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漫天煙火的破碎靈芒消失的那一刹那,夜色裏,南姝紅潤的臉色唰的一白,原本疾行的速度慢了下來,雙腳落地,難得有片刻的喘息。


    “噗——”


    刀入皮肉的沉悶聲響起。


    南姝霍然抬眼。


    隻見,原本那個清雋秀拔的公子似的人物手裏正攥著一把刀。


    刀鞘掩在他幹淨白皙的大掌內,刀刃雪白,刀尖沒入麵前黑衣之人的皮肉裏,幹淨修長骨肉勻稱的大手微微用力,刀身在那人的體內推移著,血肉被強行破開割裂的痛感席卷全身,“嗯——”


    南姝清晰的聽見黑衣人沉痛的悶哼聲。


    不過一秒,景愁持刀的手用力往外一拔,四濺的鮮血飛出,掩藏在昏暗夜色裏的清淡神色如水,眉前掠過幾滴鮮血,清淡秀雅的容貌像是蒙上層黑紗,半是魔魅半是澄明。


    目光下移,雪白的刀身上,鮮血蜿蜒而流,刀尖垂地,滴滴鮮血落地,那人的身上卻沒沾滿半分,潔白如雪。


    至始至終,他都是平靜漠然的。


    南姝心底泛起冷意,下一瞬,那人回眸,平靜清淡的眼正對上南姝的的視線,像是深秋碧湖底裏的水,平靜無波的同時沁骨的冰涼滲入體內。


    對視不足一秒,南姝麵前的四個黑衣人趕了上來,南姝無暇多想,迎著暴烈的異能力而上,轉身、揮手、肩挑、回擋,攻勢猛烈,防守嚴實合縫。


    寬闊的“人”字路口上,血腥味痛吼聲交雜。


    戰鬥持續了十來分鍾,南姝看著麵前仍然跟她纏鬥不休的四人,咬牙,覺得今日實在是不宜出門。


    這四人分明就是身經百戰的狠角色,經驗老道,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皺眉,分心往自己的戰鬥圈外一瞄,南姝看到了正對敵景愁。


    他一人對幾十人,被黑衣人圍成一個圈,動作利落瀟灑,從無虛招,南姝眉心輕蹙,若是不看他蒼白如紙的臉,都要以為他是遊刃有餘,尚有反擊之力呢。


    南姝正想著,眼前銀光一閃,雪白匕首朝著她喉嚨處逼近,心底一凜,南姝極速後退,右掌虛虛一抓,一張黃色符籙已然在手。


    與此同時,其餘三人從後包抄南姝,漸成困獸之勢。


    前有狼後有虎,南姝一咬牙,為數不多的靈力在經脈內飛快流動,聚於掌心,黃色符籙顫動兩下,在匕首將近之際,倏地爆出。


    符籙快,有人比它還快。


    黃色符籙爆發出劇烈靈力的那一霎那,一顆子彈劃破空氣,呼嘯而來,轉瞬之間,已然落於雪白鋒利的匕首尖端上。


    一線冷芒對上威力十足的子彈,南姝隻覺呼嘯而來的冷氣而耳邊爆破,黃色符籙的劃作靈力的呼聲,匕首和子彈的清脆撞擊聲都在一瞬間響起。


    爆破和劇烈的衝擊力使得南姝閉上眼。


    在睜眼時,周圍一片狼藉。


    靈力將平坦的地麵刮起,留下大大小小的淺坑。


    圍攻自己的四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自己身前,並排站著,背對著自己,麵朝著前方一人。


    南姝透過四人站姿之間的縫隙,看到了一人。


    身板筆直,深色衣服,麵上蓄著青黑的胡茬,氣息內斂,悍然的氣息隱隱外露。


    在軍區呆了一整天的南姝瞬間反應過來:他是軍人。


    圍攻景愁的人不知何時也已經停下了手,看著那名軍人,虎視眈眈。


    “你是誰?”景愁纏鬥許久的人終於冒出了第一句話。


    那人犀利敏銳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淡淡吐出一句話:“聯邦一區軍人,你們又是誰?竟然敢在一區胡鬧。”


    話落,空氣蕩然彌漫著一股殺氣,黑衣人垂落的手悄然攥緊。


    周圍彌漫近乎實質的殺氣,讓那人眼神一緊,右臂一抬,腕上純黑的軍用通訊儀赫然出現。


    殺氣繃緊到極致,角落處,粗嘎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走!”


    不過幾秒鍾,所有黑影回到退回車上,驅車極快的消失在這塊路口上。


    場上,隻剩南姝、景愁、以及那名軍人。


    南姝走到那名軍人麵前,“多謝出手相救,是尤時研究員派您來的?”


    “不是。”那人否定,“是陸少將。”


    南姝驚詫,“是他?”


    “沒錯。”


    兩人不遠處,景愁站著,聞言,指尖輕動兩下。


    是陸暄?


    “他怎麽會知道我來了一區軍區?”南姝問。


    那人笑了笑,“陸少將猜到你回來軍區救治精神暴亂者,出任務之前特意交代我們要把你安全送回家。”


    南姝了然。


    又見那人看向景愁,聲音沉了沉,“你是誰?”


    “你沒必要知道。”


    景愁聲音清淡,餘光瞥了眼南姝後,淡淡收回,虛浮的腳步邁出,走向自己的白色幻影車,頭也不回的驅車離去。


    身後,南姝看著白色幻影疾然消失在視線裏,一陣無語。


    自己這是飛來橫災,不但別人連累,事後連一句道歉都沒得到。


    搖搖頭,南姝看向自己麵前的人,“我知道了,多謝你們陸少將。”


    ···


    南姝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


    洗漱過後,南姝斜坐在床上,腦海裏閃過陸暄的臉,歎了口氣。


    蒼海邊緣,伏在暗處的陸暄仰頭,看了眼天上掩在雲層下潔白的彎月,同樣想到了南姝。


    *


    昨夜睡得晚,但生物鍾依舊使得南姝在清晨七點半的時候準時醒來。


    起床,南姝快速洗了臉刷了牙,推開門,聽到了樓下傳來的響動。


    走下樓,南玦正坐在椅子上,刷著智腦。


    “小玦醒的這麽早?”南姝捏了捏後頸。


    “是呀,我睡得早,媽媽昨晚幾點回來的?”


    “大概是深夜。”南姝邊說邊走進廚房。


    赴宴時間是晚上七點,剛好可以在家享受早午餐。


    早飯主食是蟹黃湯包,食材製作比較麻煩,南姝看了看自己緩慢增長的賬戶餘額,默了默,還是決定自己動手做。


    將螃蟹刷洗幹淨,南姝將開火,將螃蟹放進鍋中蒸熟,隨後,南姝開始動手製作皮凍。


    皮凍製作繁瑣,好在南姝動作快,二十分鍾後成功製成。


    取出蟹黃、皮凍混合,攪拌均勻,南姝取出幹淨的小碗,正要接碗清水,忽然南姝一頓,想起了升級過後的新增帶著輕微靈力的食材。


    頓了頓,南姝點開係統麵板,兌換了最普通也是最便宜的靈清泉水。


    靈清泉水不多,在白瓷碗內隻有淺淺一層。


    將攪拌均勻的蟹黃皮肉放置好,南姝取出一個小勺子,舀了一勺靈清泉水,倒入餡中。


    沒倒多,隻一勺南姝便停了下來。


    隨後,南姝將麵皮揉搓成薄皮圓形,在餡料內加入了少許鹽香醋等,調製好蟹黃餡。


    將蟹黃餡用薄麵皮包住,對折成圓狀,放入蒸鍋中,南姝洗淨手,隻等蟹黃湯包蒸熟。


    大火燒製,加上湯包易熟,三分鍾便出了味。


    味道起初極淡,接著便是一股噴香襲出。


    香味鮮美濃烈,裹挾著蟹黃的美味,傳遍整個廚房。


    南姝站在廚房內等候,聞著不斷從鍋內飄出的味道,隻覺著味道實在是香的過分了些。


    就像是以前食物的香味,香是香,但也隻能聞到香味,但現在的香則是能透過著勾人的鮮香感受到蟹黃湯包本身的味道,勾的人食指大動。


    南姝嗅了嗅這鮮香過分的味道,第一次覺得,自己被自己做的食物給饞住了。


    南姝尚且這樣,更別提廚房外的南玦了。


    聞到這股味,南玦下了椅子,智腦都沒來關上,嗅著小鼻子,直接順著味走廚房門口。


    大火蒸著,鍋內不斷有熱氣騰騰的霧飄出,整個廚房煙霧繚繞,南姝退到廚房外,剛好看見了順著味找來的南玦。


    南玦乖乖走到南姝身邊,探著頭,看著充滿香味的廚房,雙眼亮晶晶的,活脫脫的一個小吃貨:“媽媽,是什麽時候可以吃啊。”


    “再等一分鍾。”


    南玦這幾個月都是吃著她的飯過來的,對待美食的熱情雖然沒消減,但是好歹已經能抵禦一部分美食的誘惑了,現在被勾到廚房門前,說明香味的確是濃烈鮮美到了極致。


    看著鮮香四溢的廚房,南姝想到了自己加入的那勺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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