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市醫院已是晚上十一點。


    據胡瀾在電話裏的描述,繆景凡此番是因與劇組一眾人去趕聚會第二場時在路上出了車禍。既是準備一道去玩,路上車距必然不會太遠,然而卻是隻有繆景凡的車出事,其他人包括開車緊跟其後距離不到十米的顧孜和付小曉都安然無恙。


    這不得不讓人想到“蓄意”二字。


    隻是比之旁人來,穆芣苡楚逸及唐初姚飛雪一眾都要想得更深些。


    若是尋常車禍,斷然傷不了繆景凡。


    能將他傷了,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一群藏在暗處的敵人,也未免太過猖狂。


    將車停好,穆芣苡站在市醫院大樓前,抬頭向上看去的同時,腦中閃過許多東西,有過往,有如今,也有她期盼裏的將來。


    楚逸在明,敵人在暗,她不能在此時也讓自己立於明處。壓下心底那一抹酸澀,交疊於小腹處的雙手緊緊握住,穆芣苡輕吐口氣。


    所以,且等等,現下還不能去見他。


    不過她也相信,離他們相見的日子不會太遠。


    不確定現在都有些什麽在醫院中,穆芣苡未敢貿然釋放超感力查探,拿出電話找出付小曉的號碼。


    電話撥通。


    “喂!念歌,真的是你啊!你居然給我打電話了,好驚喜……”付小曉還沒激動完,聲音就猛然止住。


    彼時市醫院某個vip病房中,繆景凡躺在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人倒還算清醒。


    病房裏除繆景凡,劇組裏的人也就隻有唐初、姚飛雪、胡有才、付小曉和顧孜,早時過來大家都是熟人,見繆景凡隻是些皮外傷,氣氛倒也勉強算得上輕鬆。


    隻是誰承想,就在十分鍾前突然來了三人。當先的男人一身黑色襯衫西褲,細碎的短發下那一張臉,講真,就是混娛樂圈快有三十年的胡有才都沒見過。


    驚為天人。


    且不說他那一身上位者的威勢如何,自打他一踏進來,所有人都自覺的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包括素來說話都無所顧忌的繆景凡和唐初。


    一陣靜默後,繆景凡和唐初的舉動更是讓他們險些驚掉大牙。


    隻見繆景凡頂著傷猛地強行坐起身,對來人淡笑又不失敬重的道:“不過一點小傷,大晚上的難為表哥跑這一趟。”


    “何故?”


    聲音冷得凍死人。


    付小曉幾人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繆景凡沒回答,楚逸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唐初。


    唐初冷不丁打了個冷顫,上前兩步,雙手向前一握,“老大。”恭敬中又比柳竟關安寧等在楚逸麵前時多了一抹隨性。


    楚逸淡淡點頭,“嗯。”


    “今次確是我們大意,不僅讓繆少著了道,對來人的身份也是一無所知。”人多眼雜,唐初不宜說太多。


    楚逸微擰一下眉,也未作細問。


    隻他們沒注意到,唐初說不知來人身份時,繆景凡不著痕跡的劃過一道蔑笑,對方自以為能瞞天過海,怕是永遠也不會想到他們早有人知他烏龜殼下的真麵目。


    畢竟多有一世記憶這種事,不是誰都能撞上的。


    姚飛雪看著他們,擺出她標誌性的張揚笑,“能在海市見到楚家主,真是榮幸。”


    楚逸淡淡掃她一眼,視線收回。


    誠然,姚飛雪並未被他看在眼裏,甚至於除卻覺得姚飛雪有些眼熟外,壓根記不起她是何身份。


    被忽視得徹徹底底的姚飛雪臉色可謂難看至極,“楚家主這是什麽意思?”


    姚飛雪這句略帶不悅質疑的話方一出口,病房裏就有幾道目光冷冷落到她身上。


    唐初、柳竟、關安寧包括尚在傷中的繆景凡。


    見唐初這個頂頭上司都對來人這般態度,胡有才三人也不傻,努力縮小存在感。


    “便是武家當家都要給我們家主三分薄麵,姚大小姐可真是好氣魄。”關安寧道。


    姚飛雪見此原有些怯,轉瞬便被她壓下,冷笑,“怎麽?仗著人多勢眾?適才本小姐原是好意打聲招呼,楚家主便當眾落本小姐的麵子,堂堂楚家的當家人,就隻有這點修養?就楚家主這般作態,倒也難怪擔了一個‘天煞孤星’的命格……”


    “你找死!”幾人異口同聲,唐初和關安寧險些動手。


    卻被楚逸抬手止住。


    這一瞬間,繆景凡憤怒之餘又有些晃神,若是穆芣苡此番在此聽到這一番話,這位姚家大小姐怕是要涼涼。


    “來討本座的麵子?”對上他冰冷深邃的眸子,姚飛雪頓時心生後怕。


    她怎麽忘了,楚家這位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在他眼裏,從來隻有敵友,從無男女,更不是會憐香惜玉的人。據聞自他十七歲接手楚家以來,楚家就有不少倚老賣老的人被他果斷處理了,不留情麵,冷血無情。也正是他一次次殺伐果決的威懾,現如今在這華夏隱世圈裏,威望已有高過其他幾個家族中比他都要長上一兩輩的主事人之勢。


    可即便楚逸狠辣無情至此,卻極少有人不心悅誠服,因他有那個能力。


    楚家立世千餘載,當屬他資質最好。對待敵人和對待自己人,態度可謂天差地別。雖貫常以冷麵示人,卻沒少救過手底下人的性命,有時甚至為救旁人不顧自身安危,若非如此,他身邊也不會跟著諸如柳竟關安寧唐初等忠心耿耿的人。


    分明是看著她,姚飛雪卻未在他深邃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一股涼意由四肢開始蔓延至全身……


    便是向來高傲如她,也不由生出一種他就該這般藐視一切想法來!


    心驚,卻不得不強裝鎮定,她不能在華夏的地界上丟了武家的臉,“想不到華夏的世家大族竟都是這般姿態,本小姐算是見識到了!”語罷,欲要離去。


    柳竟道:“今次繆少受傷,勞姚小姐掛心跟過來,謝禮不日便會送上。”


    姚飛雪回頭看他一眼,不屑的冷哼一聲轉身走出病房。


    卻在剛走出門之際聽到柳竟又一次道:“隻是謝歸謝,還望武家莫要忘了此乃華夏地界,該有的不該有的心思,最好都不要有。”


    姚飛雪猛地頓住步子,憤憤回頭,“柳大管事這是懷疑繆家大少此番受傷是我武家所為?別說此事與武家無關,便是真的有關,也得你們拿出證據來,武家在華夏的勢雖比不得你們幾大家族,卻也容不得如此空口無憑的汙蔑。”


    關安寧笑笑道:“姚小姐多慮了,柳竟這人說話向來如此,不甚會顧慮別人的感受,實則並無惡意,總歸說起來還是近些年你們武家在華夏行事,確實肆意了些。”


    這話看似客氣帶善,卻是實實在在的警告。


    姚飛雪是武家核心子弟,知曉武家的所有動向,許是明白若在此事上繼續爭論下去必是她落下風,便甩了個冷臉直接離開。


    柳竟適才那一番話也不是沒有考量,就如今來看,有能力在大庭廣眾之下傷猝不及防的傷了繆景凡又有這個動機的,武家首當其衝。


    繆景凡看著他們,猶豫半晌還是將準備出口的話收了回去。


    暫且莫要打草驚蛇的好。


    付小曉的電話就是在此時響起的。


    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身處怎樣的環境,連接到電話的驚喜激動都給嚇沒了,尷尬的看看眾人,當然自始至終她都不怎麽敢將目光直接落在那個穿著黑色襯衫的出眾男人身上。


    顧孜幫她捏了一把冷汗,這些人,不用多花腦子,他也能猜到身份不簡單。


    “那個,那個,不好意思啊,我接個電話。”說著就準備出病房去。


    “等等!”繆景凡喊了一聲,猶豫著瞄楚逸的位置一眼,還是心一狠下了決定,“電話給本少。”


    “啊?”付小曉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裏的手機,不確定問:“繆影帝的意思是,要接電話?”


    繆景凡點頭。


    “可是……”


    付小曉還在踟躕,電話裏就傳來穆芣苡的聲音,“小曉,電話給阿凡吧。”


    “啊?哦,好。”


    走過去將電話給繆景凡,“說是給你的。”


    於是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繆景凡接過電話放在耳邊,“喂?”正要使些手段阻隔電話那端的聲音不讓病房中其他人聽到,卻被一股力道將他的動作劃開。


    是一旁的唐初。


    本就對穆芣苡多般好奇,又打探不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知曉她和繆景凡關係不尋常,對她更是愈發的好奇,尤是此番繆景凡居然有意在老大麵前因著一通電話使出阻隔之術,唐初如何能放心。


    繆景凡瞪他一眼,倒也未再一次動作。一來他眼下確實受了傷,雖是皮外的,也不好浪費多餘的修為;二來,在他看來,表哥和大姐二人早晚是要見的,他再刻意隱瞞也沒什麽意義。至於他們究竟何時會見,那就不是他能幹涉的了。


    比起繆景凡,知道電話那頭是穆芣苡的柳竟就沒那麽淡定了。想要說什麽,又害怕真的說漏了嘴,在原地來回走了兩小步。


    他這動作雖小,卻沒躲過關安寧的眼睛,靠過去問:“我說柳竟,你這是犯了什麽毛病?怎麽覺著像是在心虛?”


    柳竟一腳踢在他小腿上,疼得關安寧直咧嘴,卻因著柳竟眼底的警告沒驚呼出聲,心裏想著這一腳早晚要還回去。


    然他們自以為動作小聲音小,卻沒能躲過楚逸的耳朵。


    繆景凡還沒來得及和穆芣苡說什麽,楚逸獨有的惑人音線便傳出:“是何人?”


    靡靡之音,驚了誰的心?又喚醒了誰的無盡思念?


    ------題外話------


    *


    早安。


    明天文就上架了,到時候大家多多來支持噢。上架當天有三更,也就是萬字以上,估計還會有些類似於訂閱紅包、精彩評論獎勵之類的活動,具體明天公告裏會細說。


    接下來會有男女主的第一場對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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