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暗想我成天守在店裏做生意,看誰都是一臉笑和氣生財嘛,街坊鄰居、流氓地痞該打點的也都有表示,除了檢查出來的那些——大都是藥店共性問題,沒得罪什麽人啊?


    想了兩天想不明白,執法大隊那邊天天催著要罰款,老板急得白頭發多了一大把,無奈之下厚著臉皮請朋友再具體打聽,人家又撂了一句:


    你沒得罪,店裏其他人呢,合夥人呢?


    老板哪有體製內那些七巧玲瓏心,還是想不通,但這回好歹有了範圍——店裏其他、合夥人。


    一個個叫過來詢問,然後腦袋一拍:八成根子在那樁婚姻,那個八十萬!


    女同學老公還嘴硬,說公歸公私歸私,公家憑什麽拿停業整頓來要挾?我去上門說理!


    老板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咱店其他人都沒得罪誰,就你小子衝了太歲,現在廢話少說給你兩條路,一是痛痛快快把婚離了爭取人家原諒;一是算下你給藥店帶來的損失,從股份裏扣除之後滾得遠遠的!


    停業一天損失好幾萬,還有六十萬罰款懸在半空,這筆賬怎麽算?


    女同學老公還在猶豫不決,老板又一拍桌子,罵道你個呆頭鵝簡直滿腦子漿糊,明擺著的賬不會算啊!六十萬加停業整頓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擺不平就等著傾家蕩產;八十萬依我看八字沒一撇,你小子別做黃粱美夢!


    連罵帶勸,那家夥不得不主動找女同學談判,說八十萬不要了,你給二十萬並跟市場監督局打聲招呼讓藥店恢複營業,妥了就去離婚。


    女同學按俞曉宇吩咐,冷冷說你去死吧!說罷掛斷電話。


    她老公傻了眼。


    現在的形勢反而變成俞曉宇拖得起,反正關一天幾萬,順帶著老客戶流失;不離婚拉倒唄,一年半載都沒事。


    藥店老板一個勁地催促,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百般無奈之下又打電話說錢不分不要,幫我擺平藥店的事就離婚。


    女同學斬釘截鐵說先離婚否則免談!


    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從啊,那家夥一咬牙一跺腳說離就離,一拍兩散!


    “結果婚也離了一分沒給,藥店的事兒協商到最後罰掉十五萬,等於兩年白幹,那幫人氣死了。”蘇若彤詰詰笑道。


    方晟歎道:“公權私用的後果很可怕呀,哪怕曉宇占著理也不行,下不為例吧……接下來該著手籌劃結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曉宇他爸堅決不同意!”


    “喔,飛鴻這個老古板怎麽回事,莫非知道人家離過婚?”


    “是哎,不曉得哪個嚼舌頭在他麵前多話,一聽就炸了,寧可斷絕父子關係也不準那個女人進門。”


    “看來曉宇又碰到難題了,”方晟笑道,“很好,人要在逆境和困難中成長,一帆風順成不了氣候。”


    蘇若彤睜大眼道:“啊,您不打算幫忙勸勸俞老?”


    “清官難斷家務事,相信曉宇有解決問題的智慧,小蘇同學啊別老想著別人怎麽怎麽,自己的事兒也得提上日程了。”


    蘇若彤在他麵前很隨意,噘著嘴說:“方書計別急著把我嫁出去,還想多做幾年單身貴族呢。”


    方晟大笑:“貴什麽族,單身狗還差不多。”


    “方書計,平心而論有遊泳技術那麽棒的單身狗嗎?”蘇若彤笑咪咪問。


    眼前不由浮現她苗條而修長,纖巧而柔弱的腰肢,心中一蕩,趕緊喝口茶壓驚,隔了會兒轉移話題道:


    “聽說組織上要給你正科待遇,你身子輕要穩住點,千萬別發飄!大學生村官鍛煉經曆是優勢,如果放到基層按部就班也就提個正股了不得了,正科待遇是因為領導小組級別太高,而省級層麵幹部編製裏沒有股級所以讓你討了便宜,要正視下盤不牢的弱項,多學習多揣摩,多跟領導交流回報,走穩每一步。”


    “多謝方書計教導。”蘇若彤脆生生道。


    衝著方晟的麵子,急凍冷藏技術象征性收了點專利費,連設備帶專家現場輔導全都白送,還贈送半年免費維保。


    送別兩人後方晟才知道俞曉宇悄悄送了兩箱頂級沙蚓到魚小婷車上,鮮活的沙蚓浸泡在海水裏,花瓣狀觸手柔軟而美麗,果然象生機勃勃的向日葵。


    六月底各項經濟數據出爐,潤澤再度交出一張靚麗的成績單:主要指標保持強勁的增長勢頭;消費者物價指數、社會保障支出、存貸款等關係到民生的數據全申領先;方晟最看重的就業率在去年底提高6個百分點的基礎再登新台階,又提高了3.77個百分點!


    從臨海全省來看,潤澤已在所有指標全麵碾壓臨州,個別指標離老大軒城隻差一步之遙。不過竇曉龍無心於此,幾個月來眾說紛紜的職務變動攪得他心神不安,然而即便竇建德動用京都深厚的人脈都打聽不到確切消息。


    ——連陳皎都說不清楚,可見消息封鎖之嚴密!


    也有關於方晟即將離任的風聲,非常隱秘,僅有臨海高層圈子部分領導知曉,都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相比竇曉龍任期已滿,方晟到潤澤僅僅一年時間,以通常節奏來說第一年熟悉情況,大展身手的是後兩年。


    同樣經過半年多磨合,鄭南通總算領教了方晟的謀略與手段,也悟出他在潤澤城市規劃遠景方麵的思路。換而言之,三圓環規劃肯定行不通,除非自己有朝一日當上潤澤市.委書計。


    更關鍵的是,從七月開始鄭南通為首的正府領導班子投入一項絕密而重要的任務:配合南方警備區做好戰備工作!


    等到源源不斷的大軍在夜幕掩護下開進潤澤各縣時,方晟隱隱猜到他們並不屬於南方警備區,很可能是樊鼎龍那支神秘而可怕的隊伍!


    原來已經不需要象普通人想象的那樣躲在山裏,或利用崎嶇複雜的坑道、管井伺機發射啊!


    這期間方晟和鄭南通分別代表市.委市正府到第一線看望正在備戰的官兵,到縣城郊外公路上向兩邊看,簡直被巧奪天工、鬼斧神工的偽裝術驚呆了:綠油油的田野、鬱鬱蔥蔥的樹林、簡樸無奇的農舍,下麵卻隱藏著指揮所和作戰係統,還有一排排、一座座殺氣騰騰的大國重器!


    所謂慰問範圍局限於指揮部的官兵,其它區域一律被掩藏在黑黝黝裏,嚴禁越池半步!


    保密到什麽程度?


    前線指揮部領導在臨時騰開的會議室接待方晟,隔壁通訊室、沙盤室、指揮中心等鐵門緊閉,門口有人站崗,連瞟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回城途中,方晟腦裏盤旋著基地一個個細節,感慨頗深,魚小婷雖然沒能進去卻一個問題都不問。


    “咦,你好像不好奇?”方晟笑道。


    魚小婷淡淡道:“問了你肯說?你說得清?”


    兩個詰問讓方晟目瞪口呆,細想也是,就算這會兒落到境外間諜手裏嚴刑拷打,恐怕也沒什麽有價值的情報吧。


    他更擔心東吳處於突前位置的樊紅雨,自從大軍進駐之後潤澤領導班子好幾天沒睡好,她恐怕要加個“更”字,因為人馬規模更大、後勤保障壓力如山,神經都處於緊繃狀態。


    可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約會,黑暗中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樊紅雨,她掌握的“料”遠比方晟多得去了。


    電話、短信等聯係方式肯定處於不間隔監控中,唉,恐怕樊紅雨都沒想到出於靠近方晟的隱秘心思調到洛營,卻肩負跨世紀的民族重任!


    當今社會網絡通訊高度發達,哪有絕對的秘密,影影卓卓的風聲很快傳遍世界各地,春節前後潛入東吳等沿海省份的各國間諜也透過不同渠道掌握到一個事實:


    這回下大決心了!


    不同於以往光打嘴炮卻沒有實際行動,這回輿論方麵多箭齊發,實質性準備也一刻未停:


    主力艦隊通過幾個月接連不斷的演習已逐步集結到海島四麵八方,特別兩艘最新航母繞到其東側海域,正是海島最薄弱的防區——前幾十年都屬於太平洋艦隊耀武揚威的區域,不知何時已悄悄退到關島附近。


    多款新式戰鬥機不時出現在朝明、碧海、臨海、雙江等海域,資深軍事迷通過驚鴻一現的圖片敏感地發現每次都帶彈飛行,而且每次飛行都形成戰鬥機群,與平時訓練迥然不同。


    幾十個沿海小島同時在搞搶灘登陸演習,小道消息說幾大警備區海軍陸戰隊都調遣過來了,水陸兩棲坦克、水陸兩棲飛機、戰鬥直升飛機等在浩瀚海域展開眼花瞭亂的戰術訓練。


    多方如臨大敵,最惶惶不安如末日來臨的自然是海島掌權的那班人,那個正黨,鉚足了勁四處求救,透過各種渠道放風“如果攻島中方將遭受有史以來最嚴厲的製裁”等等;歐洲議會、歐洲各國正要要求中方克製,警告此舉要毀掉東亞地區和平;跳得最高的是美國,太平洋艦隊已轉入一級戰備,另外還有兩個航母艦隊正高速駛來,揚言“不惜一戰”。


    台麵上擺足姿態,真正發揮作用的還是幕後穿梭往來的外交斡旋,密不透光的較量、協商、攤牌與談判。


    焦點很簡單:打,你會失去什麽?


    不打,你能得到什麽?


    或者,你想得到什麽?


    或者,我將為你做什麽?


    談判與實力永遠是天平的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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