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安夏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第二天中午劉副總代替鬱美芝上門來道歉。


    聽說事情從昨晚到今天上午發酵了有將近十個小時,後來連累到酒店官方微博發了聲明撇清關係,這事才漸漸從熱搜榜上銷聲匿跡。


    鬱安夏覺得如果沒人在背後暗箱操作,事情肯定不會鬧得這麽大。而這個人是誰,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陸翊臣送完劉副總回來,就發現鬱安夏一直在盯著他瞧,他到哪,她的視線就跟到哪。


    “還沒看夠?”陸翊臣坐到大班桌後挑眉迎上她的目光,低醇的聲線裏有愉悅清朗。


    鬱安夏走到大班桌前,彎著身手肘撐在桌上,雙手捧頰當真又將他的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五官深邃、氣質卓絕,不怪鬱美芝動心,甚至不惜臉麵都不要。


    “我覺得你真好看。”


    說完,額上挨了輕輕一記彈指,鬱安夏往後退了兩步,故意雙手覆在額上被彈的地方哀怨地看著他,卻見他依舊垂眉翻閱著文件:“好看是用來形容男人的麽?”


    “對了,昨晚你沒告訴我後天要見的那個女富商究竟是什麽人。”


    “姓袁,是華萊藥業的總裁。”


    陸翊臣突然抬頭:“是她?”


    大約是反應有些大,鬱安夏覺得奇怪:“有什麽問題嗎?”


    陸翊臣輕輕搖頭,合上文件起身,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明天晚上有一場拍賣會,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鬱安夏欣然應允。她不太愛逛街,這兩天陸翊臣不在酒店她就一個人在房間裏畫稿,偶爾也會在酒店的休閑區放鬆消遣。


    拍賣會在聖莎酒店四樓的翡翠廳舉辦,當晚拍賣現場名流雲集,大多數都是當地或外地慕名而來的富商,也有極少數平時會在大屏幕上才能看到的熟悉臉孔。


    鬱安夏挽著陸翊臣的胳膊進場入座,落座後,陸續有人過來打招呼,言語之間客套又恭敬。


    今晚的拍賣會以古玩為主,偶爾也能看到幾件亮眼的珠寶首飾。


    鬱安夏對此並無太大興趣,前麵拍了有六七件,陸翊臣也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一對目測十克拉左右的阿波羅藍鑽耳環出現。


    鬱安夏見過很多寶石,珍貴有之美麗有之,但這對耳環還是讓她有些移不開眼。這對阿波羅藍鑽內部完美無瑕,達到了iib的罕見級別,僅占世界鑽石比例的百分之一。


    果不其然,這對耳環引起了現場不小騷動,拍賣師宣布競拍開始後,競拍牌便不停舉起,到最後,坐在兩人右側同一排隔了大概四五個位子的中年女人脫穎而出。那女人身著一襲黑色淺紗禮裙,看著三十五六的樣子,保養很好,第一眼給人感覺便是精明幹練。


    “四千五百萬一次、四千五百萬……”


    話沒說完,陸翊臣從鬱安夏手裏拿過競拍牌舉起,淡淡開腔:“四千六百萬。”


    女人朝他們看過來,眉眼之間開始不悅,扭頭朝身邊的助理使了個眼色。


    對方開始加價,陸翊臣也是絲毫不讓,最後,那邊加到了六千五百萬,氣氛已然推至高潮。


    鬱安夏不讓他再繼續加價,這對耳環是罕見又好看,但給的價若是超出了寶石本身的價值,在她看來便是虧本的買賣。她雖然設計珠寶,但並不熱衷佩戴收集。


    陸翊臣輕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卻再次舉牌:“七千萬。”


    話音落,場內漸漸安靜,而那個一直和他們競爭的女人深思熟慮之後也偃旗息鼓,不再讓人舉牌。


    鬱安夏壓低聲音,語氣有些不悅:“那女人和你有過節?先前那件據說是十一世紀流傳下來的珍貴古玩也沒見你動手。”


    陸翊臣笑了笑:“她就是華萊藥業的總裁袁清雅。”


    她明天要見的人?“可這和你今晚和她搶這對耳環有什麽關係?”鬱安夏不明白。


    陸翊臣隻是笑了笑,沒接話。


    拍賣會結束,袁清雅主動過來打招呼,看了眼挽著陸翊臣臂彎的鬱安夏,似笑非笑:“陸總真是大手筆,為了博美人一笑果然是不惜千金。”


    “為了讓自己妻子開心自然是不惜代價。”


    “妻子”二字讓袁清雅原本因遷怒對鬱安夏有些輕蔑的眼神瞬間重視不少,嘴唇動了動,半晌才彎唇吐出一句話:“陸總真是伉儷情深,如果以後有機會合作,希望我和陸太太能好好了解一二,今晚我就先失陪了。”


    袁清雅早就打聽到這對耳環會出現在今晚的拍賣會上,臨時被人截胡心情自然不爽,但也不至於為了一對耳環就耍臉色得罪人。


    拍賣會現場賓客陸續離開。


    坐在最後一排的鬱美芝目送鬱安夏挽著陸翊臣離開,眼眶早已泛紅,她扭頭質問身邊的中年男人:“劉叔叔,你今晚非要帶我來著拍賣會到底什麽意思?就為了讓我看到他們有多恩愛嗎?”


    前天晚上那事鬧大之後,她被勒令不準再出現在商談合作的場合,遂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願意見人。雖然不至於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事情一出,不知道多少所謂的閨蜜朋友熟人聯係她,有真的關心也有是刻意落井下石的,她現在一聽到鈴聲就忍不住想把手機直接砸了。


    今晚若不是劉副總強烈要求她出席這場拍賣會,她根本不會來也就不會看到這剜心的一幕。


    劉副總歎口氣:“今晚拍賣會的請柬其實是陸總讓人給我的,今天下午剛送過來。”


    “什麽意思?”


    “你還不懂嗎?”劉副總如長輩般語重心長,“他想讓你知難而退。前天晚上明明隻是一樁小事你以為為什麽會鬧到微博上?你又以為除了認識你的人網上為什麽沒有出現你的任何信息?上微博是想讓你身邊的人知道這事給你一個警告教訓,之所以沒有讓全國人民都知道你的大名是因為盡管鬱安夏隻是鬱家養女,但她現在還姓鬱,你出事,別人提起的時候少不了捎帶一句鬱安夏的姐姐怎樣怎樣。”


    “我不信!”這絕不可能,陸翊臣不會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不是不信,你是揣著明白當糊塗,我這個局外人都看得清楚。他這樣做,是給你和鬱家留了最後的體麵。剛剛你以為他為什麽非要高價競拍那對耳環?因為看上耳環的女人是華萊藥業的袁總,這個袁總心高氣傲,雖然家世優越能力卓絕但對於身份地位不如她的人一向狗眼看人低,合作的時候從來都是趾高氣昂的,業內早有傳聞。據我了解的,鬱安夏明天要去見人家談生意,陸總這樣做是讓袁總知道鬱安夏不僅僅是鬱安夏,她是他的妻子,更有他不計一切代價地在背後護著。這樣,袁總還敢給她什麽臉色看嗎?”


    “不,不是這樣……”鬱美芝呆滯著目光連連搖頭。


    劉副總卻又加了一記重擊:“他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卻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私下安排的苦心,這不是愛是什麽?”


    話說到這裏,劉副總看在當初和鬱伯康的交情上已經盡了一個世叔的全力。


    他知道鬱安夏要去見袁總是恒天的葛秘書長談話間“無意中”透露的。今晚的拍賣會給鬱安夏在袁總麵前造勢是主要目的,順帶著他捎上鬱美芝讓她認清楚事實,不要再做出什麽讓雙方都下不來台的事。


    劉副總眯著的眼底放出一抹精光。陸翊臣這一招一箭雙雕厲害,不愧年紀輕輕就有現在這樣的成績。他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看在鬱家對鬱安夏的養育之恩上仁至義盡。如果以後鬱美芝再做什麽不知所謂的事,他肯定不會再像這次一樣輕拿輕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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