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婧並不知道申一甲與薑玉慧在一起,她晚上與代表團裏的幾個代表聚會,吃完了飯,回到家裏,才想起旅行社送給他的幾個春節旅遊名額還沒有安排呢。


    問問申一甲能不能去吧,反正春節期間他呆著也是呆著,不如讓他去三亞散散心。她打通了申一甲的電話,卻提起了今天的選舉結果,連她自己都沒想到。


    “一甲,我這裏有兩個三亞的旅遊名額,包全程的,你想不想去?”孫婧問。


    “謝謝小姨了,你讓我想想……”申一甲說。


    “你在家嗎?”孫婧問。


    “我……我和一個朋友在一起。”申一甲說。


    孫婧聽申一甲這麽說,估計他說話不太方便:“那這樣吧,我先給你留兩個名額,你需要的時候找我吧,不需要的話,提前告訴我一聲。”


    孫婧不知道申一甲和誰在一起,申一甲也沒說,不會是哪個小女生吧?管他呢,申一甲也不小了,也應該找個女生了。她想讓申一甲安靜地生活,不想打擾他,更何況旅遊局還有一堆鬧心事呢。


    第二天,孫婧剛到單位,田炳學就跟了過來。


    “老田,今天臉色不錯啊。”田炳學進了孫婧的辦公室,她看也沒看他一眼。


    “行了孫局長,快別拿我尋開心了。”田炳學苦著臉說。


    孫婧放下手中的材料:“說吧,什麽事?”


    “我幹不了了。”田炳學說。


    “怎麽幹不了了。”孫婧說。


    “我當局長十多年了,現在突然有點搞不懂了,在我們旅遊局,到底是科長大,還局長大。”田炳學說。


    孫婧站起身來,雙手抄著兜,在地板上來回轉著。她早料到田炳學會來找她,這一天終於來了,這正是她期待的,攤牌時候到了。


    “這你就想多了吧,科長沒有積極性,我們幾個局長有什麽用?”孫婧說,“呂主任近期表現不錯,我已經向有關部門匯報過了,準備推薦小偉擔任局長助理。”


    田炳學霍地站起來,轉身就走,走了一半,又折回來。事情明擺著,孫婧在拿他開涮,就憑呂小偉,局長助理?


    “孫局長這是通知我啊,還是向我征求意見呢?”田炳學說。


    “當然是征求意見。”孫婧說。


    “我不同意。”田炳學說。


    “如果是通知呢?”孫婧說。


    “我更不同意。”田炳學說,“你這麽做是違犯紀律的。”


    “那好,我們開會表決吧。”孫婧說。


    “我不會參加表決。”田炳學,“看上去是一張民主臉,身體包裹著一顆獨裁心。”


    “那這事就這麽定了,明天就報上去。”孫婧說。


    “你搞我,你是法西斯,你是獨裁者。”田炳學平靜地說。


    孫婧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田炳學這是瘋了,否則他不會這樣當麵指責她。今天要不給他點顏色看看,她就不知道馬王爺還有三隻眼。


    她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前,從裏麵把門鎖了,在沙發上坐下來,招呼田炳學過來坐。


    田炳學見孫婧的舉動如此反常,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麽,滿腹狐疑地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


    “田局長,如果你認為我違法亂紀的話,你可以去告我。”孫婧本來麵帶笑容,忽然臉就撂了下來,“但我要告訴你,犯法的事,你肯定找不到我,因為我不做。”


    “哼。”田炳學說,“你不犯法,那是因為你沒有露出尾巴。”


    田炳學很強硬,這不是一般的發泄不滿,簡直是公開叫板了。孫婧知道,他心裏不平的根本原因,就是那個五星酒店項目沒有交給他。就總他這種態度,這個項目還真就不能交給他了。


    “嗬嗬,田炳學,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做的那些蠢事。”孫婧說。


    “我想你不應該這麽健忘。”孫婧說,“高經理在麗江對我搞小動作,你不會不知道吧,這難道還不叫蠢事嗎?”


    “高經理把你怎麽了?”田炳學裝作很驚訝的樣子。


    “不用說,這肯定是你指使的。”孫婧說,“你敢承認嗎?”


    田炳學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這小子,想不到,還有這心思,這能說明什麽啊,這隻能說明你有魅力。”


    “田炳學,你快別演戲了。”孫婧說,“高盛都承認了!”


    “不可能。”田炳學的臉色立刻變了。


    “田局長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孫婧拿出手機,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一會兒,你去落實一下吧,念她高盛幫你有功,我準備吊銷把他的旅行社營業資格。”


    見田炳學沒有反應,孫婧操起了電話。


    “姑奶奶,咱不鬧了行不。”田炳學說,“好,我承認,是我指使了高盛,你就衝我來吧。”


    孫婧暗自得意,這田炳學也太大意了,就這麽經不住忽悠。也難怪,他即使承認是這件事的幕後主謀,她也不能把他怎麽的,這種事好說不好聽,抖出來的話,丟人的隻能是她孫婧,而不是他田炳學。


    “田炳學啊,田炳學,你太不經詐了,這麽快就招了。”孫婧冷笑著,“高盛非禮我是真,但他並沒說這事和你有關啊?你不會是破車亂攬債吧?”


    田炳學的拳頭落在自己的大腿上,低頭嘟囔了一句,好像是在為自己的草率後悔。


    “我問你,我去麗江的時候,你幹什麽去了?”孫婧又發起了新的攻勢。


    “我考察去了。”田炳學說。


    “考察什麽?**?”孫婧說。


    “孫局長這是什麽意思?沒有,絕對沒有。”田炳學說著,雙手不自然地握在一起。


    孫婧已經通過呂主任掌握了田炳學到珠海後的行蹤,他隻在珠海住了一夜,就入境澳門,如果不算往返的時間,他至少在那時呆了五天。至於他在澳門幹了什麽,她沒有找到證據,其實也用不著證據,一個男人私自出境,在那個地方能幹什麽呢,再弱智的人也能猜到了。


    “田局長是不是以為,我又在‘套瓷’呢?”孫婧聲調溫柔,不緊不慢。


    “我就在上海周邊呆了幾天,就回來了。”田炳學說。


    “好,算你嘴硬。”孫婧拿起電話,“我這就給珠海打電話。”


    “別打,別打。”田炳學忙撲過去,抓住孫婧的手機,“我承認,我去了澳門。”


    “你去了澳門,我相信,要說你賭了,說死我都不信,現在旅遊局的錢,還沒有任你支配的份上。”孫婧說,“我聽說,你在那邊的吃住行,都有人買單,這大概是真的?我關心的是,你的下注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朋友讚助的。”田炳學說,“誰沒幾個哥們啊。”


    “我怎麽聽說,這是旅行社經理們的回報啊。”孫婧說。


    “孫婧,你到底要幹什麽?”田炳學站起身。


    “我要獨裁啊。”孫婧坐在那裏,麵無表情,“我就要讓你領教一下獨裁的厲害。”


    “姑奶奶,我求你了。這些事,是我幹的,我以後不幹還不行嗎?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怎麽也得給我留條活路啊。”田炳學的臉上似笑非笑。


    “孫婧冷笑著:“田局長,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田炳學至少有兩個把柄在孫婧的手裏握著,事情明擺著,現在隻要孫婧有所動作,他會死得很難看。


    孫婧剛才還是不動聲色,現在已經是趾高氣揚了。兩個人都默無聲息,屋裏的氣氛很尷尬。


    田炳學輕輕踱到門口,把門從裏麵鎖上,表情沮喪地回過頭來,搖搖晃晃地來到孫婧的麵前,“撲通”一聲跑倒在地:“孫局長,你饒了我吧。”


    “田炳學,你以為我會可憐你嗎?”孫婧說,“願意跪你就跪著吧,別以為我會讓你起來。”


    孫婧霍地起身,隨後又坐了下來,把一條腿壓在另一條腿上。田炳學仰杖著自己資格老、業務精,多少次難為她,她都沒有太在意,但她最不能容忍的,是他利用高盛去算計她,想出那麽下做的辦法。她恨不得給他一腳,踢她個滿臉開花。


    田炳學在地上跪爬了幾步,湊到孫婧的近前,緊緊地抓住了她懸空的那隻腳。


    孫婧有一點緊張,這個田炳學不會狗急跳牆吧?


    田炳學抓著孫婧的腳,用力地搖晃著,像一隻搖尾乞憐的狗。


    “孫局長,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田炳學說,“今後隻要你有話,我絕對服從。”


    “田炳學,殺了你,我都不解氣,”孫婧長噓了一口氣:“就你這德性,把酒店項目交給你,我能放心嗎?”


    田炳學似乎從孫婧的話裏,發現了什麽信息,立刻把孫婧的那隻腳緊緊抱在懷裏。孫婧用盡全身力氣,往外掙著,卻怎麽也掙不脫,最後終於放棄了努力。


    “你要幹什麽?”孫婧喘息未定。


    “我伺候、伺候你。”田局長說著直接脫掉了孫婧的半高跟鞋。


    “你混蛋!你可惡!我喊人了。”孫婧惡狠狠的,聲音卻並不高。


    田炳學把孫婧的腳捧在胸前,不知在什麽部位捏了一下。


    一股電流倏地傳遍孫婧的全身,心裏有一種麻酥酥的感覺,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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