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是人販子,各種南來北往的盲流我都要。老子就是閻王爺,掌管著十八層地獄,凡是上輩子做過惡的,這輩子都會被我發配到陰曹地府去打工,賺錢糊口,幹活贖罪。你猜我到底是幹什麽的?”


    孫婧側耳靜聽著,這個人不可能是販賣人口的,那可是重罪,他不會那麽口無遮攔,破車濫攬債,他更不可能是什麽閻王爺了,把人發配到陰間去打工,她難道是做死人生意的?不像,那就是挖煤的!對,挖煤的!


    “你是不是開煤礦的?”孫婧不動聲色地問。


    “噢?”兩個人一起轉過頭來看著孫婧。


    “我說的對不對?”孫婧一陣欣喜,如果這小子真是挖煤的,她就可以亮出自己的身份了,春縣周邊鄉鎮還真有不少大小煤窯。


    “你猜錯了。”“寸頭”平靜地說。


    “你是猜錯了。”老疙瘩說,“根本不靠譜。”


    孫婧的心再次降到了冰點,那這小子剛才就是信口胡謅了,她又不是相麵大師,上哪兒能猜到他是幹什麽的。這麽說吧,他們反正不是政府公職人員,也不是正經八經的農民,那範圍就大了。


    “不過我得告訴你,你他媽的確聰明。”“寸頭”說,“你要說我是收屍的,那就比較準確了。”


    “既然你們不想說實話,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孫婧說,“大哥,天不早了,你放我走吧。”


    “想得美!”“寸頭”說著,的桌子上取了一瓶礦泉水,“咚咚”地喝了起來。


    孫婧的身體在悄悄地向門口的方向挪動,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她必須抓緊時間跑出去。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寸頭”拍了拍肚子:“老疙瘩,肚子鬧意見了,你快去吧,捎幾個菜上來,整一瓶白酒,讓小娘們陪我喝兩盅。”


    老疙瘩隨口應著,去衣架上取外套。孫婧湊到老疙瘩身邊,搖著他的胳膊,試圖讓他帶她出去。她心裏清楚,隻要老疙瘩一出門,“寸頭”就會對他下手,憑她的力量,根本控製不了這隻已經發情的惡狼。


    老疙瘩邊往外走邊推開孫婧,向著“寸頭”的方向使了個眼色,估計是礙於“寸頭”在場,不願意帶她出去。


    “你等我一下。”孫婧轉身來到“寸頭”身邊,“大哥,我想跟老疙瘩一起去餐廳。”


    “喲,我靠,你倆這麽快就勾搭上了?”“寸頭”對孫婧的要求感到意外。


    “大哥,不要這麽說。”孫婧又搖起了“寸頭”胳膊,“老疙瘩不是咱弟嘛!你說是不是啊?”


    “老疙瘩,你給我看著辦,這娘們可是我先看上的。”“寸頭”不理不睬地說。


    “大哥,她想去就讓她去吧,有我在,她跑不了。”老疙瘩說。


    “你糊弄傻子呢?”“寸頭”回了老疙瘩一句。


    老疙瘩無可奈何地向孫婧攤開手,表示自己已經無能為了。孫婧已經決定了,趁老疙瘩出門的功夫,說什麽也要衝出去,隻要不被“寸頭”抓住,她就贏了。


    這時,“寸頭”的手機響了,他從外套裏掏出手機,“呀”了一聲,立刻把手機放到耳邊。孫婧見機會到了,這正是她逃走的好時候,如果再不跑可就真遭殃了。


    誰知“寸頭”舉著手機先走向門口,邊走邊說:“512房間,一直在512房間。”


    孫婧逃跑的路線被“寸頭”切斷了,她見“寸頭”揮手招呼老疙瘩:“老大來了。”


    “老大不是吃完飯來嗎?”老疙瘩問。


    “說羊肉火太大,想換換口味。”“寸頭”說著,心神不定地看著孫婧,“這娘們怎麽辦?”


    “放她走啊。”老疙瘩說。


    “來不及了,老大已經到五樓了。”“寸頭”瞪起了眼睛。


    孫婧見兩個人的慌張勁兒,心裏覺得可笑。他們剛才那種不可一世的派頭哪去了,來一個老大就把他們嚇成這樣。


    門外傳來了男人的說話聲,聲音越來越近。


    “把她送給老大。”“寸頭”淫邪地笑起來,“小娘們,給我穩住嘍,別嘚瑟,否則看我怎麽收拾你。”


    “行,我看這主意不錯。”老疙瘩說,“老大就喜歡這種風騷漂亮的娘們。”


    孫婧不知道要進來的人到底是什麽貨色,這次可真的亂了方寸,現在要跑顯然是不可能了,隻能等待來人進來以後再尋找機會。


    “寸頭”把跟上來的孫婧往裏推了一把,回身打開了門,領著老疙瘩迎出了門。


    “大哥!大哥!”兩個人站在門口,衝著走廊一側諂媚地笑著。


    孫婧不想給來人一種錯覺,好像她是在心甘情願地迎接老大,忙退到了桌子旁邊。


    “婁縣長!”孫婧眉毛一挑,張開了紅潤性感的嘴唇。來人竟然是縣長婁世貴,他就是這兩個混蛋說的老大嗎?


    “孫書記?”婁世貴一進門就愣住了,忙回頭看了看“寸頭”。


    “肖校長!”孫婧見婁世貴後麵跟著聯中的肖校長,她下午還跟他通過電話。


    “孫書記也來了?”肖校長尷尬地笑笑,立刻躲到了婁世貴的身後。


    孫婧看到婁世貴,心裏一陣狂喜,且不管婁世貴是來幹什麽的,反正她已經得救了。


    婁世貴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當即向孫婧伸出手來:“想不到,想不到在這裏碰到孫書記!”


    “寸頭”和老疙瘩眼睛都直了,“寸頭”忙擠到婁世貴的身邊:“大哥,這這……我我……”


    “老七啊,你怎麽認識孫書記的?沒聽你說過啊。”婁世貴口氣平淡。


    “我……”“寸頭”對著孫婧拱起雙手,一陣擠眉弄眼,顯然不知道怎麽回答婁世貴了。


    孫婧走向上去,“啪”、“啪”在“寸頭”的臉上來了兩個嘴巴。這是孫婧的看家功夫,她一旦遇到自己看不上的人,往往會掄起手來,在對方的臉上拍兩下,既像摸,又像打,但更像開玩笑。誰要是挨了她這兩巴掌,是想急又急不得,想笑又笑不出來,但孫婧這兩下,打得明顯重了一點。


    婁世貴臉上立刻露出一種壞笑,眯起眼看了看“寸頭:“老七你個小犢子,怎麽得罪我們孫書記了?”


    “他沒得罪我,是我得罪他了,他說我私闖民宅,騷擾了他。”孫婧抱起了雙臂。


    “你小子淨他媽扯淡!”婁世貴掄起手掌,對著“寸頭”的後脖子就是一下子,“你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賭,連我們縣委的孫書記都不認識。”


    “唉呀,罪過,罪過。”“寸頭”拍著腦門,一臉懊悔的樣子,立刻來了個九十度大禮。


    “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對人家孫書記非禮了?”婁世貴抬腳踢在“寸頭”的屁股上,聲音很嚴厲,“你這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肖校長湊到“寸頭”身邊:“孫書記是縣委副書記,還是聯中的一把手,你兒子還在人家的手裏呢。”


    “算了算了,我開玩笑的。我是來看朋友的,不小心走錯了樓層。”孫婧沒有理會肖校長,拉住婁世貴的胳膊往屋裏走。


    婁世貴滿臉狐疑,扭頭看看“寸頭”和老疙瘩:“你們兩個都過來。”


    “寸頭”和老疙瘩乖乖地跟在最後麵,眼睛緊緊盯著婁世貴。


    “大哥,孫書記,下樓吃飯吧。”“寸頭”試探道。


    “吃個鳥飯!”婁世貴冷眼相對,“你們別跟我一口一個大哥的!我煩知道不?讓人家孫書記聽到了,成何體統?”


    “縣長大人!縣長大人!”“寸頭”和老疙瘩畢恭畢敬地叫著。


    婁世貴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模樣,緩和口氣對孫婧說:“這個留板寸的,是咱們十裏溝煤礦的李礦長,是個土財主。這個小白臉嘛,是春縣汽修公司的馮經理,大小算個老板。”


    兩個人見狀,不約而同地向孫婧低下了頭:“孫書記!孫書記!”


    “原來都是春縣的企業家啊。”孫婧不冷不熱地說。


    “孫書記啊,他們可都比咱們有錢啊。”婁世貴說,“這不,我今天特意過來,讓他們給我改善改善生活,不知道我們的美女書記肯不肯賞臉啊?”


    孫婧心裏清楚,婁世貴沒有說實話。他一個堂堂的縣官,還用改善生活嗎?那估計就要到村裏頭吃貼餅子、喝白菜湯了。這不是四個人嘛,正好可以支一桌麻將,設一個賭局。


    孫婧對婁世貴的出現並沒有吃驚,讓她意外的是肖校長也摻和進來了,說明這個人與婁世貴關係不一般。不過因為婁世貴在場,她沒有功夫搭理他罷了。


    “唉呀,世貴縣長,今天真不巧了,我約了朋友。”孫婧推脫著。


    “那就叫上朋友一起去啊,金夢賓館餐廳還是不錯的,讓土財主買單。”婁世貴笑道。


    “不了,世貴縣長,家裏有事,我馬上就得趕回去了。”孫婧根本不想和兩個土得掉渣的土財主一起吃飯,更何況這隻是婁世貴臨時起意,不過是跟她客套客套罷了。


    “那太不湊巧啦!”婁世貴也沒有強留的意思。


    孫婧得意地看著李礦長:“世貴縣長,今天多虧遇上了你,要不這兩個小財主說不定把我當什麽人處理啦。”


    “哈哈……”婁世貴大笑起來,“他們不敢,他們可沒這個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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