仁說,“我先打兩個電話,一會兒再把這兩天的文件批了,今天下午不會客了,除了副市長以外,其他人找我,就說我不在。”


    “好的。”申一甲應聲退了出去。


    申一甲看下午的情形,宮市長應該沒有什麽要緊的事了,晚上又沒有什麽安排,應該可以正常下班了。申一甲在宮樹仁的隔壁坐了下來,回想著上午看到薑震東時的一幕幕情景,不禁搖了搖頭。


    這樣的父親見不見又有什麽區別呢?索性不見也罷,找個理由把薑玉慧回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他取出手機,正要給薑玉慧打電話,忽然又改變了主意,不如發短信吧,這樣晚上會顯得他很忙,晚上不出看薑震東就在情理之中了。


    “今天晚上恐怕沒戲了,領導有接待,至少要到九點鍾。”申一甲按鍵發了出去。


    “你就這麽忙啊,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晚上不能請個假嗎?不就是陪吃嘛。”薑玉慧回話了。


    “一點時間沒有,領導正看文件呢,隨時準備傳達。”申一甲寫道,“電話也不能打,等著反饋情況呢。”


    “我說的是晚上,一甲,我爸都答應我了,你想想辦法吧。”薑玉慧說。


    申一甲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薑震東答應薑玉慧了,晚上接見他們?申一甲搖了搖頭,他怎麽沒看出來呢。可是他又不好直接反駁薑玉慧,因為他不知道她是怎麽和薑震東說的。


    “以後找機會再見吧,以後有的是時間。”申一甲又發了一條。


    “唉呀,你就請一次假吧,誰還沒點事啊。”薑玉慧回道。


    “我盡力吧,如果領導有事我就沒辦法了。”申一甲寫道。


    “我不管,反正你下班要準時出來,我開車去接你。”薑玉慧又發了最後一條短信。


    “小慧兒,你得理解我,我現在不是我自己的。”申一甲又按了發送鍵,可薑玉慧卻不再回話了。


    就算宮市長晚上沒有接待、沒有酒局,申一甲也不可能下班時間準時離開,他還要把宮樹仁送回家,才算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他忽然覺得薑玉慧太不理解他了,不就是去見薑震東嗎?為什麽非要今天晚上見,什麽時候見不行呢。


    申一甲準備回常務秘書室看看,問問吉明有沒有哪個副市長找宮市長,如果真的有副市長找宮市長,那就很可能已經安排晚上了飯局,需要宮市長出麵,那他晚上就徹底沒戲了。


    剛才回來的時候,常務秘書室關著門,他以為吉明在裏麵休息,就沒有打擾他。他出了市秘書室,來到常務秘書室,發現門仍然關著,他輕輕推了推,門竟然鎖著,吉明不在。


    其實也難怪,宮市長不在家,吉明應該輕鬆一些,不知道到哪屋串門去了。


    申一甲開門進了屋,立刻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是什麽味道呢?好像他原來經常會聞到這種氣息。啊,是香水味,於純虹身上的香水味。申一甲想起來了,以前他和於純虹在一起的時候,經常能聞到這種味道。於純虹上午曾經來過這裏,如果不是呆了很長時間,是不會留下這種味道的。


    申一甲正抽著鼻子,四處搜尋著,門開了,吉明笑嗬嗬地從外麵進來。


    “申秘這麽快就回來了?”吉明似乎對申一甲的出現有點意外。


    申一甲應了一聲,立刻發現吉明理發了,昨天還不是這樣。


    “出去剃個頭。”吉明像是在向申一甲解釋離開的原因,“中午人有點多。”


    申一甲忽然想起,自己的頭發也不短了,如果今天晚上去見薑震東,是不是也該剃個頭,好好收拾一下。


    “現在人還多嗎?”申一甲問。


    吉明看著申一甲的眼睛,目光裏透著一絲疑惑,“不算少。”


    “那算了,人少的話,我也去剃一下。”申一甲說。


    “申秘書今天晚上有約會吧?”吉明在桌前落座,神秘兮兮地問。


    這回輪到申一甲疑惑了,吉明這是什麽邏輯啊,出去剃個頭,就是晚上有約會啊,他也剃頭了,那就是說他晚上也有約會了。


    申一甲為自己的推理嚇了一跳,他和吉明處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兩個人還是督查室的同事,吉明就從來沒有中午時間出去剃過頭,更不要說占用工作時間了。


    “老兄,因為你晚上有約會,所以就覺得我晚上也應該有約會,是這個邏輯吧?”申一甲笑道。


    吉明的表情很不自然,低頭笑了笑,伸手在頭上摸了摸。


    “我都有老婆孩兒了,跟誰約會啊,哪個姑娘會我和約會啊。”吉明說。


    “你就別謙虛了,這屋裏現在還有香水味呢,是不是上午已經見過了?”申一甲說,“晚上還要接著約啊?”


    “老弟,這玩笑可開不得。”吉明連連擺手,“你不是要剃個頭嗎,那就去吧,今天沒什麽事兒,你可能也能正點下班。”


    “你會掐會算啊?沒有人找宮市長嗎?”申一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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