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兒的眼睛雖然看不見,卻能聽出,楚嫵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柔軟,帶著笑意和一絲絲的溫柔。


    善良的小美人魚內心總是格外得溫柔,也非常能與人共情,雖然也想過“啊,如果這個人是我就好了”,但她仍然由衷的為楚嫵高興。


    “能得您如此喜愛,那他一定非常可愛。”


    楚嫵:“確實。”


    並沒有否認對方上半句的“喜愛”。


    “也一定非常幸福。”小美人魚單手托著下巴感歎,“啊,大人過得真好……好羨慕,如果我也能那麽幸福就好了……”


    楚嫵對這條善良的美人魚感官很好,便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撫。


    “會有的。”


    -


    楚嫵和小美人魚回來的時候,西澤爾身旁的貴女已經換了一圈。


    雖然小王子的貴族禮儀很棒,不冷漠也不驕傲,但貴女們也不是傻子,三兩的搭話裏便看出對方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裏。


    能進入這個舞會的貴女,自然都是受千嬌萬寵養大的,她們的身份和容貌俱是出色,等著她們青睞的英俊男士數不勝數,何必將時間都花在一個沒有心的人身上呢?


    西澤爾和新一位貴女禮貌的攀談著,但他始終留了一縷關注在楚嫵那邊,見女巫歸來,說到一半的話頓時停住。


    對麵的貴女亦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呀~是那位跟你一起來的美麗女子。”


    看到少年僵硬的動作,貴女心下了然,倒也不覺得難堪,笑了笑道,“看來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小王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走神,這在談話裏是非常不禮貌的一件事。


    “抱歉。”


    “沒關係。”那人大度的擺擺手,笑容裏盡是落落大方,可一眨眼,又好像有點狡猾,“她是你的未婚妻嗎?”


    西澤爾愣了一下。


    潛意識裏,他不想否認這個誘惑的猜測,而這瞬間的停頓,也叫對方默認了自己的想法。


    優雅的貴女看看楚嫵又看看楚嫵,舉起手裏的酒,“你們看起來非常般配,祝你們幸福。”


    轉身,便走了,她甚至還拉住了兩個還想往這裏湊的女子,那兩位往這邊看了下,眼睛裏似乎還有些不甘,但到底是被圈住了。


    而直到周圍再沒有人湊上來,西澤爾的臉頰都是紅紅的,像偷偷喝醉了酒一樣。


    如果、如果他們當真是那種關係……他今晚做夢也會笑著醒來的吧?


    -


    離開海底後,觥籌交錯的舞會便成了小美人魚的主場。


    一進入這裏,艾薇兒就仿佛魚入了海洋,身體自然而然的隨著音樂輕輕擺動,而少女身姿纖細優美,帶起珊瑚紅的長發輕輕一蕩。


    每一個姿勢都是好看極了。


    小美人魚朝楚嫵伸出手,海藍色的眼眸裏亮晶晶的,滿是期待,“大人,你願意跟一起跳一支舞嗎?”


    楚嫵看向她,同時也穿過她看到了更後麵的小王子。


    西澤爾身邊已經沒有人了,舞會裏音樂響起,很多人都結成了舞伴,兩兩在舞池裏舞動著,唯獨他形單影隻,孤零零的一個,顯得有些可憐。


    又有點可愛。


    楚嫵收回視線,朝艾薇兒笑笑,“抱歉,我不會跳男士的舞步。”


    “啊~”艾薇兒雖然看不見,但其他感官卻對人的情緒更加敏感,剛剛……女巫大人好像並不是在看自己吧?


    “對不起,我忘了您是有伴侶一起來的。”


    楚嫵愣了一下。


    突然意識到這裏“伴侶”其實應該指的是“同伴”,隻是小美人魚剛上岸文化水平不太好,給用混了。


    也對。


    畢竟原劇情裏她用喉嚨跟女巫換了雙腿,從此失去了說出真相的能力,但嘴巴不能說,可以用手寫的啊!可小美人魚直到變成泡沫都遲遲都沒有想起這點,可見海底的素質教育是有多失敗的了。


    唉~


    文盲害死人啊!


    “您去找他吧,我一個人在這裏也可以的。”小美人魚一邊說,一邊還燦爛的笑著揮揮手,“祝你們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楚嫵笑笑:“你也是。”


    楚嫵走了。


    她一走,又一人出現在小美人魚麵前,“你的朋友走了嗎?”


    “希瑟利婭!”


    小美人魚立刻轉身並叫出她的名字。


    來人穿著公主繁複而華麗的裙擺,然而穿在這人身上,那一身華麗的裙擺似乎都成了累贅。


    她五官十分的精致,甚至稱得上是豔麗逼人的,眉宇間還沾染著三兩分尋常女孩子所沒有的英氣,卻無損她的好看。


    許是為了迎合這份英氣,在身高上她也同樣不容小覷,竟比嬌俏的小美人魚整整高了一個多頭。


    她正是王子的未婚妻,鄰國的希瑟利婭公主!


    也正是她當初第一眼見到小美人魚,將失去了雙眼的她從岸邊帶回了王宮。


    按照原劇情,兩人本該是情敵的關係,但實際上,艾薇兒非常喜歡她,一聽到她的聲音,便往她懷裏撲。


    那動作比剛才麵對楚嫵時還要自然親昵三分。


    希瑟利婭憑借身高差摸摸她的腦袋,因為兩人間萌萌的身高差,這個姿勢看著好像小美人魚整個落在對方懷裏。


    如果換一下性別的話,那將是非常浪漫的一幕。


    艾薇兒非常親近她,隨著動作還輕輕的蹭了蹭,像隻矜貴的小貓咪一般撒嬌。


    英氣的公主:“嗯?”


    跟她的外表一樣,她的嗓音也是稍稍有些沉的,帶著點點的沙啞感,跟小美人清脆如天籟的歌喉完全不同。


    艾薇兒明白,她是在問自己跟楚嫵的關係。


    她的這個新朋友熱情又善良,什麽都好,但似乎……一直把她當成小孩子對待,對她管得有點多了。


    但小美人魚也不討厭就是了,畢竟在海裏的時候,姐姐對她也是這樣的,她好像又多了一個溫暖又貼心的大姐姐。


    艾薇兒想了想,回答說:


    “是一個以前認識的人,她非常好,我還沒有資格做她的朋友……”


    說到最後,語氣裏帶了點點失落。


    小美人魚雖然單純,卻也不完全是個傻子,知曉自己和女巫的身份特殊,說出來隻會嚇到尋常人,便隻挑了能講的部分講一點。


    不是朋友……


    那是不是說明,她跟她的關係不如跟自己的親近?


    希瑟利婭很快抓住了這一點,似乎稍稍有點高興,又不經意的誘導著問,“是你邀請她來參加今晚的舞會嗎?”


    艾薇兒無辜的搖搖頭。


    “她今天會出現在這裏……說實話,我也非常意外,隻是巧合,我的朋友都不知道我在這裏,不過希瑟利婭,今晚能再次見到她我真是太高興了!”


    單純的小美人魚並不知道,自己這段話裏又透露了多少信息,要被聰明的有心人聽去隻要稍稍一分析……


    更何況,眼前這位“公主”一直都知道她有著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不過更多時候,她也願意幫著她隱瞞。


    “你覺得高興就好,隻是……”希瑟利婭頓了頓,“她難得來一次,見到你,你沒有邀請她跳舞嗎?”


    小美人魚先點頭又搖頭,“她是跟伴侶一起來的,邀請了她,但她拒絕了,說他不會男舞步,現在應該是去她伴侶那邊了吧。”


    伴侶……


    公主略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少年麵前的女子,兩人的容貌是同樣的出眾,而且那兩人間的氣氛……


    一瞬間,她稍深的眸色終於恢複了亮色,唇也勾著,整張臉在燈光下,變得光彩熠熠起來。


    可惜小美人魚欣賞不到此刻的美景。


    “我美麗的艾薇兒真可憐,現在很失落嗎?”


    “有點,”小美人魚想了下,還是點點頭,誠實的回答,“但隻有那麽一點點,不是很多。”


    一點點麽?


    “那我們來跳舞吧。”希瑟利婭說。


    “啊?”


    “沒關係的,我會跳男士的舞步,我來陪艾薇兒跳舞。”隻一句,就補上了楚嫵的空缺。


    小美人魚抬頭,露出相當困惑的表情,“但、但希瑟利婭不是要跟王子一起跳舞的嗎?你們都、都……”


    提到王子,公主的神色有瞬間的沉下,但又快速恢複,語氣依舊是稍稍帶著點黯啞的,似乎一下子聽不出男女的,但又有些溫柔。


    “沒關係,隻是一支舞而已,王子他不會在意的。”隨即,她又給出一條足以作證的理由,“他不也很喜歡你嗎?”


    “是這樣的嗎?”


    小美人魚還是懵懵懂懂的,公主便低著聲音誘哄道:


    “你的朋友既然可以去陪她的伴侶跳舞,那我們為什麽又不可以呢?我們不是伴侶嗎?還是說……艾薇兒從來都不把我當成你的伴侶?”


    “沒有的沒有,希瑟利婭把我從岸邊帶回來的時候,我非常感激,你永遠是我的好伴侶!”


    說完,麵前仍沒有動靜,小美人魚有些急了,立刻去拉對方的手。


    公主的手就跟她的身高一樣,對嬌小的艾薇兒而言,稍稍有些大了,但更寬敞,顯得十分有安全感。


    “希瑟利婭,我們現在就去跳舞,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她看不見,自然不知道麵前的“公主”臉上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反而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洋溢著笑意,仿佛星河紐帶匯聚其中。


    她怎麽可以那麽美好又……那麽可愛……


    希瑟利婭反握了一下艾薇兒的手,“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了。”


    小美人魚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剛好前一首音樂快進入尾聲,她連忙拉著對方,催促道:“走啦走啦~”


    希瑟利婭一直跟在她旁邊,但從身形上來看,比起公主,她更像一個忠誠的騎士……哦,也不算忠誠,有點壞心眼的那種。


    會欺負善良的、純真的、眼睛看不見的小公主。


    順便說,小美人魚語法上的錯誤,將“同伴”說成“伴侶”,正是由她教導的。


    雪團子就跟在這兩人後麵,它原本隻是好奇的想看看,童話原著徹底崩掉後會朝著什麽奇怪的方向發展,結果就看到這一幕。


    【呸!】它朝公主的背影重重唾了一口,【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會騙純潔的小美人魚。】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想想還在套路中的白雪王子,雪團子又補充了一句。


    【嗬,跟宿主一樣一樣的!】


    -


    雪團子吃完瓜,就把這邊的情況跟楚嫵講述了一遍。


    “哦?”


    女巫紅唇微勾,眼波流轉見透露著興味的光芒,“希瑟利婭……公主嗎?”


    係統瞬間就嗅到了瓜的芬芳:


    【宿主宿主,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楚嫵瞥了眼不遠處精致奪人的小王子,意有所指道,“你說,白雪公主能變成白雪王子,那麽反過來……”


    雪團子這麽一回味,驚恐的瞪大了黑溜溜的雙眼。


    【宿主,你你你你你是說——公主其實是女的?!】


    楚嫵:“嗯哼~”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那王子怎麽辦?按照現在的進度,王子已經跟公主訂婚了啊,王子……王子知道他其實是在攪基嗎?!】


    雪團子驚悚臉!!


    【還有啊還有,原著裏兩個本該愛慕她的女孩子現在對彼此的好感度還很高,我看那個假扮的公主很有套路……說不定說不定真的……真的能……】


    雪團子震聲:


    【王子啊王子,你現在知道你現在頭頂馬上就要綠油油了嗎!!!】


    楚嫵對係統的尖叫聲置之不理,對她而言,原著再崩壞,那些終究隻是別人的故事,看一會或許有趣,但不值得她如何重視。


    而現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去找自己的小王子。


    楚嫵一路走近,拒絕了一名又一名男士的邀請,直到落在西澤爾麵前。


    她一襲烈火紅衣,夜晚舞會上的幽光將她的麵目描繪得越發勾人深邃,精致又蠱惑,或許稱不上是仙女般的人物,但絕對是誘惑人間的魅魔!


    女巫徐徐朝打扮精致的小王子伸出一隻手,燈光映射下,那手白皙修長,連指甲蓋都泛著好看的顏色,而她彎著紅唇輕輕而笑。


    柔軟又醉人。


    “美麗的小王子,能邀請你一起跳一支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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