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別的什麽想法,都說你記性好,我隻是想知道,你的記性怎麽樣?”縣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趙程大說。


    “好吧,我樂意你考我。”我說。


    “不是考你,隻是看一看,聽一聽。”趙書記說。


    “好吧,我盡量還原當時的情況。你看對不對?”我說。


    “你還原吧。”趙書記說。


    “馬誌說,為了改變貧窮落後的麵貌,我們必須彎道超車,我們必須超常規。我們不求所有,但求所在。不管礦業公司還歸不歸我們管,但還是在月光縣內,稅收還在我們縣,還是我們的屬地企業,我們白得了18.88億元,還沒有損失什麽。這很劃算。”我說。


    “我說的對嗎?”我問。


    “對啊。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我記憶還行吧?”


    “還行。”


    “那你實話實說,你覺得馬誌這麽看問題對嗎?”我問。


    “對啊,不求所有,但求所在。馬誌說的沒錯啊。”


    “我覺得有瑕疵。”


    “又有什麽瑕疵啊?你不能讓每一件事都做得完美無缺啊。”趙書記說。


    “我沒那麽高的要求,我隻是就事說事。馬誌說,我們白得了18.88億元,還沒有損失什麽。我覺得這句話說得不對。”


    “怎麽不對啊?”


    “可能馬誌當時沒想過,失去礦業公司的所有權,對我們意味著什麽?對我們的損失。”


    “什麽損失啊?”趙書記問。


    “你是不是裝糊塗啊?”


    “我沒裝啊。”


    “那我問你,礦業公司是不是產銷兩旺?”我問。


    “是啊。”


    “是不是每年都有利潤?”


    “是啊。”


    “那我問你,礦業公司利潤的支配權歸誰?”


    “在沒有轉賣前,利潤支配權當然是屬於縣委、縣政府啊。”


    “那這個利潤,這個錢,是不是縣裏的呢?”


    “是縣裏的啊。”


    “如果我們把礦業公司轉賣出去了,礦業公司的利潤還歸屬於我們嗎?”我問。


    “哦,我明白了。你這麽一說,那我們就很吃虧了,吃大虧了。”趙書記說。


    “當然很吃虧啊,否則,怎麽叫賤賣礦業公司呢?”我說。


    “這麽簡單的事情,我們怎麽當時沒想明白呢?”


    “我可能說的話,你又聽了不舒服。不是你們當時沒想明白,是因為當時沒有這麽想,隻想著怎麽把礦業公司賣出去。”我說。


    “也許你說的有道理。”趙書記說。


    “我們還是實話實說,總的來說,第一次出售後,礦業公司還算穩定,還在繼續正常運轉,跟過去沒覺得有什麽兩樣。但能利投資公司承諾的資金注入,卻遲遲未注入,無法進行擴大再生產。”我說。


    “縣裏很著急,催了石遠方,也催問了能利投資公司,都回答很快會注入,一定會注入。結果,結果,催來催去,等來等去,能利投資公司把礦業公司賣給了雲彩運集團公司,自己賺了一大筆錢後,鞋底抹油,開溜了。”我說。


    “你也知道,能利投資公司賣出的價格,遠遠高出收購我們礦業公司的價格。你憑良心說,我們是不是上當受騙了?人家是不是把我們當猴耍了?”


    “差不多吧。”


    “如果能紮紮實實走完我說的四步,何至於出現這種情況呢?”我說。


    “的確賣虧了,這一點我承認。當時我也是力主賣出礦業公司的人之一,我也有責任,我應該承擔責任。”趙書記說。


    “關於馬誌,你還有什麽話說?”我問。


    “沒有了。”


    “那我問你,馬誌在私生活方麵怎麽樣?”


    “什麽私生活啊?”趙書記問。


    “就是在生活作風方麵,再說具體一點,就是與女人交往方麵,尤其是與年輕漂亮的女人交往方麵。”我說。


    “我們是聊天,你也可以不說,你不說沒關係的。”我說。


    “既然你問到了這個方麵,那我還是說一下吧。雖然馬誌進去了,但我還是要說,馬誌這個人本質不壞。馬誌畢竟在我們縣擔任的是主要領導,其他、找他辦事的人很多。這裏麵也不乏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人,主動投懷送抱。”趙書記說。


    “馬誌能經受住這種美色誘惑嗎?”我問。


    “男人嘛,哪個男人不喜歡年輕漂亮的的女人啊?馬誌總體來說,能經受住這種誘惑。當然,經受住這種誘惑的比例,並不是百分之百。年輕漂亮的、文化程度高的、善解人意的女人,確實難以抗拒,馬誌也不例外。”趙書記說。


    “關於這方麵,馬誌沒惹出什麽事來吧?”


    “沒有啊,馬誌自製力還是很強的,他沒有陷進去,能夠及時脫身。”


    “是嗎?”


    “是啊。”


    “不見得吧?”我說。


    “怎麽不見得啊?”趙書記問。


    “我聽說,馬誌在浪漫情懷夜總會豪華包房內唱歌時,挑選了一個佳麗。”


    “什麽佳麗啊?”趙書記問。


    我知道趙書記在裝糊塗,但我不想戳穿他。。


    “一個皮膚很白,身材很好,長得很漂亮,能發出一臉燦爛笑容的佳麗。你記得嗎?”


    “不記得了,我又不在場,我怎麽會記得呢?”趙書記說。


    趙書記在說假話,他當時明明在場。


    “她的名字叫萬蓮花。萬蓮花不僅人長得漂亮,還是正宗的科班出身,大學本科學曆,不僅有品位,還有素養。我聽說,我要跟你聲明一下,我隻是聽說。馬誌挑了萬蓮花後,他們就在一起唱歌,跳舞,喝酒,總之玩得很盡興。”我說。


    “馬誌對萬蓮花的印象非常好,唱歌結束後,他們那些一起唱歌的人,都帶著各自點的佳麗,偎紅倚翠,一起吃了夜宵,又喝了不少酒。夜宵結束後,馬誌就直接跟萬蓮花進了酒店的房間,兩人玩到第二天中午才結束。是這樣嗎?”我說。


    “我不知道啊。”


    “那我提示你一下吧。”我說。


    “你是要提示一下,看我有沒有印象?”趙書記說。


    “萬蓮花不當二奶,不要包養,不要錢,不要鐵飯碗,不要工程做,不要馬誌照顧她的生意、購買她的一些東西。不要官做,也不要給萬蓮花指定的人安排工作。還不要一份感情。”


    “這不要那不要,那萬蓮花到底想要什麽啊?”趙書記問


    “這是我要問你的問題啊,你怎麽問起我來了?”我說。


    “我不知道啊。”


    “還要我提示嗎?”


    “要啊。”


    “萬蓮花要名分。”


    “什麽名分啊?”趙書記問。


    “萬蓮花要讓馬誌離婚,再娶她?她要上位,要轉正。”我說。


    “你覺得,萬蓮花的要求,馬誌能答應嗎?”我問。


    “如果馬誌遇到這種事,我估計不會答應。”趙書記說。


    “你猜對了,馬誌當然不會答應。但萬蓮花有她的辦法。”


    “什麽辦法啊?”趙書記問。


    “萬蓮花找馬誌,馬誌不僅不理萬蓮花,萬蓮花打的電話都不接,發的微信、短信、qq馬誌都不回。萬蓮花實在沒辦法,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


    “什麽‘殺手鐧’啊?”


    “萬蓮花抱著她跟馬誌生的孩子,來到縣政府,要求跟馬誌做親子鑒定。我聽說,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我說。


    “換句話說,馬誌惹出麻煩來了,惹出大麻煩來了。”我說。


    “還有這樣的事啊?我怎麽沒聽說啊?”趙書記說。


    “你就裝吧。”


    “我沒裝啊。”


    “還要我提示嗎?”


    “要啊。”趙書記說。


    “馬誌剛開始想給萬蓮花一筆錢,把這件事搪塞過去。可萬蓮花不要錢,她提的條件馬誌又不答應。雙方就僵住了。萬蓮花抱著孩子來到縣政府的時候,馬誌拒不見她,也不給個話,這讓具體接待的人很不好辦啊。”我說。


    “什麽不好辦啊?我怎麽越聽越糊塗啊?”趙書記說。


    “那我再跟你把話挑明了說,具體接待的人就是信訪局局長朱偉。你聽了朱偉的匯報後,就對朱偉說,這事你來辦,要朱偉不要再管了。你要朱偉告訴萬蓮花,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來找你。不管有什麽問題,你一定想辦法解決。”我說。


    “你記起來了嗎?”我問。


    趙書記不語,表情複雜地望著我。


    我說:“如果你還記不起來了,那我馬上跟朱偉打電話,讓他當著我們兩人的麵說。也順便幫你回憶一下,理順一下思路。”


    “你知道,我負責的信訪維穩有很多事,很複雜,天天要處理很多事,好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你這麽一說,我記起來了,的確有這個事。”趙書記說。


    “我聽說,你對萬蓮花的事,很上心,主動攬過去,還說一定解決好,要朱偉不要再管了,是這樣嗎?”我說。


    “當時,馬誌是代理縣委書記、縣長,為領導排憂解難也是我們的責任啊。”趙書記說。


    “我聽說,朱偉把萬蓮花帶到你辦公室後,你跟萬蓮花談了很長時間。我再說一下,我們是聊天,我們要盡量把話說開,把天聊透。”我說。


    “對,就是要把話說開,把天聊透。”趙書記說。


    “當時馬誌在代理縣委書記的任上,距離縣委書記的位置僅一步之遙,如果這件事鬧大了。不僅縣委書記的位置坐不上去,而且,縣長的位置也有可能保不住。”我說。


    “所以,你必須挺身而出,必須盡快跟馬誌遮掩過去,必須盡快幫馬誌度過難關。讓馬誌不受影響地、順理成章地坐上縣委書記的位置。是這樣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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