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燈光朦朧,音樂低迷,環境優雅,彌漫著一股柔情。


    我和大學同學、新華社省分社記者高迎春邊喝咖啡邊聊天。


    高迎春和我妻子華莉當時都是學校校花級的人物,一個小家碧玉,說話柔情似水,那盈盈秋波讓人心蕩神馳;一個大家閨秀,說話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都帶著火一般的熱情,讓人怦然心動。追他倆的人特別多,可不知怎的,她倆都愛上了當時是校學生會主席兼班團支部書記的我。


    那真是讓人難以忘懷的歲月,如果時光倒轉,我仍願意回到那個時代。當時的我的確春風得意,由於我素來愛學習,好讀書,在大學講壇上經常有我雄辯有力、“氣吞山河”的演講。


    由於我生在農村,從小就幹農活,上山砍柴,下河撈魚,練就了一副強健的身體,學校各種文體活動都有我矯健的身影,尤其是在各項體育比賽中,隻要我報的項目,其他同學最好的成績也隻能是第二。


    加之我素有古道熱腸,性格開朗,樂於助人。因此,就討得不少女生的喜歡,尤其是受到這兩位校花的青睞,更是讓我受寵若驚,魂不守魄。說實話,我也十分喜歡這兩位校花,有事無事總想和她倆呆在一起,喜歡的結果是讓我左右為難,徹夜難眠。


    煩惱和痛苦與我不期而遇。


    那是青春、愛情、夢幻交織的日子,那是幸福快樂與憂愁煩躁相融合的日子。


    直到現在,同學見麵,總要說起這段往事,總是在說說笑笑中,讓我多喝幾杯。


    畢業後將各奔東西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不少同學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紛紛向這兩位校花發起了“最後的攻勢”。還有社會上的“成功人士”,家道殷實人家的公子哥們,亮出了十八般武藝,紛紛加入了這場“追逐戰”。


    而兩位校花卻以同樣焦躁和期盼的目光望著我,我看到她倆的麵龐美麗而憔悴,這更加讓我心酸。再也不能這樣“耗”下去了,在極度痛苦和彷徨中,我把她倆請到郊外一座山上,那時山上野菊花盛開,林木蔥蘢,山下是一個天然湖泊,山水相映,我們似乎成了畫中人。


    我苦笑了一下,開門見山,很坦誠地說:“我很喜歡,很愛你們兩人,做夢都是夢見你們兩人,你們說我該怎麽辦呢?……。”說著說著,我的眼眶濕潤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該選擇誰?


    兩位同學是好姐妹,同住一個寢室,學習、生活互相幫襯,學習成績總在前列,英語等幾門功課成績還超過了我。雙方可以說是形影不離,比翼雙飛。她倆很感動,走到旁邊商量後要我拿主意。


    他們說無論我相中了誰,另一個保證馬上離開,絕對珍惜、珍重、珍藏、珍愛我們之間的感情,絕不讓我為難。我說他倆都完美無缺,都是能給我帶來夢想和幸福的女神,我很難辦、很難辦。


    在經曆了難堪的沉默之後,大家閨秀高迎春毅然決然地說:“我們遊泳吧,看誰先遊過湖泊。”那湖泊大約有兩百多米寬,我現在的妻子華莉立即答應。


    我們三人當即下山買了遊泳衣,換好後來到湖泊旁,一同跳入水中,當時是秋天,秋水很涼,兩人顧不得這些,奮力向前遊。我跟在後邊,隨時準備保護她倆。一番劈波斬浪,我現在的妻子華莉先遊到對岸。


    上岸後,我看見兩人嘴唇青紫,全身直打冷顫。我一把抱住倆人,放聲痛哭。兩人也跟著我一起大哭,淚眼中,有鳥兒在湖麵上飛……。


    盡管高迎春沒有成為我的妻子,但就像當初承諾的一樣,我倆把對彼此的感情深藏於心中,化成了對對方的深深祝福!


    我慢慢喝著咖啡,有些心緒不寧,對未來有一種把握不住、捉摸不透的感覺,此次月光之行,似乎凶多吉少。


    “中國的‘縣太爺’們大都大權在握、春風得意、趾高氣揚的,你不是讀過‘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詩句嗎,你怎麽啦?”高迎春不解地望著我。


    “省裏那麽多人,偏偏要我去,我能幹什麽?你說,我能幹什麽呢?”


    “別發牢騷了,關鍵是你打算怎麽辦?”她安慰著我,關切地問,十幾年來,她的性格似乎一點沒變。


    “胳膊擰不過大腿,去唄,有什麽辦法。”


    “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哈哈,你以為這是在大學裏?我的銳氣、棱角早磨得差不多了。”


    “事在人為,既去之則幹之吧。”高迎春鼓勵著我。


    “如果我被攆回來,我寧可討飯,也不回省機關了,那太丟人了。”


    “不要先給自己套枷鎖,月光縣怎麽啦?月光縣難道不是共產黨的天下?你是去當縣委書記,月光縣的最高長官,又不是赴刑場,你怕什麽?”


    我苦笑一聲:“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你啊你,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這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嗎?還沒出征,就被自己打敗了!你哪像個男人?如果十幾年前是這樣,我是死也不會愛上你的。”高迎春情緒激動,有些鄙夷地望著我。


    “好了,好了,我好好幹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高迎春笑了。


    “請你幫我兩個忙。”我不失時機地說:“在你能力所及之處,多支持我,多跟我搖旗呐喊。你是無冕之王,全省有名的大記者嘛。月光縣要擺脫貧困,輕裝上陣,樹立新形象,是絕對離不開新聞輿論的。”


    我說:“無論如何,我至少要硬撐兩年,即便被趕回來,也給自己和省裏爭了麵子。第二,請你有空多到我家去坐坐,我不能經常回來,孤兒寡母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這沒問題。”她爽快地答應道。


    我們聊了時局和同學近況後,她說:“我們把在省城的同學叫到一起,開開心心吃個飯,熱熱鬧鬧為你送個行吧?”


    “好啊。”這正合我意。


    “不過……。”我故意賣起了關子。


    “不過什麽?”高迎春一臉的懵懂。


    “不過……,你要多喝酒。”我哈哈大笑起來。


    “這沒問題啊,我一定一醉方休。”她也笑了。


    於是我們開始分工,他負責叫男同學,我負責叫女同學。


    同學們很快陸陸續續到了。


    “梁剛呢?梁剛怎麽沒來?”有女同學問。


    “你們問高小姐吧。”我說。


    大家都望著高迎春。高迎春穩操勝券似的說:“這回讓他放點血,大家點貴的菜。他拿酒去了,馬上過來。”


    同學們七嘴八舌的點菜,剛點完,梁剛帶著他的員工搬了兩箱五糧液進來了,高迎春讓服務員把菜單交給梁剛過目。


    梁剛說:“菜單我就不看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不把這兩箱酒喝完,一個都不許走。”


    雖然感到有難度,但大家都讚同,並且叫嚷著一醉方休。


    梁剛接著說:“不好意思啊,本來是拿茅台的,我們的常大官人,常大書記,常縣太爺不喜歡喝茅台,委屈一下,隻能將就喝五糧液了。”


    有同學說:“別賣關子了,五糧液就是頂級酒了。”


    我也說:“你一連說了三個稱呼,能不能接著說啊。”


    又有同學說:“算了,算了,喝酒吧。”


    上了三個熱菜後,我們開始喝酒。東道主梁剛說完話,大家站起來,祝賀我高升,無論男女,無論過去是否喝酒,第一杯酒都一飲而盡。我也分別跟每個同學敬了酒,希望他們能對月光縣那個窮地方多多支持,有空來看看我。


    觥籌交錯,氣氛熱烈,眨眼間,酒就喝完了一箱。


    一同學提議,請高迎春唱歌。


    “有沒有想聽的?”高迎春賣起了關子、


    “想啊,怎麽不想?”我激動的站起來,大聲回應。


    在大學,高迎春就是有名的歌手,我們一幫男生都喜歡聽她唱歌,將她叫做金嗓子、百靈鳥、賽歌星。


    大家都鼓起掌來。


    包間有卡拉ok設備,服務員調好後,她站了起來,拿起話筒,充滿激情地說:“我唱的歌名叫‘好大一棵樹’,謹以此歌獻給我們的老同學、老朋友、新任月光縣委書記常小剛先生,願他成為月光縣人民心中的一棵大樹!”


    音樂響了,她充滿深情地唱了起來:


    頭頂一個天


    腳踏一方土


    風雨中昂起頭


    冰雪壓不服


    好大一棵樹


    任你狂風呼


    綠葉中留下多少故事


    有樂也有苦……


    她緩緩地走動著,深情地唱著。大家停止了叫嚷聲,悉心傾聽她的歌聲。


    歡樂你不笑


    痛苦你不哭


    撒遍大地多少綠葉


    那是愛的音符


    風是你的歌


    雲是你腳步


    無論白天和黑夜


    都為人類造福


    歌聲間隙,她向我祝願說:“願常小剛同學工作順利,生活幸福!”


    音樂再次響起,她提高音量,聲情並茂,情緒激昂地唱了起來:


    好大一棵樹


    綠色的祝福


    你的胸懷在藍天


    深情藏沃土


    你的胸懷在藍天


    深情藏沃土……


    我一邊凝視著她,一邊陶醉於歌聲中。我感到有一股熱流湧遍全身,溫暖著我的心懷!


    我能成為月光縣人民心中的一棵大樹嗎?我問我自己。


    一同學叫到:“請常小剛跟老情況高迎春喝杯交杯酒,怎麽樣?”


    都叫嚷著說行。


    我猶豫著,有些尷尬、有些求救似地望著妻子華莉,因為喝了酒,妻子臉色紅潤:“你望著我幹什麽,又不是跟我喝交杯酒。”


    我隻好走到高迎春麵前說:“來,我敬你一杯,謝謝你唱的歌!”


    我們碰杯後,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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