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祁雲十分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皇祖父,剛才都說過了啊。還能怎麽回事。”


    “少跟朕打馬虎眼。你說的是真的,但你插手喬躍這件事,難道就真的這麽簡單。說實話。你到底想做什麽。要是再不說的話,以後就算你想說了,朕也不想聽了。朕可不會跟你開玩笑。”章平帝瞪著眼,一臉嚴肅。


    祁雲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無辜之色,風華霽月的臉上一派凝重,“皇祖父既然問了。那孫兒就跟皇祖父說說心裏話。喬躍的事情的確不是最主要的。孫兒是希望皇祖父能徹底整治一番內務府。”


    “理由。雲兒,你該知道什麽叫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要徹底整治內務府,其中牽涉的東西太多了。”章平帝說著歎了口氣。


    “皇祖父,內務府說白了就是皇家的私庫。內務府的官員說好聽了是正兒八經的官員,說句難聽的,內務府的官員其實就是幫您管私庫的管家,說得再難聽就是奴才!這當奴才的貪主子錢,您說哪家有這樣的規矩。孫兒也知道是人就有欲望,是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貪婪,麵對著如山的金錢,他們不可能跟聖人似的不動心,但是皇祖父內務府的那些人都是碩鼠!皇祖父可知道前段時間,孫兒的妻子開始管東宮,大刀闊斧地將東宮整治了一番。”


    章平帝安點點頭,但語氣有些不以為意,“朕聽說了。”不過章平帝真沒將喬伊靈整治東宮的事情放心上,那在章平帝心中隻是小事罷了,壓根兒不算什麽大事。


    “皇祖父可知道東宮的人有多貪?就拿東宮的廚房說吧,買個雞蛋,他們居然要一兩銀子!皇祖父可知道京城市麵上的雞蛋是什麽價格,京城市麵上的雞蛋也不過兩三文錢一個!一兩銀子可值整整一千文錢。”祁雲越說聲音越高。


    章平帝狠狠挑眉。


    “皇祖父可知道內務府買雞蛋是什麽價格?比東宮買雞蛋的價格還高,內務府賣雞蛋的價格是一個雞蛋要一兩二錢!皇祖父這還隻是雞蛋,您說說其他東西,內務府買著能用多少錢?再說貢品,內務府那些膽大包天的東西也敢動。喬躍去當東西的當鋪,孫兒查過,內務府不少官員都是那當鋪的熟客!那當鋪就是專門用來銷贓的。皇祖父,孫兒還查到那家當鋪的幕後東家是淮王府。”


    章平帝的臉上的神色有漸漸下沉,隱隱有黑氣冒出。


    “皇祖父,內務府是不動不行了。什麽時候咱們皇室中人連處置個奴才都要瞻前顧後,畏畏縮縮了。”


    “少來激朕。雲兒,朕隻問你動了內務府以後呢,你是個什麽想法。弄下一批人,再換上一批人,難道你就能保證換上來的人是可靠的,他們不會貪。”


    這自然是保證不了的。


    “不能。皇祖父可知道在孫兒的妻子管東宮時,可是狠狠抄了幾個奴才的家。那幾個奴才過得可真是滋潤,從他們的家裏抄出了好幾萬兩銀子。皇祖父,您說東宮的幾個奴才都有好幾萬兩銀子的身家,那內務府的官員呢?他們的身家是不是會更豐厚。”


    章平帝有點心動了。


    “還有呢,朕等著你來說服朕。”


    祁雲從袖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紙,章平帝示意李泉去拿,李泉從祁雲手中接過紙後交給章平帝。章平帝展開一看。乍一看,章平帝還有些不解,蹙著花白的眉頭,很快他的眉眼漸漸疏散,嘴邊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這記賬的方式倒是有意思,挺實用的。你從哪兒弄來的。”應該不會是祁雲想的,祁雲對這種事情不會有興趣的。


    “這是孫兒妻子想出來的。她還未嫁進東宮前,在娘家時,她也是管著家的。她就是用這樣的法子記賬。”


    “喬伊靈?嗯——是個人才。”章平帝沒想到這是喬伊靈想出來的。一個女人還蠻有用,能幫得上忙啊。


    祁雲看出章平帝臉上的意動,於是說道,“皇祖父,這種記賬方式不止是能用在內務府,還可以推廣開來,六部的賬也能這麽記。”


    “那些官員怕是不會答應。”


    “他們為何不答應!那是因為他們心虛!皇祖父,孫兒在吏部和戶部實習過,無論是吏部還是戶部,他們的賬全是有問題的!底下那些官員拿了多少不該拿的,多少該用的銀子有多少,他們用到了實處?這些根本就禁不住查!皇祖父,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天啟就要被那些貪官汙吏給生生毀了!


    皇祖父您可還記得,如今的天啟可謂是危如累卵,內有這些貪官汙吏,外有強敵虎視眈眈。皇祖父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孫兒說句您不高興聽的,再這樣不作為下去,天啟將亡!”


    章平帝的內心狠狠一顫動,眼前的人是他最疼愛的孫子,也是他最看重的接班人。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孫子想得多看得遠,可如今他才知道這個孫兒遠比他想的還要出色。


    “雲兒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想法未免有些激進了。”


    “皇祖父,孫兒並非是要您一下子整治六部,這也不現實。孫兒想先從內務府開始,徹底肅清一遍。然後趁此機會將這記賬表格推出,若是有官員反對,您隻問一句,為何反對,難道是跟內務府一樣有貓膩,禁不住這樣的記賬方式不成?”


    章平帝聞言笑了,“你能說出這番話。朕很高興,這說明你是深思熟慮過的,很好,這樣很好。好,這次就照你的想法做。”


    祁雲頓時笑了,這次的笑容滿是真心。他的目的達到了,皇祖父也沒有讓他失望。


    黃家


    黃忠友高興地拎著鳥籠,陪著黃老爺子一起在碎石小路上漫步。


    黃老爺子眉頭緊鎖,眼底隱隱有擔憂之色。


    “父親,您擔心什麽。聞大人已經進宮了,看這時候,喬躍差不多完了,姐姐(黃良娣)交代的事情,咱們也算完成了。”黃忠友笑著說。


    “為父總是有些不安心,這右眼的眼皮是一直跳,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黃老爺子摸著心口,仔細看去,右眼眼皮果然跳的厲害。


    黃忠友皺著眉頭,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還是左眼跳災右眼跳財來著。想了一會兒,沒想出答案,黃忠友也不繼續想了。黃家能有什麽倒黴事,有也隻會有好事。


    “爹,您啊就是年紀越大,這人就越愛胡思亂想。眼皮跳就眼皮跳唄。眼皮跳一下,難道還能出什麽事兒不成?那是不可能的。您就放寬心。”


    黃老爺子瞥了眼黃忠友,歎了口氣,“老三,喬躍的事情真的辦妥了?可為父這心為什麽就是放不下呢。”


    一聽自己的能力被質疑了,黃忠友頓時不高興了。


    “父親,您這是不相信兒子我啊。那麽一點小事,您說您都翻來覆去說了幾遍了。兒子都跟您說過了,真沒什麽事情。您怎麽就不相信呢。得了,您就瞧好吧。馬上,喬躍那小子被抓進錦衣衛詔獄的消息就要傳過來了。您到時候別太高興哈。”


    說曹操曹操就到!


    黃家的管家晃著大肚子顫悠悠地跑過來,黃忠友見狀笑了,“父親,你看兒子我是說什麽就準什麽吧。這不,好消息就來了。”


    “老太爺,三老爺不——不好了!”


    黃忠友的臉立馬黑了,“什麽不好了!”


    “錦——錦——錦——衣——衣——”管家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來個完整的詞兒都沒說全。


    “是不是錦衣衛去抓喬躍了?那是大好事啊!說什麽不好了!”黃忠友話一路,一群錦衣衛如狼似虎地衝進來。


    “來人,拿下!”領頭的錦衣衛一揮手,立即就有人去抓黃老爺子和黃忠友。黃忠友手中的鳥籠子也“撲通——”一聲掉在地上。


    “你們做什麽!你們錦衣衛憑什麽胡亂上門抓人!我們黃家人都是老老實實做人,太子良娣也是我們黃家人,你——”黃忠友被人抓住後,當即扯著嗓子怒吼。


    相比之下,黃老爺子倒是顯得鎮定多了。


    “我們不知道什麽太子良娣不太子良娣,我們隻知道奉皇命行事,有什麽冤屈等進了錦衣衛詔獄再說!帶走!”


    一時間,黃家雞飛狗跳起來,處處是黃家人的鬼哭狼嚎。不止是黃家人,與此同時還有許多內務府官員的家裏都進行著這一幕。


    在黃家遭難時,黃良娣正悠哉地用著進貢的果子,娘家人給她來了消息,說今日就是喬躍倒黴的日子。她心裏正高興著呢。


    這時,桂嬤嬤神色慌張,急匆匆地闖了進來。黃良娣見狀忙問,“怎麽樣了?”


    “良娣,大事不好!錦衣衛上黃家抓人了!”


    黃良娣臉上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寸寸崩裂,她緊緊抓著桂嬤嬤的雙臂,瞪大著眼睛問,“你說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你是不是說錯了。不是黃家,而是喬家!”


    桂嬤嬤的雙臂被黃良娣抓得極痛,但她拚命咬牙撐著,“良娣,老奴沒說錯。就是黃家,而不是喬家。其實不止是黃家,錦衣衛去了許多內務府官員的家抄家,其中還包括聞家。”


    黃良娣的雙手無力地從桂嬤嬤的手臂上滑下,三魂七魄仿佛被人抽去了一半,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喬躍呢?喬躍如今怎麽樣?”


    桂嬤嬤麵露猶豫,躊躇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黃良娣暴怒道,“說啊!”


    “喬躍——喬躍什麽事都沒有。聽說皇上還賞了西域進貢的寶石。”桂嬤嬤的聲音在黃良娣睜地越來越大眼睛下漸漸消失。


    偷雞不成蝕把米!


    此時黃良娣的腦海中隻回響著這句話。黃良娣雙手緊緊自己的領口,好像隻有這樣她才能多呼吸到一點新鮮空氣,而不至於活活憋死!


    黃良娣的樣子太不正常了,桂嬤嬤瞧著有些害怕。


    “良娣,你得冷靜,你必須得冷靜啊!”


    黃良娣根本聽不到桂嬤嬤的話,此時的她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裏,麵色忽青忽白,好像下一刻就會暈厥過去。


    桂嬤嬤大著膽子,抬手狠狠給了黃良娣兩記耳光。這兩記耳光終於打醒了黃良娣。


    “良娣恕罪。良娣若是要治老奴的罪,老奴不敢多說一個字。隻是良娣這會兒最要緊的就是救出黃家人啊!老太爺的年紀大了,詔獄根本不是人呆的地兒,萬一老太爺在詔獄出什麽事,那該如何是好啊!”


    黃良娣終於回過神,喃喃地自言自語,“你說的對,你說的很對,我得去救父親他們。我必須得去救父親他們。我——我——我去求太子,我這就去求太子!”


    黃良娣跌跌撞撞地起身,這會兒能救黃家人的就隻有太子了!


    喬伊靈正在屋裏看賬本,這時,夏荷滿臉笑容地進屋。喬伊靈抬眸看了眼夏荷,“你不好好管著廚房,這會兒怎麽回來了。”


    “小姐,您在屋子裏安胎安得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黃良娣在外麵堵住了太子,正跪在地上抱著太子的腿痛哭呢。”


    “咳咳——”喬伊靈被嗆到了,“真的還假的。黃良娣難道是要爭寵?不會吧,黃良娣為了爭寵難道連一點臉麵也不要了?這也太拚了吧。”


    “才不是為了爭寵呢。黃良娣這會兒哪裏還有工夫想什麽太子的寵愛。黃良娣這會兒擔心家人都來不及。”夏荷撇著嘴,不屑道。


    喬伊靈來了興趣問,“黃家出什麽事兒了?”


    夏荷興致勃勃地回答,“黃家的主子全都被錦衣衛抓進詔獄了。對了對了,不止是黃家,好多內務府的官員都被錦衣衛給抓進詔獄了呢!小姐,這麽看來是內務府出事了。不過小姐放心,四少爺那兒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


    春雨瞪了眼夏荷,“改叫太孫妃。還一口一個小姐叫著。”


    夏荷不好意思地打了打嘴巴,“一時嘴快,我不是故意的。下次絕對不會了。”


    喬伊靈能感覺到事情的不簡單,內務府那麽多官員落馬,其中肯定有人做了什麽。是誰做了什麽呢?


    喬伊靈摸著下巴,她有預感,這事情跟祁雲應該有關係。


    “太孫妃,您要不要去看看黃良娣是怎麽抱著太子的腿痛哭的。那裏有不少人在看熱鬧呢!”夏荷要不是為了來跟喬伊靈稟報,她也想再留在那兒多看一會兒。


    “說什麽呢,太孫妃懷有身孕,這種熱鬧有什麽好湊的。”春雨橫了眼夏荷。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


    喬伊靈卻開口說,“去看看。這麽難得一見的場麵,咱們要是錯過了,那我一定會抱憾終身的。”


    正如夏荷說的,黃良娣正緊緊抱著太子的腿痛哭流涕,再看太子一臉隱忍,他好像是想抬腳將黃良娣給踹飛,卻死死忍耐著。


    “太子,妾身求您救救妾身的父親、兄長還有弟弟吧。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都是無辜的啊!他們一定是被奸佞陷害,太子您一定要還他們一個公道啊!”


    喬伊靈還沒走近,黃良娣那幾乎要劃破天際的哭聲就傳進她的耳朵裏,聽得她眉頭狠狠一皺。


    “太孫妃,您有沒有覺得黃良娣這哭聲簡直跟狼叫似的,好滲人啊。”夏荷賊兮兮地湊到喬伊靈的耳邊說。


    喬伊靈好笑又無奈地看了眼夏荷,“你啊,就是頑皮。這話在我這兒說說就成了,在外麵可別說。”


    “喬伊靈,是你!一定是你害我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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