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心,可以變滿嗎?


    “還給你!”


    葉聖川一鬆手,手中的紙箱咚地落地。


    裏麵的東西一下散落出來,拉扯著她的心一起砸向地麵。


    五顏六色的圍巾,裝滿了星星的玻璃瓶,在手工作坊親手做的陶瓷對杯……


    所有小女生能夠想象得到代表愛情的東西,全部都在裏麵了。


    現在,卻散落了一地……


    原本要掉落出來的眼淚,卻忽然因為心髒的凝固而瞬間被凍住了似的,再也流不出來了……


    安如夏死死捏緊了手心,抬頭,臉上已經不見半分傷心。


    隻是眼角,還有一抹倔強的紅。


    “葉先生拿這些破爛來,是做什麽呢?”


    她把破爛兩個字咬得很重,後麵卻又問得很輕,似乎真的已經不在乎了。


    葉聖川眸瞳狠狠一縮,絲毫不去管還流著血的手臂,“破爛當然是還給你了!我不需要,不,我從都沒有喜歡過這些幼稚到讓人丟臉的東西!”


    分明已經在自己周圍築起了銅牆鐵壁,但,還是被他這硫酸般的話語給狠狠地灼傷了一下。


    她差點熬壞了眼睛織成的圍巾……


    她學了很久很久才折好的星星……


    她燙到了手指才做好的陶瓷杯……


    ……


    以前視若珍寶的東西,現在不過隻是一堆破爛而已。


    安如夏咬唇,狠狠地一腳踢向上麵有他頭像的那個杯子,它咕嚕嚕地一滾,撞到了路邊的台階上,啪地一聲,碎了。


    葉聖川身形一震,眼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一絲絲地皸裂……


    “既然是破爛,那我也不會再要。你愛丟在這裏,就丟在這裏吧!”她大吼。


    丟掉破爛而已啊,為什麽會讓人那麽心慌,就好像過去的一切,不過是可以擦去的鉛筆字跡,從此以後,再也無處可尋……


    葉聖川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隻橫在她腰身上的精壯手臂一秒,然後轉身,上了自己的車,離開了。


    冷風卷了過來,把地上的紙星星吹得到處都是,有些,滾落到了安如夏的腳邊……


    她曾經真的好傻好傻,紙做的而已,又怎麽會是真的?


    她把自己的一片星空交給了他,他卻最終,讓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車子漸行漸遠,引擎聲再也聽不到了。


    安如夏突然蹲下身去,拉過那個紙箱,艱難地把地上的星星一顆一顆地撿起來,放回去……


    墨君南皺眉,“夏夏——”


    安如夏充耳不聞,現在誰來阻止,都沒有用!


    他葉聖川憑什麽丟掉這些,這是她辛苦做出來的東西,全世界,隻有她才有資格丟掉!


    她不停地撿著,有好幾次,手都險險地擦過那些破掉的瓷片,差點劃傷,卻毫不在意……


    突然,眼前籠罩下一片陰翳。


    墨君南蹲在了她麵前,目光似在看她,又似乎穿透了她……


    “你別想阻止我。”安如夏捏緊了掌心裏的一顆星星,堅定,又執拗地說。


    他卻忽然低頭,溫柔地抓起了她的手,然後一根一根地,把她的手指掰開。


    掌心的那個星星已經被她剛才下意識地用力捏扁了。


    墨君南把它拿起來,重新捏回原狀,然後放回紙箱裏。


    他一言不發,開始默默地幫她撿東西。


    那些碎掉的瓷片,一塊都不讓她碰到,全部幫她都撿起來了……


    安如夏愣了一下,旋即,也低頭開始撿。


    最後,連星星都一個不落的,都被撿了回來。


    紙箱,又被裝得很滿,很滿……


    她抱著紙箱,墨君南伸手,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垂眸,抵住了她的鼻尖,幽邃的眸子不放過任何一絲她臉上的表情,他輕輕啟唇,低聲問:“紙箱被裝滿了,所以,你以為自己這裏也可以變滿嗎?”


    抬起下頜,他輕輕地點了點她的心口。


    “……”安如夏被問得一愣。


    漸漸地,握住紙箱的小手,一點一點地,放鬆了……


    片刻,她從他的身上下來。


    也不說話,就這麽輕輕地抓著那個紙箱,然後一瘸一拐地,很慢,卻又很筆直地朝自家花園裏走去。


    墨君南垂下手,見她如此,嘴角輕輕地上揚。


    不問她要去做什麽,也不阻止她,更不去拉她回來,他也提步,就這麽不遠不近地跟著她。


    最後,她站定,他也站在了離她之後半步的身後。


    安如夏舉起箱子,狠狠一甩!


    撲通!


    整個箱子沉在了安家的小型人工湖裏,隻冒出一圈漣漪,便再也無跡可尋……


    安如夏一個轉身,撲進墨君南的懷裏,小手死死地抓著他西裝下擺,忽然“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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