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華夏的人都會在春節,也就是過年,貼上窗花,表達美好的祝願,以示喜慶。”


    說著,南姝晃了晃手裏的窗花,大紅輕盈的窗花隨著南姝的動作輕顫,劃過優美的弧度,“是不是很喜慶?”


    陸暄看著那疊窗花,點頭,“嗯,很喜慶。”


    一晃一晃的,映著窗外晶瑩的雪,像是要晃進人心裏。


    “那你去貼?”


    南姝伸出食指,指著窗。


    陸暄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窗花,在心底估測了下,說道:“好。”


    說完,陸暄邁開腳步,移到窗邊,身上的奢侈華貴墨色衣服顯得深邃五官的冷峻逼人,可偏偏手裏拿了團紅窗花,那股華貴冷峻氣場像是染上了人間的煙火氣,有了人情味。


    陸暄指腹帶著薄繭,向來執槍的手拿著一張輕薄的窗花,輕輕摩挲兩下,垂著眼,停頓兩秒後,抬起手,兩隻手執起窗花兩邊,對準麵前的輕窗,將窗花和窗戶隔空比對兩下,這才小心翼翼的將窗花貼在窗上。


    鏤空成紋的紅窗花被窗外的雪光投射出喜慶的顏色,打在陸暄臉上,他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和平時果斷淩厲的樣子反差極大,竟有些笨拙可愛。


    南姝站在後麵看著,彎了彎眼。


    恰好,陸暄轉過身,正好對上南姝彎起的清眸。


    柔軟的紅唇勾起輕笑,清眸亮如水,蕩漾的是純粹無暇的喜悅。


    陸暄心底癢了癢,腦海的剛才明亮鮮麗窗花淡去,隻剩南姝唇瓣間溢出的笑。


    她的笑,比映著晶瑩雪花的紅窗花好看。


    “怎麽了?”南姝眉梢揚起。


    陸暄搖頭,笑意深深,“我繼續貼窗花。”


    轉身,拿起手邊的一張窗花,視線在窗戶上看了好幾眼,挪動幾步,又換了個地方貼窗花。


    高大的背影忙碌著,南姝笑笑,將手上餘下的窗花放在了案幾上,轉身去了廚房。


    過年早上各地風俗不同,有丸子、湯圓、粥等等,她請了朋友過來,準備每樣都做點。


    第一個做的是四喜丸子。


    四喜丸子,寓意福祿壽喜,很適合過年這樣的日子。


    肉餡和雞蛋是昨晚就備好的,將兩者混合,倒上澱粉料酒攪拌入味,又加了蔥蒜等,手指沾了麵粉,輕輕捏住肉餡,一個用力,一個肉丸子就成了形,隨後,南姝將肉丸子放入滾燙的油鍋裏,倒入八角、少許醬油,丸子剛下鍋,立即成形,肉色表麵開始變得金黃。


    沒著急撈出丸子,南姝抿唇,思考著該熬什麽粥。


    三豆薏米粥、栗子粥、藕香黑米粥、濃香蝦粥···


    一個個粥名在腦海裏掠過,南姝頓住,靈光閃現,定下了臘八粥。


    臘八粥,通常隻在十二月八日食用,但現在用作早飯,倒也合適。


    取出黃米、白米、粟米、栗子、紅豆,南姝洗淨過後,直接加水熬製,又用桃仁、杏仁、花生、桂圓等。


    白米晶瑩、粟米澄黃、紅米嫣紅,幾種米混合在一起,清澈的水沒過它們,晶白澄黃嫣紅交織,有一種水潤晶瑩的美感。


    南姝想了想,取出一小杯靈清泉水,緩緩倒入粥內。


    做好這一切,南姝才將鍋蓋合上,開始熬製。


    其次是湯圓。


    湯圓有兩種,一個是芝麻湯圓,一個是醪糟湯圓。


    將碾碎好的芝麻伴上白砂糖,又將揉搓好的糯米團拿起,兩指壓住糯米團頂端,輕微用力,糯米團頂部浮現出一個凹槽來,南姝用小勺子輕舀起一勺黑芝麻,灌入凹槽內,灌好後,將凹槽縫隙合上,糯米團成功包裹住黑亮散發著香氣的芝麻。


    南姝動作快,一個接著一個的湯圓在手上成形。


    等到所有芝麻餡的湯圓包好過後,南姝準備做醪糟湯圓。


    “媽媽,媽媽。”


    歡快的小奶音飄出。


    南姝手下停住,洗淨手,出了廚房。


    抬頭,就看見南玦偏著頭,軟乎的小指頭放在粉嫩小嘴上,一雙黑亮的大眼正看著前方。


    陸暄聽到聲響,轉過身,就看到一個紅團子正站在自己不遠處。


    南玦顯然是剛起床,白嫩小臉紅撲撲的,頭上柔軟的細發亂糟,不過衣服倒是穿的齊整,一身正紅,軟乎乎的身子被紅色薄毛衣包裹著,看著就像是一個紅團子。


    陸暄看著南玦,原本的思緒又歪了。


    嗯···南玦好像比窗花還要喜慶。


    “蹬蹬蹬。”


    南玦趿拉著拖鞋,兩頰的嬰兒肥晃著,跑到了陸暄麵前。


    黑亮的大眼盯著陸暄手上的窗花,“陸暄叔叔,我和你一起貼窗花。”


    南姝昨晚拿出窗花的時候,他就想貼了。


    陸暄沒給他,摸了摸他亂糟的軟發,“先去洗漱,洗完一起貼。”


    南玦盯著陸暄手上的窗花,點點頭,十分乖覺的轉過身,打算去洗漱。


    南姝倚在廚房門邊,看著這一幕,唇邊的笑弧再次浮現。


    “媽媽!”


    南玦看到了廚房邊的南姝。


    “快去洗漱。”南姝衝他說了句。


    “嗯!”南玦小腦袋使勁一點,蹬蹬蹬跑上樓洗漱。


    南姝笑著搖搖頭,繼續轉身去了廚房。


    掀開鍋,一股騰騰熱氣夾雜著濃香撲麵而來,南姝側過頭,看著冒出的熱氣,恍惚就覺得這股年味,隨著這濃白的熱氣也變得濃了起來。


    窗花、雪景、炊煙、熱食、親友齊聚,回憶中的過年,應該就是這樣吧?


    想著,南姝的眉梢喜色更濃,唇邊始終帶了笑。


    廚房外,南玦洗漱好了從樓上下來。


    陸暄將手裏的窗花都給了他,“你來貼,我已經貼了很多。”


    “好。”


    軟乎的小手接過窗花,和陸暄一樣,力道無比輕柔,生怕自己將這輕薄的窗花弄的散架。


    南玦環視著四周,小腦袋偏著,打量許久之後,才指著正對著雪景的一麵玻璃窗,“我們貼那兒。”


    “好。”


    到了窗邊,南玦昂著頭,看著自己的麵前玻璃窗,小嘴巴嘟起。


    他好像···太矮了點。


    夠不著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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