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用秘密來換你的血,如何?”


    唯恐她不肯換,又補充道:“我還可以給你我的血。”


    李布依笑道:“姐姐的血至陰至寒至毒,我要你的血做什麽?”


    “姑娘是否有仇家?我的血,是世間劇毒,無藥可解。它會誘發寒疾,病發之時,服用之人會成冰雕。自然,普天之下,無人能查出病發端倪。”


    “凍成冰雕?”李布依愣了愣,“無人能查出端倪?”她腳下不敢慢,腦子跟著極速轉動尋思著。


    她在煙裏的幻境看見的終極,是楚紹元把自己凍成冰棍,他身上也確實有一道頗為詭異的寒流。然而她向來猜測,依著他的能耐,左右不該是被人陷害,應該是自己練的那手寒功走火入魔了。而今天,小波給了一個條新的線索,將因果線全顛倒了過來。


    興許他是先得了寒疾,試圖煉化體內寒流,最終將之留在了筋脈,卻不論如何也化解不了?


    若是如此,事情就很棘手。一點也不像他雲淡風輕所說的沒事。她皺了皺眉頭。


    小波見她一直不說話,移動的速度還慢了下來,便知道有戲,揮了揮手讓血屍停下了,笑靨如花:“姑娘不如坐下談。”


    為了體現自己的血很暢銷,小波補充道:“八年前,有一個人來求過,我看她心誠且堅,就破例允許她用自己三分之一的血換走了我的三滴血。”


    李布依在一棵枯木上立住,卻沒有坐下,而是警惕地扶住樹幹,蹙眉道:“什麽人?”


    “跟你一樣,是個女人。”


    聽到有人也來過,而且似乎還出去過,李布依突然起了精神,連忙問道:“她……是怎麽進到這裏的?”


    小波攀在了血池邊上,咧嘴一笑:“她是沙川的人。你可能不知道,長瀚山脈是沙川的屏障。”


    “她要你的血做什麽?”


    “誰知道呢?興許是想殺一個難殺卻又不得不殺的人。試問天下間,還有什麽毒藥比我的血更毒,卻又更悄無聲息侵入四肢百骸,仿佛是病症呢?”


    “可我對毒殺,興趣不大。”李布依攤了攤手。


    話雖如此,但她的小腿肚子已經緊張地收縮了起來,腿傷疼得幾近麻木,麵上的表情也顯得格外僵硬。


    可她還是極力克製,該晃腿還是晃腿,該桀驁不羈地笑還是笑。


    她的眼神,銳利地仿佛在看一個殺人凶手。不,至少是幫凶。


    “那你對什麽感興趣?”而小波沒有在意這些,隻是問道。


    李布依頓了頓,保持平和而漫不經心道:“天下萬物,相生相克,你的血雖毒,但一定有辦法解開。”


    小波笑了一下:“聽你的語氣,你想救人?”


    一語道破。


    李布依沉默了片刻,對,她想救人。


    如果楚紹元身上的病症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那就根本不是世間尋常的毒,蛟妖的血,可能是這麽多年來唯一一條線索。不可不留心。


    至於八年前到底是誰,出於什麽目的在這裏取了小波的血,又是否是加害他的,她會慢慢查明白。


    片刻沉吟,有些猶豫道:“是,也不是。”


    小波蹙眉道:“怎的就是也不是了?”


    “我既不識中毒之人,要答案有何用?我隻是好奇罷了。”


    來招快,拆招更快,小波對她的血勢在必得,又吃準了這個小皮球起了興致,手指輕輕點了點血池,咧嘴一笑道:“好奇在我這兒可不好使,要想知道,便交血,不然,就算你本事通天,也撬不開我的嘴。”


    這世上最誘人也最難交換的,便是秘密。


    李布依心下躊躇片刻,深吸口氣道:“好。”


    “我們買定離手,不準反悔哦!”小波開心地拍了一下血池子,血珠四濺。


    李布依看著她嘴角抽了抽,摸著下巴思索道:“你要多少血?”


    “四分之一,一滴,也不準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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