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主任,老領導。”金廳長滿臉笑容。


    “金廳長,不要這麽叫啦,現在你可是省政府要員啊……”一二三說。


    “你當過我的領導,這叫實事求是啊。”金廳長說。


    “讓我猜猜,孫婧去看你了……”一二三說。


    “你讓孫主席捎來了這麽好的酒,我怎麽可能不打個電話,好好感謝一下啊。”


    “英雄配美酒嘛,這酒就是給你留的,你專門在我不在家的時候到藍河來,我可有點想法啊……”一二三說。


    孫婧在側耳靜聽著,很想聽出公公在說些什麽。可是金廳長握著電話,坐在辦公桌前,她很難聽清公公到底說了些什麽。還好,金廳長隻是跟一二三客氣了幾句,當著她的麵,沒有說別的,一會兒就放下了電話。


    “這瓶酒的價值,不收藏酒的人,是不會知道的。”廳長對孫婧說,“想不到,這麽多年了,老姚這無欲則剛的風格一點沒改,就算不送朋友的話,也就就進肚啦。”


    孫婧坦然地笑了,看來她的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她瞞天過海的計劃已經完美開局了。言多必失,此地不可酒留,現在的關鍵是再給金廳長打一個預防針,別讓他忘了她要去縣裏的事。


    “叔叔多保重吧,我下午就回藍河了。”孫婧說,“順便到縣裏看兩個示範點。”


    “不急不急。”金廳長看了看表,“你可以在我們的賓館住上兩點,散散心嘛。”


    “我是一個工作狂,工作上的事,總是拿得起,放不下。”孫婧說。


    “哈哈……這孩子。”金廳長,“好樣的,我們省廳就需要你這樣的好幹部。”


    金廳長見孫婧執意要走,打電話叫來了司機,讓他把幾瓶酒送到孫婧的車上,孫婧執意謝絕,無奈難卻金廳長的一番好意,隻好默許了。


    “既然這樣,我就不留你了。”金廳長說,“回去好好工作,去縣裏的事,你要信得過我,就不用管了。”


    孫婧深深地點頭,金廳長真是神了,知道她在想什麽,知道她想說什麽,先把她的嘴給封上了。


    “叔叔對晚輩子的愛護和扶植,我的事給您添麻煩了,父親教育我不要忘了您的幫助。”孫婧畢恭畢敬地說。


    “談不上,一句話的事,你年富力強啊,又是女少非,以後大有前途啊。”金廳長說著,把孫婧送到了電梯口,與她揮手告別。


    孫婧心裏一陣感慨,瞧人家這廳長當的,一點架子也沒有。


    辦公室主任拎著那四瓶茅台酒,送到了孫婧的車裏。孫婧心裏這個得意啊,真是馬到成功,不虛此行。


    孫婧駕車出了省財政大院,心裏有些茫然,就這麽回家了?速度有點太快了吧。


    市政府。孫婧下意識地說。


    真是奇怪了,去市政府做什麽?這是省城,不是藍河。她明明應該逛逛商店,或者去美術館看看展覽什麽的,然後回家。


    甘代遠!真是鬼使神差,她的大腦裏立刻冒出了這三個字。


    孫婧把車停在省城市政府大院附近的一個停車場。


    因為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金廳長,她本來準備了兩天時間。在財政廳超乎想像的順利,她突發奇想,爭取見一見省城的常務副市長甘代遠。她在車上就已經想好了,金廳長送給她的四瓶酒,她拿出兩瓶送給甘代遠,就算借花獻佛。


    孫婧上次在省城見到甘代遠時,甘市長讓秘書和她交換了手機號碼,歡迎她有機會到省城做客,這足以證明甘代遠對她不是客套,而是真心邀請。


    在孫婧的心裏,一直有一個疑問,她給甘市長寫的那封匿名信,甘市長為什麽能馬上猜到是她寫的,而且用“大鬼”的假名字,輕鬆地給她這個“小鬼”寫了回信。他為怎麽肯定,那封信就是她寫的?難道這個老市長有什麽特異功能嗎?


    上次在展館見到甘代遠時,孫婧曾想問他這個問題,但當時的環境不允許,而且甘代遠行色匆匆,沒有給她留下發問的時間。孫婧的信念越來越堅定,一定要見上甘代遠一麵,無論如何要問問他,怎麽猜到那封信是她寫的。


    孫婧給甘代遠的秘書李主任打了一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了。


    “您是藍河市總工會的孫主席。”李主任的聲音很親切。


    “李主任,謝謝您還記得我。”孫婧心頭一熱。


    “您是要給甘市長送行嗎?”李主任說。


    暈。孫婧在心裏嘀咕著,送什麽行啊?甘市長要去哪兒,去幹什麽,什麽時候走,她一概不知,何談送行,這個電話打得太是時候了。


    孫婧連忙向李主任解釋:“我從藍河來,特意想看看甘市長,因為路上耽誤了,剛到省城,不想太不巧了,領導要出門。”


    孫婧有一種感覺,這個李主任把甘代遠與她的關係看得太神秘了,否則決不會以為她是來為甘市長送行的。


    “你馬上過來吧,我可以安排甘市長和你見個麵,但隻能給你十分鍾,就十分鍾。”李主任說。


    “十分鍾?太好了。”孫婧先是驚喜,然後是遺憾,這個李主任顯然太扣門了,甘市長又不是他家的,看什麽管得這麽死啊,十分鍾能說什麽啊。


    孫婧轉念一想,十分鍾就十分鍾,十分鍾也比見不著甘代遠強。她放下電話,取出兩瓶茅台,塞進包裏,包稍微有一點鼓,但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了。


    在鬆城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李明亮的辦公室,他很客氣地把孫婧讓到沙發上,給她取來了果汁和礦泉水。


    李主任告訴孫婧,甘市長正在向幾位局長交辦工作,馬上就要結束了。幾位局長出來之後,可以給她十分鍾時間,然後甘市長還要去向市長道個別。一小時以後,甘市長要準時出發,去飛機場。


    一會兒的功夫,走廊裏就傳來一陣說話聲,李主任示意孫婧可以過去了。


    李主任把孫婧送到甘市長的辦公室門前,為他打開了門。孫婧理了理頭發,站進了門裏,門被李主任從外麵關上了。


    “孫主席,快請座。”甘代遠走過來與她握手。


    “省工會明天有個會,我順便來看看領導。”孫婧說。


    “太不巧了,我明天要出國,今天晚上就要飛到北京去。”甘代遠說。


    “我知道了,李主任給了我十分鍾。”孫婧說。


    “唉,十分鍾恐怕也不成了。”甘代遠說,“大老板剛打過電話來,讓我馬上就過去,你有什麽事沒有,現在就可以說。”


    “我什麽事也沒有,就是來看看您。”孫婧心裏很掃興。


    甘代遠示意孫婧等一下,回到辦公桌旁,按了一下桌邊的紅色按鈕。十幾秒鍾之後,李主任推門進來,把一個信封交給甘代遠。甘代遠拿著信封,回到座位上。


    “你沒有事,我可有件事。”甘代遠說。


    “您說。”孫婧覺得新奇,甘市長找她能有什麽事,像他這個級別的人物,不說呼風喚雨吧,也算是萬事不求人了。


    “你收到我的第二封信沒有?”甘市長問。


    “第二封信?沒收到。”孫婧突然意識到,自己太大意了,既然她已經給甘市長寫了第二封信,為什麽就想不到甘市長回第二封信呢。


    “那就不對了。”甘代遠說,“我收到你的第二封信以後,又給你回了一封信,上次見麵時,忘了問你,我以為你收到了。”


    孫婧給甘代遠寄第二封信的第二天,就知道了提職的消息,這期間,她回了一次家,回來以後,就去工會上班了。她根本沒有收到那封信,也沒有接待辦的同事把甘市長的信轉給她。


    “孫主席,我們一起走吧。”甘代遠再次站起身來。


    孫婧從包裏掏出茅台酒,放在沙發旁不顯眼的角落:“我給領導帶來兩瓶酒,不成敬意。”


    “謝謝你了。”甘代遠隨口說,“今天不能請你吃飯了,下次吧,住在哪裏?”


    “紅雷賓館。”孫婧信口編了一個大賓館,聲音清爽悅耳。


    甘代遠快走到門口時,把孫婧叫住,把手裏的信封遞給她。


    孫婧對信封這東西特別敏感,在機關裏,人們已經習慣用它裝現金,少則幾百,多則上萬,有的大信封、文件袋之類能裝幾萬元,它已經成為機關幹部人際交通、禮尚往來的重要工具。


    甘代遠交給孫婧的信封就不同了,她不知道信封裏裝的什麽東西,就不敢拒絕他,萬一是文件、材料呢,她如果貿然拒絕,就顯得太庸俗了,甚至自做多情了。


    她把信封拿在手裏,停下了腳步,因為再往前走幾步,就到門口了。


    甘代遠沒想到孫婧會停下來,一隻胳膊撞在孫婧的身上,他的手不上不下、不左不右恰好碰在她的屁股上。


    孫婧被這種接觸嚇了一跳,緊張得全身都要失控了。她驚訝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嬌喘了一聲。


    甘代遠條件反射般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孫婧回頭看著甘代遠,兩個人的目線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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