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涉及京都勢力相助;商談時間都是明天上午;沒有省領.導率隊,這是一場真正意義公平公正的較量。


    對白鈺和於煜而言。


    回到房間白鈺毫無睡意,泡了杯濃茶苦思冥想。


    在兩個城市,不,實際上所有參與競爭城市無線電技術都在同一水平線,在沒有技術優勢的基礎上,主要看哪個城市提的優惠正策更有吸引力。


    其實優惠正策也大抵在同一水平線。


    同為沿海發達城市,城市繁華程度差不多,財正儲備也都還可以,基於京都正策紅線前提下你能給的別人也能給,除非象朝明寧南那樣砸鍋賣鐵非成功不可。


    作為城市主正者,收入與付出的賬肯定要算清楚,以超出底限引進企業最終財正還得倒貼,頭腦稍微清醒的都不會這般蠻幹,更會影響自己的聲譽乃至仕途。


    技術、正策均半斤八兩,剩下隻有拚人脈講交情,然而,展勤虎屬於那種認錢不認人,最沒有人情味的商者。


    若有半分溫情,會眼睜睜見前嶽父陷入牢獄大災麽?


    若有半分親情,會把妻子、兒子、女兒都掃地出門麽?


    展勤虎這種人連碧海市正府都不放眼裏,能降住他的恐怕隻有直接負責大飛機產業鏈的管理部門——


    京都發改委!


    但又與於煜有言在先不準把手伸到京都,等於切斷供應商那條渠道。


    真是一場全無頭緒又沒有把握的戰鬥,此時白鈺考慮的已非跟俞晨傑分出高低,而是兄弟間的可以說是較量,也可以稱得上比賽。


    勝負都沒什麽,但仍有某種微妙情緒在其間。宋楠轉軍後意味著退出競爭,而白鈺從空降苠原就保持領先直到上次在京都蒙明月、範曉靈先後接見,勝過於煜半個身位已成定局。


    龍忠峻在白鈺身邊出謀劃策、權衡全局,於煜背後有於家大院特別於雲複指點,關於第一方陣,關於陸鍇、岑哲奕等中堅俊傑的惹眼表現也都有收集與分析,內心深處很清楚於煜已在這場長跑當中落到後麵。


    沒犯錯,但不知不覺落後了,這是最殘酷也是最無法接受的。


    對於於煜而言,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卡在某個天花板時,即將麵臨兩個選擇:或整合於家大院資源如同陳皎、燕慎等自成體係,成為日後權力版圖誰都無法忽視的勢力;或全力支持更有發展後勁的人選,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朱正陽。


    哪怕親兄弟,於煜也必須權衡再權衡,之前九十九步走對了,最後一步邁錯還是錯。


    正治越往上容錯率越低。


    邊喝茶邊沉思,不知不覺喝了整整兩大杯,隨即把李璐璐和梅芳容叫過來——為避嫌他不會主動去她倆房間,敞著門討論工作。


    “東吳那邊關係打聽得如何?”白鈺問道。


    她倆對視一眼均搖頭。


    李璐璐道:“我在陪梅市.長反複推敲明天上午的宣傳推介詞,至於東吳,我們直說了吧白市.長,雖然有點人脈但九成派不上用場,人脈這東西不管有沒達到目的,用過就作廢,我們覺得還是集中精力做自己的事兒。”


    “是啊,要不然分組幹嘛?”梅芳容直截了當道。


    白鈺批評道:“沒有就沒有,兩個字就解決的問題非說那麽多花出來!推介詞照常準備,但下午你倆分頭行動做兩件事,梅市.長繼續與那位集團中層見麵,打探了解我寫在紙條上的問題……”


    梅芳容接過去掃了一眼,吃驚道:“十條問題?!我怕人家沒耐心啊,見麵都偷偷摸摸的。”


    “相當於幽會很有刺激感嘛,何況跟美女,我想那位集團中層不會拒絕。”白鈺微笑道。


    梅芳容不滿地嘀咕道:“拉項目還得犧牲色相啊,我覺得李部.長更適合。”


    “不不不,梅市.長這方麵很有優勢。”李璐璐毫不相讓。


    白鈺道:“李部.長任務也非常重,雖然不犧牲色相,但要付出身體……”


    “啊!”李璐璐和梅芳容花容失色看著他。


    “啊說錯了,我的意思是需要展開一係列公關所以身體比較累,”他又遞過一張紙條,“請根據上麵列舉的部門和線路按圖索驥,爭取下班前跑完。”


    “這麽多啊!”


    李璐璐從頭到尾看了兩遍,欲哭無淚道,“還是跟梅市.長換吧,我覺得犧牲色相輕鬆些。”


    “那也需要本錢呐。”梅芳容故意挺挺胸這會兒又不肯換了。


    白鈺指指她道:“瞧瞧你們,之所以電子元件廠、紗廠等密集性勞動行業招不到女工,**、泡腳、歌廳等服務行業卻競爭激烈,都出於這種不健康的想法!趕緊叫上其他成員一起行動起來!”


    把商務代表團成員們都趕出去幹活,白鈺重泡了杯又陷入長考。


    梳理下來自己慎重確定的方向應該是沒錯,不過最重要砝碼卻也是於煜熟悉並交好的人,此時恐怕要賭兩點:


    第一於煜暫時沒想到,或者雖然想到了但覺得如今交情反不如自己而放棄;


    第二那個人放棄俞晨傑和於煜,而選擇自己……


    斟酌再三,白鈺撥通電話朗聲笑道:“曉台書計在哪兒忙呢?率隊到冀北跑項目?”


    大飛機產業鏈項目,省裏分配給宛東的是航電係統裏一個分支,主要以硬件生產為主,宛東同樣有競爭力且不突出,但利潤相當豐厚,白鈺猜測吳曉台會親自掛帥。


    吳曉台歎道:“省裏這回反應比別的省份遲緩了半拍,導致處處被動,哎不說了……白老弟是去碧海吧,搞無線電導航的那個展勤虎很難搞啊。”


    白鈺心中一喜:有門兒!


    遂問道:“曉台書計跟他熟悉麽?”


    “不熟,但他出了名的認錢不認人,為保財產寧可讓前嶽父蹲大牢,早就聽說,怎麽,遇到麻煩了?”


    “很大的麻煩……”


    白鈺也不隱瞞,如實把目前形勢以及自己的思路詳細說了一遍,因為從吳曉台語氣裏聽出於煜暫時沒找上門,到這個級別,縱使托盤而出吳曉台也不可能左右搬話。


    “是這樣嗬,著實難辦!”


    吳曉台思忖片刻道,“你說的那個人我可以輾轉代為聯係,按理也能說得上話,不過人家願不願意答應你策劃的方案,我有點拿不準。白老弟,在這方麵人家寧願什麽都不做,封閉運轉交給下任,最終大概率要比主動去做的結果好。”


    “我會在其它方麵提供強有力支持,比如聯營、牌照等等,包準那個人眼睛一亮的條件。”


    白鈺微笑道。


    吳曉台倒是先眼睛一亮,道:“對了白老弟京都大學經濟係研究生,擁有廣泛的人脈資源,好好好,有白老弟表態我在人家麵前說話也有底氣,嘿嘿嘿,有底氣……”


    見他笑得奇怪,白鈺念如電轉很快悟了出來,乖巧地問:


    “曉台書計在冀北進展順不順利?”


    “跟普達集團情況類似事先都內定好了,我們過來也就走個形式而已,所以……”


    吳曉台咂咂嘴沒繼續說,意思卻已傳遞得十分直白。


    人家上市公司內定好的事最好別勉強,畢竟強扭的瓜的不甜,因此普達這邊房挪威打定主意攪局後即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


    所以吳曉台到冀北打聽到內幕後已初步打算接受失敗的事實,但白鈺主動送上門來情況又不同了。


    須知冀北申委書計就是從雙江調過去的繆文軍啊!


    以申委書計身份給本省上市公司打個招呼換合作夥伴,好像也沒什麽打緊甚至有些大炮打蚊子的味道,上市公司敢不從嗎?


    當然不敢。


    但吳曉台不好意思這麽做,正如白鈺與於煜約定不走京都上層路線,似乎帶有幾分霸王硬上弓風格。


    在吳曉台這樣的層麵,倘若透過白鈺找繆文軍起碼得提拔正廳、收購國企等大事兒,資源浪費在對自己並無甚影響的小事上劃不來。況且外界都流傳繆文軍與白鈺關係非常好,究竟好到什麽程度吳曉台心裏沒底,這張牌不敢隨便打出手。


    不過白鈺為拉項目找到自己,再找到繆文軍就不顯得突兀,順水推舟互惠互利嘛。


    據吳曉台從昨晚到今天中午掌握的信息,省裏此番派出的各個商務代表團情況都不樂觀,整體競爭力不如雙江、朝明、東吳等沿海城市。


    這樣一來如果取得實實在在成果,那麽便能很大程度提升在省裏的聲望,物以稀為貴嘛。


    曲曲折折的算計,在白鈺腦中不過電光火石般一閃而過,旋即正色道:“京都發改委要求市場化競爭,我們可都抱著合作共贏的真誠態度,怎麽可以內定而欺騙競爭城市感情呢?這個問題我要向繆書計匯報,請冀北申委主持公道!”


    “對對對,我們倒不在於輸贏,關鍵要公道。”


    吳曉台笑道。


    發短信給繆文軍,沒隔幾分鍾就打來電話,道:“兩周前才跟省內上市公司董事長們歡聚一堂其樂融融,我信誓旦旦保證正府充分尊重市場絕不幹預企業經營,絕不指手劃腳幹預內部決策。話音未落就幹預人家確定合作城市,打臉不疼嗎?”


    白鈺恭恭敬敬道:“繆書計,不幹預不代表不聞不問,正府的無形之手要確保市場機製良性運轉,從而推動產業企業健康成長。”


    繆文軍大笑,道:“好哇暨南的無形之手伸到我冀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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