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心裏話,應老師一點也不可怕,相反,應老師還很可愛。不過,你可能還沒意識到,你高舉著誰讓老百姓不舒服,你就讓誰不舒服的旗子,動了一些人的‘奶酪’,觸犯了他們的利益。”縣委辦公室主任王庭說。


    “因此,你是我們市縣一小撮人、一小撮王八蛋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肯定會在背地裏,對你恨得咬牙切齒。說他們想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都不過分。”王主任說。


    “那一小撮人在暗處,時時盯著你,隨時準備拿你的疏忽和不足做文章。如果你單獨跟女人來往,那正好成為那些人的口實。你的桃色新聞就會滿天飛,讓你有口難辯,稀裏糊塗地被人暗算。既害了跟你接觸的女人,也害了你自己。”王主任說。


    “尤其是那個應老師,她人長得年輕漂亮,活波可愛,又有文化,又有涵養,還是個新聞人物。她和她的父母一直把你當成了救命恩人,她又不諳世事,又心地善良,不懂得官場的險惡。她總想通過跟你熬湯、送水果、跟你打掃收拾房間來報答你。”王主任說。


    “如果任由她這麽下去,你們的故事很快就會添油加醋地傳開,你這個縣委書記還怎麽能在月光縣安心工作啊。所以,我請你原諒我,原諒我們的同事們,不要對他們的阻攔耿耿入懷。”王主任說。


    “過去,我們月光縣走了一個遊書記這樣的好領導,我沒有能力勸說住他,到現在,我心裏還在隱隱作痛。你看馬誌的墮落,就是從高飛飛開始的。我們不得不吸取教訓,防微杜漸,以防萬一。說白了,就是堅決不讓一隻母蚊子單獨靠近你。”王主任說。


    “你把女同誌比喻成母蚊子,是不是有點對女同誌不尊重啊?”我問。


    “我這隻是說著順口,比喻而已。列寧說過,任何比喻都是蹩腳的。我沒有不尊重女同誌的意思,相反,我很尊重女同誌。對應老師也很尊重,應老師是我們縣的一張文化名片,我們也要好好地珍惜她、愛護她、保護她。”王主任說。


    “你說的對。”我說。


    “我跟你說這麽多,就是想告訴你。我們月光縣需要你,我們不想你有任何閃失。”王主任說。


    “好吧,謝謝你。我接受你的建議,不單獨靠近任何一隻母蚊子,也不讓任何一隻母蚊子單獨靠近我。”我說。


    “謝謝!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王主任說。


    “提醒什麽啊?”


    “我感到我們月光縣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我希望你能愛惜自己的生命。因為你的生命,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是我們月光縣的。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單獨外出,這一點,我也跟程華國特別交待了。他跟著你的時候,請你不要支開他,讓你在他的視線內。”王主任說。


    “謝謝你,謝謝你對我想得這麽周到。”我說。我記得常務副縣長錢一兵也反複提醒過我,一定要我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這也是我們的工作職責啊。”


    “你要我珍惜自己的生命,你說說看,我有哪些人身不安全的隱患啊?難道我的人身安全麵臨著迫在眉睫的威脅嗎?難道我一個縣委書記的人身安全就沒有保障嗎?如果我自己都保障不了我的人身安全,那我怎麽去保護別人的人身安全呢?”我問。


    “哪些人身不安全的隱患?我跟你慢慢梳理一下吧。”王主任說。


    “你說吧。”


    “第一件事,關於柳樹鄉三個村的黨支部書記……。”王主任說。


    “你等一下,趙書記跟我梳理了不要命往前衝的八件事,你看是不是你要說的這些事?”我說。


    “好。”王主任說。


    “第一件事,我不由分說,拿下柳樹鄉三個村的書記,把他們留置,並移交司法機關。不僅如此,還把三個村的書記犯的事,製成了‘村官的懺悔’警示片,讓全縣幹部觀看。”我說。


    “我還完全不顧及三個村書記的麵子,讓三個村的書記公開出醜,丟人現眼。在三個村的書記心中,埋下仇恨的種子。”我說。


    “你想跟我說的,是這件事嗎?”我問。


    “是的。”王主任說。


    “第二件事,以違法亂紀的名義,留置柳樹鄉黨委書記柳順平。趙書記說,我剛來,不知道柳順平的活動能量有多大,他背後的力量有多大,就匆忙地拍板留置。目前,柳順平還在留置中,什麽都沒有說。趙書記估計,一時半刻,柳順平是不會開口的。”我說。


    “柳順平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留置他,是完全正確的決策,我當時是堅決擁護的。”王主任說。


    “你要說的,有這件事嗎?”


    “有。”


    “第三件事,我留置了周懷南。趙書記說,周懷南比柳順平的背景更複雜,活動能量更大,反彈力度更大。有時他們私下裏聊天說,說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玩命往前衝,完全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我說。


    “趙書記說,我可能還不知道,盡管奮進集團從往日的輝煌中,跌落了下來,沒了生氣。但周懷南多年以來,就是一個在月光縣呼風喚雨的人物,紅道黑道都熟,是一個惹不起,也躲不起的人物。他咳嗽一下,月光縣就要抖動一下,可不是浪得虛名啊。”我說。


    “趙書記話裏有話啊,你是怎麽回答趙書記的呢?”王主任問。


    “我說,周懷南出事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沒有擺平少婦老公,被少婦老公死磕。一個是涉嫌經濟問題被限製出境,被有關部門截回來了。這兩個問題,都反映到市紀委那裏去了,導致市紀委不依不饒,不斷跟我們下單子。周懷南和他背後的力量,又擺不平市紀委,你叫我有什麽辦法?”我說。


    “但趙書記認為,原來馬誌也這麽認為,周懷南之所以到了這一步,與我有至關重要的,也可以說是決定性的關係。除了我之外,誰敢動他?說能動他?誰能動他一根毫毛試一試?”我說。


    “這件事我本來要跟你說的,你再接著說下去吧。”王主任說。


    “第四件事,我毫不猶豫地下令尋找古漢科,並一直向公安局催問進度。換句話說,我對古漢科的尋找一刻也沒有放鬆。”我說。


    “趙書記說,古漢科是比周懷南、柳順平更厲害的角色,別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我倒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樣重量級的人物我都敢動。趙書記還問我,是不是吃了豹子膽了?”我說。


    “不用你動刀子,國務院調查組已經點了古漢科的名,說他涉嫌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行賄罪,被移送司法機關處理了。”王主任說。


    “可遺憾的是,古漢科還沒有歸案啊。按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是活的見不到,死的也見不到啊。古漢科還真有些神通廣大,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道他究竟在什麽地方,到底是死還是活?”我說。


    “淩河大橋垮塌事件,是全國有影響力的重大事件,黨中央、國務院都非常重視,古漢科再怎麽狡猾,再怎麽神通廣大,也逃不脫天羅地網,遲早有一天會歸案的。”王主任說。


    “但願如此吧。”


    “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第五件事,就是我下令秘密尋找石遠方。趙書記說,石遠方既然能神秘地消失,說明他背後也有一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在不遺餘力地保護著他。”我說。


    “趙書記說,石遠方過去是我們市縣兩級地下組織部部長,還是我們市縣風雲一時的人物,這也是一個馬蜂窩。趙書記說我捅了馬蜂窩。”我說。


    “這個馬蜂窩捅得好。”王主任說。


    “其實,石遠方是一個正常的公民,他悄悄地離開月光縣時,也沒有犯什麽事,也不是負案在逃。他不像古漢科一樣,是全國通緝的犯罪嫌疑人。他大可不必隱名埋姓,他應該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在陽光下生活。”我說。


    “他不願意這樣,說明他心中有鬼啊。”王主任說。


    “第六件事是,我幾乎是不加思考地免去了紅廟鄉黨委書記湯吉祥、鄉長居如意的職務。我對趙書記說,他們兩人對紅廟鄉由山清水秀之地變成了環境汙染之鄉負有重大的、不可推卸的責任,難道不應該被追責嗎?再說了,我還沒把他們怎麽地,隻是跟他們辦學習班,幫助他們提高認識而已。”我說。


    “這也是我想跟你說的事。”王主任說。


    “第七件事,就是以鐵血手段,雷厲風行地拿下礦老板焦作斌、黎西煌。趙書記說,我的雷霆一擊,鐵血手段,直接導致焦作斌、黎西煌從看守所脫逃,直接導致焦作斌、黎西煌被通緝。”我說。


    “趙書記說,直接導致黎西煌在省城的別墅裏,不明不白地死亡,還搭進去了黎西煌的父親黎毅彪,黎西煌的跟班秦建明兩條人命。不僅如此,還直接導致焦作斌東藏西躲,不知所蹤。到目前為止,除了古漢科、石遠方外,焦作斌是我們縣第三個失蹤的‘頭麵人物’了。”我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繼任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厙建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厙建玉並收藏繼任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