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縣委辦公室主任王庭把常務副縣長錢一兵請到辦公室。


    錢縣長說:“常書記啊,我們紅廟鄉和六峰山鎮的鄉鎮幹部和群眾很感謝你啊,請了那麽多大人物來,現場拍板解決問題,大手筆投入。這讓我們想都不敢想啊,這樣下去,我們月光縣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啊。”


    我說:“哪裏話,我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提到道路建設,我們兩個鄉鎮的道路建設還得不到這麽快的改善呢。”


    “還是要感謝葉主任,將了金主任一軍啊。”錢縣長說。


    我說:“我們月光縣這麽窮,要實現彎道超車,跨越發展,不依靠上麵支持不行啊。”


    “是啊,是啊。”


    “如果紅廟聯合體搞起來,道教六峰山搞起來,加上柳樹湖度假村,再加上克思曼先生的泉水係列開發,我們月光縣就更有盼頭了。”


    “是啊。”


    “紅廟聯合體是我們的重點工程,你要抓緊督辦。我們即便敖紅了眼,脫了一層皮,也要堅持毫不動搖地把紅廟聯合體搞上去。”


    “好。你也要早一點到德國去啊,爭取把那個克思曼先生請回來啊。”


    我說:“我也想早點去啊,馬上到年底了,再不去更走不開了。可是,現在還不行啊。紅廟聯合體的動工儀式,礦業公司恢複生產儀式都還沒搞呢,等把這兩個儀式搞完後,我就出發。”


    我說:“我們縣需要實體經濟做後盾,做支撐。我們縣礦業公司,既是央企,又是上市公司的全資子公司。如果可思曼先生的係列泉水項目搞成功,我們縣就有外資企業了。”


    我說:“可思曼先生的企業,是有國際視野和背景的大企業。除了自身的嚴格管理和精益求精外,還特別注意保護環境,順應自然,融於自然。我非常渴望能成功,我非常希望這樣的實體企業能在我縣落戶。”


    我說:“當我的前任縣委書記告訴我項目告吹的時候,是淚水橫流,他很不甘心啊。”


    “是啊,我當時也有同感,現在想起來,也很痛心。”錢縣長說。


    我說:“無論別人說月光縣怎麽樣,我們縣還是有些積極變化的,還是在不斷前行中的。”


    我說:“除了這最新的紅廟聯合體,道教六峰山外。隨著新淩河大橋、市民休閑廣場、海水花園公寓的完工,我們縣縣城的麵貌,將有很大的改觀。那個讓人看上去,貧窮落後、土裏土氣的縣城將一去不複返了。”


    我說:“我們會不懈努力,我們會不斷滿足群眾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群眾的生活水平將會不斷提高,精神麵貌也會不斷向好,煥然一新。”


    “常書記在給我們勾畫美好藍圖啊,我也期盼著群眾的日子越過越好啊。越是期盼群眾的日子越過越好,我們就越來越擔心一個問題,一個關鍵的問題。”錢縣長說。


    “什麽問題啊?這麽關鍵?”我問。


    “擔心你啊。”


    “我有什麽問題嗎?”


    “月光縣要越來越好,群眾的日子要越來越好,最為關鍵的一個問題,就是你不能走。雖然人不是萬能的,但對我們還貧窮虛弱的月光縣來說,如果你像以前的縣委書記那樣,不明不白突然調走,我們月光縣就像一個剛剛重整旗鼓的登山者,還沒登多遠,就會戛然止步,很快下墜。”錢縣長說。


    “沒那麽誇張吧。”


    “這是真的啊,不僅我擔心,我們的一些幹部群眾都很擔心啊。說不定他們都在為你默默祈禱了,祈禱你不要離開月光縣。”


    “我們月光縣不是有你,有穀春光、邱玉香嗎?不是還要很多正直的人嗎?這都是月光縣的健康力量,是月光縣走向美好未來的基石啊。”我說。


    “那不一樣,月光縣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帶頭雁、領頭羊啊。”錢縣長說。


    我說:“我記得剛來月光縣的時候,原來的審計局局長邊西林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因為,他們的審計麵臨著很多幹擾,他們的審計人員,也麵臨著很多危險,有人還威脅他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你是怎麽回答的呢?”


    我很坦率地對邊局長說:“在中國,一個縣委書記的命運不可能由縣委書記本人來決定,所以,我不能回答您,我能呆多久。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毫不隱瞞地告訴您,我想盡可能地在月光縣多呆一些時間,我要竭盡全力,為我苦難的月光縣百姓撐起一片綠蔭;我要鞠躬盡瘁,為我苦難的月光縣百姓打造一片晴朗的天空。”


    我還對邊局長說:“我還要為我們省裏派出來的幹部爭口氣,不能屁股沒坐熱,就夾著尾巴,灰溜溜地滾蛋;我還要為我自己、家庭、親朋好友爭口氣,不能這麽無能,連一個小小的月光縣都治理不好。為了這些,即使我受誣陷下台,不得好死也再所不惜。”


    我說:“聽了我的一席話後,邊局長才挺起腰杆,堅持審計下去。”


    我說:“我再實話告訴你,把邊局長提拔到組織部部長、統戰部部長的崗位上去,是我的主意。提拔邊西林當組織部部長,誰也沒想到,連邊西林自己都沒想到。”


    “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啊,事前你一點也沒透露。”


    “你說的對,我非常小心謹慎,生怕提前傳出去後,有人在幕後搓反繩,弄砸了鍋。”我說。


    “我聽說,考核邊西林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同的聲音啊。”錢縣長說。


    我說:“是有不同的聲音,在諸葛瑾部長提供的供市委組織部談話、征求意見、了解情況的幹部名單中,劉書記,桂部長就發現了不對勁。當時,時間很緊,我也隻是做了個別調整。我估計,諸葛瑾部長提供的幹部名單中,會出現一些雜音。”


    我說:“好在他們不知道安排邊西林幹什麽,以為就是一個縣政協副主席,反對的聲音沒有那麽強烈,幕後活動的力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大。更為重要的是,有市委的堅強領導,總覽全局。所以,邊西林能夠順利到位。”


    我說:“你可能不知道,調離諸葛瑾,任用邊西林,可以用‘生死時速’來形容。我迫切需要邊西林來代表組織部提出免去紅廟鄉湯吉祥、居如意的黨政負責人職務,任命穆千秋的紅廟鄉黨政負責人的職務。紅廟鄉的問題,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得抓緊派人去治理啊。”


    “我記得,當時我也很著急,不斷建議你。當時你跟我暗示過。可惜,我當時還沒明白過來。”


    我說:“任用邊西林,有多種考慮。但主要的考慮有兩條。一條是借邊西林的一雙慧眼用。他多年擔任審計局局長,審計過許多單位的賬務,誰是什麽人,心中比我有數的多,我需要他協助我把好幹部任免關,免得我看走了眼,貽害了月光縣。”


    我說:“第二條是,我們班子成員裏,需要一些健康力量。防備我像前幾任一樣,若惱了‘權貴’,被人‘攆走’後,給月光縣帶來的衝擊。”


    “你想的真周到啊。”錢縣長說。


    我說:“我們火氣有點背,剛初步落地了紅廟聯合體和道教六峰山的項目,省裏的人還沒走,我們縣就出事了,有些人硬是不讓我們高興啊。”


    “是啊,礦老板的突然脫逃,這是明顯的向我們示威,跟我們反抗啊。把人從看守嚴密的看守所裏弄出去,這說明他們還有很大的力量啊。在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的同時,這也是我為什麽又一次擔心你調走的原因。如果你突然調走,我們月光縣肯定是多災多難啊。”錢縣長說。


    我說:“很明顯,這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犯罪活動。你放心,我不僅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時間,而且還會給他們雷霆一擊,以震懾那些幕後者。”


    我說:“從昨晚礦老板脫逃開始,我已經讓縣紀委和公安局在聯合抓緊時間調查,下午稍晚時候,我就會知道具體的結果。明天上午,我們就開常委會,研究處理意見。”


    “那你打算怎麽處理呢?”錢縣長問。


    “不管看守所裏的相關人員,願不願意開口說出幕後主使者。但毫無疑問,我們將開除那些具體辦事的值班幹警和帶班副所長的公職和黨籍,把他們統統丟到牢房裏去,讓他們在鐵窗裏去思過,去懺悔。”我滿腔怒火地說。


    “這樣處理好,就是要有閃電速度,雷霆一擊。”錢縣長說。


    我說:“還有,我們已經通知了市公安局,市公安局已經進行了邊控。兩個礦老板插翅難逃,要麽他們投案自首,要麽他們被抓捕歸案,要麽他們被人暗算滅口,要麽他們生活在無邊的黑暗之中。總之,脫逃出去的兩個礦老板沒有好日子過。”


    “這是他們咎由自取啊,老話說的好,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多行不義必自斃啊。”錢縣長說。


    “是啊,是啊。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我說。


    “常書記,我還是很擔心你啊。”錢縣長說。


    我笑著說:“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幹得好好的嗎?你擔心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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