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簡剛舉起牛角尖刀、鳳花花拿過架子上的雙筒獵槍準備動手之際,驀地石室左側響起敲門聲!


    不錯,千真萬確是敲門的聲音,篤,篤,篤,響得不緊不慢且有節奏,仿佛友善的鄰居前來問候一般。


    霎時簡剛和鳳花花臉上象被人猛揍了兩拳,表情精彩無比。


    剛剛才吹噓密道隻有他倆知道;剛剛吹噓方圓幾十公裏盡在掌握,轉眼間竟有人堂而皇之敲門!


    更恐怖的是,石室的門是石門,重逾兩噸,平時開啟都需要機械驅動,到底是誰隨隨便便竟能把石門敲這麽響?


    簡剛下意識扭頭看監控,一圈幾十個屏幕無一顯示有陌生人,不,生物入侵。


    會不會……敲門的不是人?


    簡剛到底做了幾十年領導關鍵時刻沉得住氣,當即打個手勢,示意鳳花花平端雙筒獵槍對準石門,他則手持牛角尖刀抵在白鈺喉間。


    攻守兼備,以防不測。


    因為石門太重太牢固,憑借人力根本不可能強攻入內,隻要確定聲音來源及對象,便可想出應對之策。


    畢竟目前有槍,有人質,還有啥可怕?


    萬萬沒料到的是,陡地,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石門被炸出個大洞!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瞬間讓包括白鈺在內的俘虜完全失聰,甚至思維都在強大衝擊波的影響下暫時停滯,然則這時一個矯健身影從灰塵和碎石中躍出,單手一揚,鳳花花“啊唷”栽倒在地!


    簡剛一咬牙手腕用力欲將匕首刺入白鈺咽喉,隻見白光一閃,簡剛右手齊腕而斷,一股血泉噴湧而出,濺得趙天戈滿臉都是熱血。


    然後那條身影飄然來到白鈺麵前——遍體黑衣,蒙著麵罩,看不出來任何信息,信手一抬,碳纖維納米材料合成的網繩齊唰唰斷開,白鈺等三人立即恢複自由身!


    身影都沒朝地上一個昏迷一個滿地打滾的瞅半眼,旋即飄然後退眨眼間便到了石門破洞邊。


    從炸藥破門到斬斷網繩,全過程不到二十秒!


    這般霸氣,這般狠辣,這般利落,在白鈺印象裏,有可能出手相救的全中國有且隻有一位——


    魚小婷!


    百戰百勝絕無失手的魚小婷!


    “等一下!”


    白鈺迸出全身力氣喊道,目光裏充滿尊重和敬畏,“您……他身體好嗎?”


    身影似乎微微點頭,也似乎無任何反應,閃身消失不見。


    “這這這……這人是誰?簡直,簡直神一般的存在!”趙天戈和藍朵雙雙躍到他身側,驚訝萬分地問。


    白鈺這才戀戀不舍收回目光,歎息道:“對,她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因為她的敵人都死於她手下……她要肯跟我說兩句話多好,可惜不會,她能出手解決的問題決不多說,唉,唉……”


    他轉身站到捂著斷腕痙攣呻吟的簡剛麵前,揶喻道,“祝賀簡書計,以後能享受傷殘慈善補貼了。”


    簡剛正準備說話,“砰”,被藍朵一腳踢暈過去!


    藍朵邊蹲下幫簡剛包紮邊冷冷衝白鈺道:“你太囉嗦!囉嗦的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另一側趙天戈先收起鳳花花手裏的雙筒獵槍,然後才發現她額頭正中與眉心之間鑲嵌著一顆完整的子彈。


    原來鳳花花並非被子彈打中,而是被當作暗器的子彈擊中,換而言之她不是中彈昏迷,而是被子彈硬生生震暈過去的。


    這種打法,當警察多年的趙天戈還是頭一回見到。很顯然,那身影既想一招擊潰鳳花花,防止她窮凶極惡地開槍,又要留下活口以出庭指證鳳麒麟!


    真是天外飛仙的招數!


    拿網繩將簡剛和鳳花花捆成棕子——自己帶的網繩自己用,可謂自作自受,順便搜查石室,發現多達二十箱的方便麵、酸辣粉、自熱火鍋等速食品,和各類幹菜、泡菜、香腸、風雞風鴨,以及換洗衣物等日常用品。


    看來鳳花花的確將這裏當作半永久性避難所。


    離開石室,白鈺和趙天戈一人背一個經過長長的甬道就走了半小時,可見簡剛並非吹牛,厚達幾公裏的石壁是可以抵禦核輻射。


    急行軍到山腳下,天已蒙亮,看到浩瀚萬頃的沼澤地竟有重返人間之感。當下先與商碭副***兼**局長嵇華聯係,讓他派人到對岸接應並把簡剛、鳳花花關押起來。


    這事兒比較敏感,白鈺、趙天戈都不便出麵。


    相反由嵇華上報給省廳則名正言順,因為鳳花花已被列是通緝對象。同樣賈複恩也不會捂著燙手山芋,會在第一時間通報韓峰峰;狂喜之下的韓峰峰如何與省紀委書計周克銀聯係,專案組如何嚴加審訊,都沒必要在書中交待。


    等辦妥這些手續,三人驅車回省城途中天已大亮,白鈺這才撥通於煜的手機,鬼火、美人魚、風洞等一概不提,重點強調一點:


    魚小婷出手了!


    說完之後於煜真是掩不住的激動,道:“哥哥,哥哥!如果上次兩輛卡車製造空間讓藍依和雙胞胎暴露於視線,難以確定對方身份的話,這回魚小婷現身千真萬確蓋章認證了!有她在,爸爸一定在附近!我懷疑這些日子爸爸就逗留於樺南,你認為呢?”


    當著趙天戈和藍朵的麵不便流露真情,白鈺隻淡淡道:“其實我們早知道他還活著,隻不過如你所說正式蓋章認證。好啦,趕緊做好材料方麵的準備,我想,關於鳳麒麟的查處已到尾聲。”


    “是的,是的,鳳花花肯定扛不住省紀委那幫人的審訊,”於煜如釋重負,“但願她和簡剛一口氣把程庚明招供出來,真正實現一網打盡!”


    白鈺笑笑,道:“我敢跟你打賭,絕對不可能!她、簡剛想保住自身,就必須配合省紀委死死咬出鳳麒麟;至於那個人提也不能提,否則省紀委招架不住,她更有性命之憂!”


    “哦,也對……”


    於煜悵然輕歎口氣,轉而開朗地笑道,“但我們的贏麵越來越大,他哪怕僥幸躲過一劫也會嚇得瑟瑟發抖,哥哥覺得呢?”


    “瑟瑟發抖,是嗬……”


    想起簡剛斷腕後捂著傷處全身哆嗦的可憐樣,白鈺深有感慨地應道。


    “對了哥哥,”於煜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我快要結婚了,提前預約到時全家兩對胞胎一起光臨喲。”


    白鈺嚇了一跳,脫口道:“結結結……結婚?新娘是誰?”


    於煜略有些奇怪:“當然是語桐啊。”


    “噢噢噢——”


    白鈺內心深處暗暗歎息,強顏為歡道,“祝賀祝賀,主場在樺南,還是梧湘?”


    “應該梧湘吧,”提及這一點於煜也有些鬱鬱的,“你瞧爸爸還沒出現,媽媽、妹妹遠在英國,於家大院已斷了來往,主場沒有主場的樣子還不如到梧湘……”


    “一個人也是主場哎……”


    白鈺並不認同於煜的想法,不過這是於煜的婚禮,每個人考慮和權衡的重點不同,不能強求。


    鳳花花落入法網的消息在省城掀起軒然大波!


    鳳麒麟聽到消息後的第一反應是到處找安眠藥,幸好老伴提前藏了起來,當夜他徹夜難眠,起身坐到桌前一會兒寫絕命書,一會兒寫悔過書,一會兒又將所寫的撕得粉碎!


    他似有些神智錯亂了。


    他內心對鳳花花的堅韌程度有清醒認識,她絕非那種大義凜然,堅守底線死扛到底的人。


    本質上她與自己一樣,唯利是圖,願意為保全自己犧牲任何人的利益而在所不惜。


    還有一點,那就是事到如今程庚明為了自保必定會出手,那樣的話鳳花花隻須按照省紀委的暗示交待應該交待的東西,非法捕獵、販賣國家保護資源等等便可高抬貴手!


    即所謂汙點證人,按內地法律原則叫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其風向標是什麽呢?


    商碭方麵向省廳同時移交了鳳花花、簡剛兩人,但省紀委接手的隻有鳳花花,簡剛因“與鳳麒麟案無明顯關聯”,且“無確鑿證據證明參與非法捕獵和販賣牟利”,被“另案處置”,發回町水市紀委查處。


    町水市紀委更絕,押送簡剛的警車剛從省城出發就達成內部共識:鑒於簡剛僅為正科級幹部,且長期在苠原鄉任職,建議轉交商林縣紀委查處。


    莊驥東自然知道簡剛的問題涉及省級大案要案,更知道簡剛之所以輸這麽慘與白鈺等人在省裏步步緊逼有關,況且商林縣紀委卷入惡鬥並付出連續兩任紀委書計被貶黜的代價,故而提醒***必須慎之又慎。經常委會研究一致決定本著治病救人的人道主義的精神,先將簡剛隔離治療,全力處理好斷腕問題,等身體恢複段時間再進行查處。


    顯然莊驥東想緊盯省市兩級領導的態度和動向,簡單地說,簡剛的命運與鳳花花的命運緊密相連,鳳花花被查處懲處到什麽程度,簡剛也會參照標準執行。


    官場的微妙之處就在這裏。


    相反韓峰峰方麵士氣大振,一連幾天主持召開事故問責工作組會議,強調對於榆達化工廠爆炸事故的責任界定要有理、有據、從嚴,決不冤枉一個好人,也決不放過一個壞人,不管責任人什麽級別、是否在領導崗位,法律麵前人人平等,誰觸犯就追究問責誰,絕不姑息!


    韓峰峰還嚴厲指出,集團高管和中層幹部要拋棄僥幸心理,如實反映真實情況,到這個時候還替領導隱瞞、掩飾甚至擔過是愚蠢透頂的行為!時間已經不多了,奉勸個別人要主動及時向組織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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