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問題,柳順平的經濟問題為什麽遲遲沒有一個結論?我們繼續討論吧。”我說。


    “這第二個問題,群眾提得好,柳順平的問題為什麽遲遲沒有一個結論?我也感到奇怪,我想問的是,柳順平同誌到底怎麽了?”縣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趙程大問。


    縣紀委書記劉勇剛說:“柳順平**被拘留,由於涉嫌經濟問題被‘雙規’,司法部門已介入調查。”


    趙書記問:“柳順平是縣委管的幹部,為什‘雙規’時不集體研究一下呢?為什麽不提交常委會討論一下呢?”


    劉書記回答:“柳順平因為**,常委會已研究決定‘雙開’,成為一介平民,他不再是縣委管的幹部,我們有權對這個特殊的平民進行‘雙規’,等‘雙規’結束後,我們再向常委會詳細匯報,再由常委會研究決定處理意見。”


    縣人大主任孫淩雲雷霆震怒:“柳順平究竟在什麽地方?為什麽不允許我們這些老家夥去看看他?”


    劉書記平靜地說:“‘雙規’期間不允許任何人探望,這是一個基本的常識。”


    縣長馬誌說:“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變的,適當通融也是正常的,孫主任是柳順平多年的老領導,老領導很有威信,讓老領導去看一看他,勸一勸他,開導開導他,教育教育他,讓他盡快如實交待自己的問題不是很好嗎?”


    趙書記說:“老領導要發揮餘熱,我們不能給他潑冷水啊。”


    “這…這……。”劉書記有些求救似的望著我。


    我說:“劉書記是對工作十分負責的一個同誌,我們要相信他,相信他能不徇私情,堅持原則,把這件事情辦好,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給百姓一個公道。至於老領導想看看柳順平,勸勸一下自己的老部下,可以理解,也未嚐不可。在條件成熟時,請劉書記安排一下,滿足老領導的心願吧。”


    “這第三個問題,為什麽這麽多人對周懷南不滿,縣委如何看待周懷南?趙書記是縣委專職副書記,請趙書記談一下吧。”我說。


    趙書記說:“組織部門應群眾的強烈要求,到奮進集團考核了一下,考核結果比較理想,認為周懷南同誌是一個好同誌,至於那麽多人對周懷南不滿,我想主要的原因是不明真相,受到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挑唆。”


    宣傳部桂部長問:“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是誰呢?”


    趙書記回答:“我們正在調查,一旦查證核實,我們一定嚴肅處理。”


    桂部長問:“我聽說考核組向職工公布考核結果時,被憤怒的職工圍住毆打,我們怎麽解釋這件事呢?”


    “我還是那句話,是一些不明真相的職工受到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挑唆。具體的情況,文局長清楚,可以請文局長講一講。”趙書記說。


    公安局長文勝天說:“我指揮公安幹警衝進會場,驅散了職工,將經貿委主任郭傑龍和考核組成員解救了出來,逮住了五名打人者,目前,這五人正被治安拘留。”


    桂部長問:“為什麽會發生這種情況呢。”


    文局長回答:“考核結果與職工期望有較大差距,職工氣不順。”


    桂部長問:“周懷南怎麽看待這件事,我們跟他有聯係嗎?”


    趙書記回答:“周懷南正在國外考察,我們沒有跟他聯係上,他說一到澳大利亞後,就跟我們聯係的,也沒有跟我們聯係。臨走時,我們跟他通報了情況,他說這輩子樹大招風,功過是非任由他人評說。”


    桂部長突然問:“他是不是不回來了?”


    趙書記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結結巴巴地說:“不…不可能吧,他不可能丟下這麽一個大攤子不管吧,那麽多職工把他當救星,盼著他回呢?再說,如果不回來,也要打個招呼啊,不能一拍屁股說走就走啊。他畢竟還是黨的幹部,黨的幹部還是要講組織原則啊。”


    我故意問馬縣長:“他跟您聯係過嗎?”


    馬縣長回答:“沒有,我正感到奇怪呢。為什麽不聯係呢?”


    我問趙書記:“您跟他聯係過了嗎?”


    “聯係過,沒聯係上。”趙書記回答。


    我一直有一個判斷,孫主任,馬縣長,趙書記安排周懷南出去,可能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幫助他潛逃,潛逃時可能有約定,成功後及時通氣。如今,黃鶴一去無音訊,他們心裏肯定很著急,心懸著,放不下來。


    正想著,馬縣長的電話響了,他喂了一聲走出會議室。過了一會兒,趙書記的電話響了,他也走了出去。


    “我們接著討論吧。”我說。


    桂部長說:“奮進集團職工總是這麽鬧也不是辦法,我們是不是要認真對待一下,下大力氣解決一下。以前,柳樹鄉的群眾總是鬧來鬧去,後來不就不鬧了嗎?別把一個堂堂的縣委、縣政府弄得像跟一個集市似的,想鬧就鬧,想堵就堵,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這怎麽能行呢?”


    馬縣長和趙書記一前一後進來了,臉色都好像有些難看。


    趙書記一改往日的沉著冷靜,聲音似乎有些走調地說:“省經委的同誌說,周懷南同誌根本就沒出國,他臨上飛機前,被月光縣委、縣政府叫回去了,說縣裏有些招商引資項目急需洽談。”


    孫主任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指著馬縣長的鼻子大聲問道:“你……你是縣長,你知道嗎?”


    “不知道。”馬縣長臉色陰沉,又夾雜著慘白。


    孫主任猶豫了一下,又指著我,顫巍巍地問:“你……你是縣委書記,你……你知道嗎?”


    我沉著地說:“別激動,坐下來,慢慢談。我們縣委的人全部在這裏,您還怕跑了不成?”


    我對趙書記說:“您把詳細情況跟大家說一下吧。”


    趙書記說:“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周懷南同誌沒有出國,說是被月光縣委、縣政府叫回去了。”


    我問:“是誰把他叫回去的呢?”


    趙書記回答:“好像是王主任。”


    縣委辦公室王主任說:“我絕對沒叫,你們想一想,即便我叫他回來,他能聽我的嗎?”


    我對孫主任,又對大家說:“孫主任,您別激動,您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趙書記還是政法委書記,讓趙書記再詳細打聽一下,把情況摸清,再向您專門匯報,您看行不行?”


    孫主任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那麽,我們再談談第四個問題吧,古漢科究竟跑到哪裏去了,縣委為什麽不聞不問?他開辦的度假村怎麽了?請文局長解釋一下吧。”我說。


    第三個問題被我輕鬆地遮掩過去了。


    文局長說:“縣委不是不管不問,我們縣幾起重大的事件,都與古漢科有關,如淩河大橋垮塌,奮進集團走進死胡同,度假村引發三村農民上訪,礦業公司賤賣都涉及到他。包括國務院調查組,省、市、縣條條塊塊,方方麵麵的人都在找他,可就是找不著,一個大活人,就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一樣。現在,我們還在尋找他,一有消息,馬上告訴大家。”


    我說:“度假村怎麽了?請錢縣長說一下。”


    常務副縣長錢一兵說:“由於古漢科失蹤,度假村已經荒廢,就剩下一個爛攤子。”


    我說:“這第五個問題,礦業公司怎麽了?為什麽賤賣國有資產?石遠方到哪裏去了?還是請錢縣長說一下吧。”


    錢縣長說:“礦業公司經過多輪轉賣後,已經停產。根據縣委、縣政府的統一安排,我帶人到北京與最後收購方——央企縱捭集團進行了溝通,他們已經派人來了,正在我們的協助下,做恢複生產前的各項準備工作。”


    我說:“為什麽賤賣國有資產?請馬縣長說一下吧。”


    馬縣長說:“當初收購方,能利投資公司承諾追加投資,擴大再生產,我主持縣長辦公會和縣委常委會決定,在評估價的基礎上,少收了7億元。因為能利投資公司說,擴大再生產增加的稅收遠遠多於7個億,他們要用錢擴大再生產,可以用增加的稅收彌補少收的7億元。後來的實際情況是,我們受騙了,能利投資公司沒有繼續投錢,而是把礦業公司賣了。關於這件事,我當時是代理縣委書記、縣長,我應該負主要責任,我要作深刻檢討。”


    我說:“石遠方到哪裏去了?請文局長說一下吧。”


    文局長說:“礦業公司被縱捭集團收購後,石遠方就失蹤了,我們正在動用一切手段來尋找他。”


    我說:“第六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淩河大橋垮塌已過去這麽長時間了,死了這麽多人,為什麽不給百姓一個交待?由我來說吧。淩河大橋垮塌,死了那麽多師生,這些都是月光縣的精華,我在省裏聽到這個消息,當時眼淚就流出來了。可這個問題是由國務院調查組親自調查的,我們也插不上手。至於為什麽不給百姓一個交待,是因為國務院的調查結論仍未公布。我們也不便說什麽,我們一有消息,馬上告訴大家。我要說的就是這些,看大家還有什麽問題?”


    都說沒問題,我就總結說:“今天的民主生活會,紮紮實實開了一整天,大家暢所欲言,充分發表了個人的看法,會開得很好,很成功。請縣委辦公室、縣委研究室將今天民主生活會的情況整理一下,發下去,然後向群眾公開。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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