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說說吧……”張鵬飛盯著陳喜的眼睛。


    “是這樣的,我接到匯報,發現了一些另外的情況,如果真有問題,那就是我的責任。事情是這樣的……”


    聽完了陳喜的匯報,張鵬飛問道:“你說的這些事,段書記知道不?”


    “知道,我已經匯報過了。”陳喜回答。


    張鵬飛陷入了沉思之中,低下頭良久沒有說話,過了半天抬頭微笑道:“你盯著點就行,一切就讓事實說話吧!”


    陳喜會意,起身道:“張書記,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麽情況再向您匯報。”


    “向段書記匯報。”


    陳喜笑道:“段書記說了,有了結果先向您匯報。”


    張鵬飛沒說什麽,心想如果陳喜說的事情是真的,那麽自己又欠那個人一個人情了!


    ……


    審訓室裏,黃維忠與李副主任正在審問徐東河。


    “徐主任,說說吧,李鈺彤出租門麵房時送了您多少錢?”


    “哪個李鈺彤?”


    “就是張書記家的保姆!”黃維忠氣哄哄地喊道。


    “哦,我沒收她的錢。”


    “什麽?”黃維忠站了起來。


    身邊的李副主任看向黃維忠,心想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


    “徐東河,你已經不是主任了,你要老實交待,不要再給我擺官架子!”黃維忠沒想到徐東河矢口否認,氣得拍了下桌子。


    徐東河望著黃維忠冷笑,罵道:“你小子牛氣什麽?老子在官場混的時候,你還喝你媽奶呢!”


    “你……你……”黃維忠忍著怒火,說:“徐東河,有種你再說一遍?”


    “說就說,你以為你誰啊?不就是調查個案子嗎?老子犯的又不是大事,我一共也沒收多少錢,你還想治死我?


    “你……”黃維忠雙拳緊握,沒想到徐東河如此蠻橫。


    “徐主任,”同黃維忠坐在一起的監察室李副主任開了口,他笑眯眯地說:“案子不大,但也不小,當然對你的處理決定現在還沒有出來,但我相信問題不大。事情是明擺著的,到了這個地步,你說不說好像關係也不大吧?”


    徐主任咧開嘴笑了,說:“你說得不錯,反正這身官衣老子早就不想穿了,本想離職前多少撈點,沒想到還撈出事了!”


    “徐主任,反正已經這樣了,我希望您給我們一個痛快,我們也給您一個痛快,您說是吧?”李副主任替他點了一支煙。


    徐主任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看向黃維忠說:“小子,瞧見沒有,別以為自己牛的不行,老子就是不說你能怎麽辦?”


    黃維忠忍著氣,淡淡地說:“那你現在可以說了?”


    “其實吧……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確實沒收那個李鈺彤的錢,想收來著……不敢收啊!”徐主任的表情看起來像個無賴。


    “不敢收?你都收了那麽多人的,為何不敢收?因為他是張書記的保姆?”


    “還真不是這麽回事……”徐主任吸了兩口煙,“確實有人給我打了招呼,但是……不是張書記。”徐主任瞄了一眼黃維忠。


    “是誰?”黃編忠興奮地問道。


    “你還不配知道!”


    “你……”黃維忠咬牙切齒地說:“徐東河,我是代表組織和你談話,你……”


    “你小子還代表不了組織。”徐東河哈哈大笑,“我勸你還是不要問了,你現在能關押我,還能收拾更上邊的人嗎?”


    黃維忠隱隱聽懂了他的意思,還是問道:“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我的意思還不夠清楚?年輕人,不要拿著雞毛當令箭,有些事差不多就行了,我就問你……即使真查出李鈺彤有問題,你能得到什麽?”


    “我……”黃維忠一時語塞,就在愣神的功夫,李副主任聽出了徐東河話中的玄機,微笑道:“徐主任,您的意思是說李鈺彤找的人不是張書記,而是另有其人?這個人的職位很高?”


    徐東河冷笑道:“我說啊……你們別查了,我就給你們一句痛快話,李鈺彤出租門麵房時不但沒有送紅包,而且還沒有少付租金!”


    “你胡說,我們明明已經拿到了你的賬本,上麵的收入與計劃中……”黃維忠打斷徐東河的話。


    “說你傻你還真傻!”徐東河哈哈大笑:“我的賬本如果與計劃中的收入一模一樣,老子還貪個毛啊?”


    黃維忠的臉有些紅,他到現在才明白這個案子的實際情況。


    徐東河笑道:“你們哪……一直以為那個賬本是真的?確實,我是當真的交上去的,不過你們也不想想,如果這個賬本是真的,你們還有理由關我嗎?”


    黃維忠還想說話,李副主任又開口了,問道:“徐主任,打個比方,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李鈺彤上交了十萬,但是你隻寫了五萬?”


    “是這個意思,我怕省政府覺得租金低,所以就撒了慌。”


    “那麽其它人的租金少沒少?”


    “少交了一點,但並不像賬本上的那樣,如果按原數交,他們幹嘛還偷偷給我送錢?”


    “哦,那也就是說,李鈺彤上交的房租被你扣下了一部分?”


    “對,反正別人的也扣了,我幹嘛不扣她的?更何況她上交的又多,我不可能按她交的那些錢入賬,否則和其它家的一對比,那不露餡兒?”


    李副主任望了眼黃維忠,那意思仿佛在說,瞧見沒有,像我這麽問才能問出話來!黃維忠心中惱火,問道:“徐主任,那這麽說來……李鈺彤和冰冰出租門麵房沒有任何的違規操作?”


    “沒錯,老實說確實沒違規,其實我當初提醒過她們,隻要先交一半的房租就可以了,可是那丫頭說了,她是張書記的保姆,不能這麽幹!”


    “她們沒有少交錢,也沒有少送錢,隻不過你私自扣下了李鈺彤的錢……”黃維忠分析了一遍,感覺有點麻煩了,突然眼神一亮,接著問道:“那是誰帶著李鈺彤找的你呢?”


    “是一位領導的親信,不過那人也沒說什麽,就是說這件事行個方便,反正我賺誰的錢不是賺啊,幹嘛不租給李鈺彤?不但送她人情,還收到了好處!”


    “那人是誰?”黃維忠逼問道。


    “嗬嗬,那位領導又沒犯錯誤,你何苦逼我?何苦逼你自己?”徐東河搖搖頭:“我就這樣了,不想再憑白無顧得罪別人,你別問了。”


    “你說她沒犯錯誤就沒犯錯誤?我們怎麽知道那位領導收沒收李鈺彤的錢!”黃維忠不服氣地說道,這個案子他接到了林子健的死命令,要不把背後那人挖出來,不給李鈺彤安上點罪名,他感覺對不起秘書長的賞識。


    “哈哈……你豬腦子啊?”徐東河看向黃維忠:“就這麽點錢,那位大領導能看得上?反正,我不會說的,你們走吧。”


    徐東河說完就躺在了床上,說:“麻煩你們案子查的快點,給老子一個痛快!”


    “徐……”黃維忠想上前把徐東河拎起來,卻被李副主任給拉住了。


    “李副主任,你……”黃維忠不解。


    李副主任指了指門外,一邊拉著黃維忠出去,一邊對床上的徐東河說:“徐主任,您放心,該結束的一定會結束,不過如果有需要,我們還會來的。”


    “我該說的都說了……”徐東河閉上了眼睛,心想老婆在外麵應該開始活動了,那位大人物是他最後的希望。


    “李副主任,您什麽意思?”黃維忠氣憤地問道。


    “黃處長,我們接到上級的命令是調查省政府門麵房出租過程中李鈺彤等人的違法行為,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李鈺彤違法,而且我相信徐東河說的多半是真話,隻要我們查一下真實的賬目,不就知道李鈺彤上交的房款少不少了?隻要她上交的錢不少,那我們還有調查的必要嗎?”


    “可是剛才他明明說有人說了話……”


    “李鈺彤想辦一件事,不好找張書記。又擔心沒有熟人會碰到麻煩,便找一位熟人聯係了一位領導幫忙引薦,幫忙說句話……這個不算違規吧?”


    “可我們不調查怎麽知道李鈺彤送沒送其它人的錢?”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現在我們需要把了解到的情況上報,聽聽廳領導的意思!至於李鈺彤送給別人錢……那已經超乎了這個案子,你說是吧?”


    黃維忠無奈,李副主任參與這個案子就是上級派來的“監管”,可以不把他當回事,但是不能得罪。想一想,隻能先向林秘書長匯報,看看他有沒有好辦法了。


    ……


    西山漁村座落於江平市西郊的山林之中,由幾座山峰組成,山上積水流到山下,千百年來形成了一條河,為附近的農田滋潤灌溉。此處坐北朝南、背山麵水,風水好得不得了。但是幾十年前山上的蒼天古樹都被砍得沒了,青山成了荒山,漸漸就人煙稀少了。原有的山民敢搬進了城裏,山中隻剩下一些防空洞和破敗的窩棚。


    繁星閃爍,明月當空,張鵬飛拉著梅子婷漫步在小河邊,岸邊楊柳隨風飄擺,不遠處的小瀑布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張鵬飛不禁想到了那首著名的古曲高山流水,心隨風動,意念在山林河水中安靜下來,這幾日的鬱悶一掃而光。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張鵬飛禁不住吟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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