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子諾這裏送走了任成傑,魏氏就立馬派人來請他。喬子諾挑挑眉,原本是想不去的,但是想了想最終還是去了。


    魏氏見到喬子諾,心不由自主地緊張了,現在她隻要見到喬子諾,整個人就忍不住緊張,這是自然的反應,她自己完全控製不住。


    喬子諾見到魏氏,也很不巧,他不是心裏緊張,而是心情鬱悶,總覺得每次見魏氏,她就會說些他根本不想聽的事情,然後導致他的心情不好。


    喬子諾就坐著靜靜喝了兩杯茶,見魏氏一直一言不發,不禁沒了耐心,“你派人請我來,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坐在這裏喝茶?跟你大眼瞪著小眼?如果是,茶我已經喝完了,跟你瞪眼我也瞪得差不多了,我想我是可以離開了。”


    見喬子諾要走,魏氏急了,忙道,“老爺,我是有事找您商量。”


    喬子諾作勢重新坐了回去,“說,你找我還能有什麽事情商量?當然如果是喬伊蕙的事情,那就不要開口,免得讓我的心情不好。”


    聽到喬子諾對喬伊蕙如此不喜,話裏話外都是嫌棄,魏氏不想惹怒喬子諾的,但是她實在是忍不住,“同樣是女兒,老爺您對伊靈就那麽好,對伊蕙就——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喬子諾差點被魏氏給氣笑,“是啊,不公平。你在偏心喬伊蕙的時候,怎麽不說說不公平。我是從一開始就偏心的嗎?喬伊蕙都做過什麽事情,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得了,我就當你不知道好了,反正你這人向來是喜歡自欺欺人,隻記得喬伊蕙好的,從來記不得她不好的。


    不對,我真是傻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反正你從來是不長記性的。你要是請我來說,是特意來跟我說這些的,那麽說完了,我這就走了。”


    “不是!今日妾身請老爺過來,不是說伊蕙的。老爺,咱們是夫妻,為何三句話不到,您就如此不耐煩。難道你我的夫妻之情就真的——”


    “你我早就沒有什麽夫妻之情了。你現在還是喬家夫人,我還願意來見你,隻是因為我還在意孩子們。我的話說的夠清楚了吧。行了,有什麽事情你就隻管說。”


    魏氏心裏一陣難受,夫妻走到這份兒上,這還算什麽夫妻?魏氏忍下心頭的酸澀,轉而說起喬伊璿的事,“老爺,我聽說曲平侯親自上門求親。您對這親事是如何看的。”


    喬子諾有些詫異地看了眼魏氏,他是真的沒想到魏氏找他,說的居然是喬伊璿的事情。


    “平時隻有喬伊蕙的事情,你才會在意兩分,其他人,其他事,你從來都是漠不關心的。今天怎麽了?怎麽忽然關心起伊璿了?”


    魏氏心裏一緊,“伊璿雖說是庶女,但也是妾身的女兒。妾身關心自己的女兒這難道錯了?”


    “你沒那麽好心。讓我猜猜,是不是喬伊蕙找你了。喬伊蕙怎麽忽然關心起伊璿?不對,喬伊蕙是不會關心伊璿的,在她心裏,就是同胞妹妹,都不算什麽,更別提異母妹妹了。


    不是衝著伊璿,那應該就是衝著曲平侯了。喬伊蕙不太可能跟曲平侯扯上什麽關係,她那個丈夫倒是有可能。”


    喬子諾心細如發,很快就將事情整理清楚。


    喬子諾輕笑出聲,“喬伊蕙找的丈夫真是有本事。一開始天天想黏到伊靈身上,如今見黏不上了,就開始找別人。曲平侯?唔——這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魏氏越聽喬子諾的話越覺得心驚,她這什麽還沒說呢,喬子諾差不多就將要說的話全都說了,這讓她下麵如何開口啊。


    “老爺,咱們先不說伊蕙的事。”平時魏氏是巴不得喬子諾多提一提喬伊蕙,但是現在情況明顯不對,魏氏知道不能再繼續說了,還是說喬伊璿的事。


    “老爺,伊璿雖是你的女兒,但她是庶女,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庶女能挑選的人家畢竟是有限。很多人家一聽到是淑女,立馬就會搖頭拒絕。曲平侯再如何,也是堂堂的侯爺,家世顯貴,人也是相貌堂堂,文武雙全。


    是,我承認伊璿嫁過去是當繼室的,但她一嫁過去就是侯夫人,如此年輕的侯夫人,在天啟都挑不出幾個啊!以伊璿的一輩子不就有指望了?女人家求的是什麽?不就是有個好丈夫,好身份。現在伊璿隻要嫁給曲平侯,這些就全都有了。”


    喬子諾眸光深深盯著魏氏,後者被喬子諾打量地心裏發毛,“老爺,是妾身哪裏說錯了嗎?”


    “不,你沒說錯。相反,你說的很好,還說的非常動聽,我聽著都有些動心了。”


    魏氏挑挑眉,這是同意了。


    “不過你說的那麽好聽,你怎麽不說曲平侯比伊璿大了十幾歲。”


    魏氏心裏一凜,嘴上卻說,“男人年紀大,這才會疼人。伊璿的性子還跟個孩子似的,正需要人好好包容她。”


    喬子諾嘴角一抽,“你怎麽不說曲平侯還有一個兒子。就連我也聽說過曲平侯那兒子的大名,絕對能稱得上是混世魔王。曲平侯喪妻多年,不是沒想娶一個繼室,但是每一次都被他那個兒子破壞。伊璿要是真的嫁進曲平侯府,你想過伊璿以後的日子會如何嗎?”


    “小孩子嘛!哪裏有不調皮搗亂的。隻要等孩子長大了就好,現在那孩子都超十歲了,我想再如何頑劣調皮,他應該也懂事了不少。況且男女大防,伊璿嫁過去後,跟那麽大的孩子也不會有多少交集,所以我想著,這應該沒什麽妨礙才是。”


    “我說的每一點,你都能找到理由反駁,口才見長。”喬子諾淡淡說了一句,不知是誇獎還是嘲諷,這令魏氏的心惴惴的,不知該說些什麽是好。


    “有勞你為伊璿的婚事費心了,不過伊璿的婚事,我有主張,你別多管。”


    魏氏還要開口,喬子諾冷冷的視線已經投了過來,“我說過了,我有主張。這話,你聽明白了嗎?”


    魏氏訥訥點頭。


    “還有提醒喬伊蕙一句,讓她的那丈夫別上躥下跳,那樣子實在是難看。還有牆頭草,想賭一把大的,也得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那本事才行。告訴劉長明,別在這些歪門邪道上一去不複返,沉下心好好讀書,考取個功名。就算是不能考中進士,但他就是考中一個舉人,我也幫忙讓他外放為官,再給他配上幾個幕僚輔佐,等他做出政績,我自然會提拔他。”


    外放,以後就不用見到喬伊蕙,有幕僚看著,他們就鬧不出什麽事情。這樣是最好的。喬子諾在心裏捉摸著。


    魏氏眼睛一亮,欣喜道,“老爺,我就知道您的心裏還是有伊蕙這個女兒的,您不是對伊蕙完全不管不顧。”


    喬子諾扯扯嘴巴,他心裏有喬伊蕙嗎?想想,還真的是——一點沒有!隻是喬伊蕙還掛著他喬子諾女兒的名頭,要是她鬧出什麽事情,最終這筆賬還是牽扯到他的頭上。這是喬子諾最不想看到的。


    不過這話,喬子諾就懶得跟魏氏說了。


    從魏氏這裏離開,喬子諾就派人去請喬伊璿。


    喬子諾看著麵前出落得亭亭玉立,如一朵嬌豔鮮花的喬伊璿,心裏就一陣感慨,這個小女兒也是長大了,都到了能嫁人的時候了。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


    收起心頭複雜的情緒,喬子諾柔聲道,“站著做什麽,坐下吧。”


    喬伊璿謝過喬子諾後,就找了個位置自己坐下。


    “伊璿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能嫁人的時候了。今日有人上門提親了,是曲平侯。”


    喬子諾邊說邊打量著喬伊璿,想看看喬伊璿是什麽反應。魏氏的話吧——怎麽說呢,也不是說不中聽,但是有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女人哪個不想嫁一個身份貴重的男子。別看曲平侯任成傑的年紀不小,也別看任成傑是娶繼室,但是仍有大把的姑娘想湊到任成傑身邊,當然最後全被任成傑的兒子打敗。


    喬子諾就是擔心喬伊璿的心裏也對那侯夫人的位置動心,無論如何,先問清楚喬伊璿的意思再說。


    喬伊璿蹙著眉頭,曲平侯的名字,她當然是聽過的。不過喬伊璿對任成傑最大的印象還是任成傑曾經和一群紈絝子弟當眾在禦花園攔住了她和七妹。這件事哪怕過去許多年,喬伊璿也不曾忘記過。


    “父親,您不會答應了吧?女兒可不要嫁給什麽曲平侯。”喬伊璿一想到喬子諾已經答應了任成傑的求親,立馬急了。


    喬伊璿這樣子可不像是希望他同意,喬子諾眼底隱隱泛著笑意,“哦?當侯夫人不好嗎?為何你一臉的反感不願意?”


    喬伊璿嘟著嘴巴,“當然不樂意了!曲平侯在京城是什麽名聲?風流好色不說了,他那兒子才更出名呢!嫁過去給人當繼母,還是那麽難纏的繼子,我自認為是沒本事的。還有父親您知道嗎,四年前的我和七妹不是進宮了嗎,那時候曲平侯就跟一群紈絝子弟纏著我和七妹,我每次一想起那件事,我心情就不好。”


    喬子諾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一聽,立馬皺眉,“怎麽不把這事告訴為父!”


    “都過去那麽久了。五姐當時幫我們出頭了。父親,曲平侯真不是什麽好的,欺負小姑娘的事情,他都能做出來,您說他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的?”喬伊璿是個記仇的,這件事她從未忘記過。


    “行了,為父沒答應曲平侯的提親。為父說的是考慮一下。現在好了,為父也不用考慮了,直接拒絕就是。”


    喬伊璿立時笑靨如花,“父親,我就知道您是世上最好的父親了,您肯定不舍得女兒掉進火坑。”


    被喬伊璿奉承的喬子諾,心裏十分舒服,“不過伊璿啊,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可以相看你的親事了。你嫡母那人——為父不放心。為父會親自去東宮一趟,請你五姐費心,幫你挑選個上進的好男兒。你有了歸宿,為父也就能放心了。對了,你自己喜歡什麽樣的,說來聽聽。”


    喜歡什麽樣的,喬伊璿心裏一陣恍惚。以前喬伊璿總覺得自己喜歡江湖大俠,快意恩仇的。但是那都是年輕時候不懂事才會有的想法。現在長大了,懂得也多了,知道所謂的江湖俠客都有些不靠譜。於是喬伊璿就漸漸歇了心思。


    不知為何,在喬子諾問到自己喜歡的是什麽男人時,她的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肖贇的臉!這讓喬伊璿驚悚了,心髒都差點慢了一拍,真是嚇死她了。


    “伊璿?伊璿?伊璿!”喬子諾見喬伊璿愣著,於是輕聲喊著,連喊了兩聲,喬伊璿都沒有反應,他最後重重喊了一聲,才讓喬伊璿回神。


    喬伊璿被喊回神後,傻乎乎地看著喬子諾,“父親,怎麽了?”


    喬子諾好笑道,“你還問為父怎麽了?為父還想問問你是怎麽了,怎麽為父就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你為何如此——”也不是緊張,就是有一種驚訝,不可置信的感覺。


    “怎麽了,不會是你有喜歡的人了吧。”喬子諾試探一問。


    喬伊璿想也不想地否認,“父親,您這可真是冤枉女兒了。女兒一直愛深閨,哪裏能接觸的到外男,更沒有跟其他男子私相授受。女兒就是聽到父親的問話,忍不住在心裏想自己以後會嫁給一個什麽樣的男子,一時間想出了神。”肖贇給她帶話本子的事,五姐是知道的,所以這就不算私相授受了!


    喬子諾愈發不相信,但是也沒有刨根究底。


    “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


    說是肖贇那樣的,當然不行。拿肖贇當標準例子,那更不行,就憑著錦衣衛的身份,喬子諾就不可能同意的。


    “女兒沒喜歡什麽樣的。女兒的親事還是由父親和五姐做主吧。”兩個疼愛她的人是絕對不會坑害她的,喬伊璿在心裏想著。


    喬子諾點點頭,又叮嚀了喬伊璿幾句話這才讓她離開。


    五日後,喬子諾就派人拒絕了曲平侯的提親,原因是喬伊璿性格太過跳脫,不適合嫁進侯府。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是推托之詞。


    任成傑和任老夫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任老夫人更是氣得渾身連連顫抖,“好!好!好一個喬家!咱們堂堂的侯府竟然配不上喬家一個庶女了,喬家這是不是太狂了,真當他們喬家是天下第一了不成!”


    任老夫人原本還有些不舒服自己的寶貝兒子居然要娶一個庶女當繼室,現在她心情更不舒服,喬家竟然拒絕了!自己的寶貝兒子竟然被其他人看不起,這簡直是戳到任老夫人的逆鱗了!


    任成傑心裏也不舒服,原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沒想到喬家竟然拒絕了!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這都狠狠打了任成傑的臉!


    好在,任成傑的自我調節能力不錯,“也是我和喬家姑娘沒緣分,這門親事就這麽算了吧。”


    “算了?怎麽能算了!?喬家這是在打我們曲平侯府的臉!他們是完全沒將我們曲平侯府放在眼裏!喬家不是不想嫁女兒嗎?我還非要喬家嫁女兒不可!我倒是要看看這喬家的姑娘到底是有多尊貴!”


    任成傑皺眉,他一聽就知道任老夫人是犯了左性。也是任老夫人在曲平侯府一人獨大,在外麵大多數人也給她麵子,宮裏人見任老夫人的年紀大,一般也願意給任老夫人臉,這就令任老夫人愈發的唯我獨尊,受不得一點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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