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安盯著寧清秋看,這個女人聰明,油鹽不進。進了派出所卻好像回到家一樣的自在,除了偶爾露出來的恨意,沒有半點犯罪被捕的覺悟。


    淡定得讓她這個警察自愧不如。不止一個瞬間,陳新安都要懷疑,對麵的女人不是她抓捕回來的罪犯,而是她請來的客人。


    寧清秋:“我肚餓了。現在外麵應該有早餐了吧?生滾粥,香油撈粉,我想吃了。”南城街上的早餐一般出攤很早,最早的大概淩晨三點就出攤了。


    淩晨這段時間,大家最喜歡的的早餐是生滾粥,滾燙滾燙的,可以加入海鮮,肉末,或者是豬血等等。


    一碗生滾粥,一蝶香油撈粉,隻要五塊,就能吃出幸福的味道。有時候,陳新安和同事加班,也會到街角去吃一碗暖到心底的生滾粥。


    喝生滾粥的人也不會講究什麽禮儀,會直接把粥喝得‘呼嚕呼嚕’響。要是遇到認識的人,還會給對方一個挑釁的眼神,然後‘呼嚕呼嚕’聲更響,好像在比賽。


    “我很久沒有吃了。”寧清秋看向陳新安,“我想要加蝦米和牛肉丸。不,我要牛筋丸。汕頭的牛筋丸,不要其他的。我記得在街頭的轉角處有一家汕頭人開的粥攤子,裏麵的牛筋丸最美味。”


    陳新安眼皮跳了跳,眼神淩厲,“那個孩子是你拐走的?”那個攤主有一個很漂亮很可愛的女兒,嘴巴很甜。


    五年前的一天,那小女孩突然被拐了。陳達明追查了很久,一直都沒有放棄,也是前年才查到一點點消息,然後就一直順著線索追蹤而去。


    陳爸爸追蹤的人販子集團,會不會和寧清秋有關係?


    陳新安眼神銳利的看向寧清秋,語氣裏冰冷帶刀,“那個孩子是你拐走的。”


    寧清秋沒有回答陳新安,卻說起了那個粥攤子,“那的生滾粥最地道。用料也最足。老板和老板娘溫和有禮,對每一個人都笑意盈盈的。”


    “你拐了那個孩子。”陳新安雙手揪住寧清秋的雙肩上的衣服,冒火的雙眼緊盯著寧清秋,牙齒被磨得謔謔響。


    “那個攤子的撈粉也很好。用的香油是最正宗的花生油,據說花生還是自家種的呢。那香味能飄到對麵街去。”寧清秋深呼吸一口,好像在回味曾經的那個香。


    “你。”陳新安真的想一巴掌刮過去,這個女人太可恨了。


    想到曾經的那個小女孩,陳新安很想掐死這個女人。


    “那個孩子是你拐走的。說吧你賣到哪裏去了?”陳新安迅速冷靜下來,以寧清秋這樣性格的人,之所以會拐走那個小女孩肯定是因為妒忌。


    寧清秋在吃早餐的時候,見到小女孩,然後見不得小女孩有疼愛她的父母,見不得小女孩幸福,更見不得活潑開朗笑容燦爛。


    陳新安回想了一下,發現那個小女孩笑起來的樣子很像自己。不說模樣像,是那種‘笑容能聞到陽光的味道’的感覺像。


    “你妒忌。所以你拐走她,想要毀了她。”陳新安盯著寧清秋的眼睛,“你想要毀掉所有比你好的人。比你漂亮,比你幸福,比你能幹……”


    陳新安惡意滿滿的看向寧清秋,“可惜。不管你怎麽努力,比你幸福過得比你好的人越來越多。你看誰都充滿了惡意,因為誰都比你好。”


    陳新安嘴角冷笑:“其實不是別人變好了。而是你變壞了,變醜了,變的內心腐爛臭了。相由心生,你心都醜陋了,還想要別人能看到你的美?沒有別人美,所以妒忌。沒有別人好,所以妒忌。”


    陳新安眼角微斜,滿滿的不屑,“你這些年,應該過得很不好吧。看誰都比自己幸福,你能過得好才怪。全世界都是老天的親閨女,隻有你一個後娘養的,你能幸福才見鬼。”


    寧清秋涼涼的看了陳新安一眼,並沒有反駁,也沒有生氣。冷靜得好像和在船上劫持自己的不是同一個人。


    在船上的時候,這個女人還會流露出恨意或者是得意等一些情緒。回到審訊室後,慢慢的就好像老僧入定,眼神都不飄一下。


    寧清秋淡定得讓陳新安恨,卻有無可奈何。寧清秋不願意說,不想說,別人還真奈何不得他。


    “我想要喝生滾粥,想要吃香油撈粉。”寧清秋再一次說。


    陳新安有些不耐煩,“餓著吧。”


    “我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很不舒服,特別是在水裏泡了好一會,身上的內衣都是濕的。


    “既然這樣就冷一冷吧。反正你心都是冷的。當然,你放心。如果你生病了,我會給你請醫生的。”陳新安瞟了對方一眼,“你不是應該很想生病嗎?生病了,就能送醫院,或許你還能有逃走的機會不是嗎?”


    “嗬嗬。警察小姐姐,你想太多了。或者,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引誘我犯罪?”寧清秋挑眉,“還真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警察小姐姐。”


    陳新安撇撇嘴,“錯。不需要我引誘,你也已經犯罪了,犯罪事實確鑿。”


    “你想讓我罪加一等。”


    “你想多了。”陳新安準備離開審訊室,“好好的回憶,好好的反省,然後爭取立功贖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寧小姐,你現在應該想的是怎麽讓自己減輕刑罰。舉報別人,減輕自己的罪孽,這才是你最應該做的。好好的想一想吧。有什麽能爭取減刑的人和事,拿來立功,這才是一個聰明人的選擇。”


    “我餓了。沒有力氣回憶。我的前半生這麽痛苦,需要吃飽了才有力氣回憶。我想要喝生滾粥,想要吃香油撈粉。”


    “嗬嗬。既然這樣,你就繼續餓著吧。”


    “我說了,我要吃早餐。”


    “嗬嗬。南城所的警察小姐姐就是這麽對待犯人的?”


    “我一向都是對事不對人,但今天,我心情不好。所以,你多擔待吧。”陳新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氣寧清秋,還是氣害群之馬。總之,她心情就不好。


    “你……”


    陳新安不想理她,直接走了出去。既然不想說,那就安靜的呆著吧。她忙著呢。陳新安看了一眼時間,陳所他們應該也快要收隊了。


    陳新安站在派出所門口,伸伸懶腰,“太陽要出來了。新的一天要開始了。”陳新安摸摸肚子,別說寧清秋餓了,就是她自己也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寧清秋勾起了食欲,陳新安也想要生滾粥和香油撈粉了。


    陳新安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然後打開剛剛錄下的寧清秋的話,想要從中找到有用的信息。讓陳新安意外的是,寧清秋並沒有提到她被拐到那個城市,更沒有提到那個小山村所屬的鎮,或者是市省。


    什麽都沒有。


    全國的小山村這麽多……


    陳新安咬牙,“這個女人太狡猾了。”


    陳新安一邊聽一邊把有用的信息記錄下來。半個小時候,陳新安整理有用的信息,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收獲的。


    陳新安把寧清秋的身份信息調出來,沒有前科,也沒有信用問題,當然也沒有特別的閃光點,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陳新安把寧清秋的照片放在‘平安南城’保存的監控錄像裏搜,隻要寧清秋曾經出現在南城區的監控範圍內,就會有記錄。這是‘平安社區’安防項目新增的功能,能根據人像或者時間點來搜索。


    以前都是要人工查看的,現在能直接搜索了。這個功能大大的方便警察辦案,縮短了調閱監控錄像的時間。


    陳新安把所有寧清秋的相關錄像調出來,整理存放在一個空u盤,然後再慢慢從這些監控錄像裏發現有用的線索。


    陳新安有些可惜,她的權限隻能打開‘平安南城’的社區監控錄像。如果能打開‘平安河東’社區監控,應該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想要查看‘平安河東’社區的監控,必須要陳所提出申請,經過河東所同意後才能查看。


    陳新安端著水杯,靠著椅背,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浮現出寧清秋說想要吃‘生滾粥和香油撈粉’時候的臉。


    寧清秋的神情並沒有什麽值得至於的地方,眼神是懷念。


    懷念曾經的美味?


    陳新安揉揉眉頭,又想起那個小女孩。從覺得寧清秋不是無緣無故說起這些的。那個粥攤在小女孩被拐後就沒有再開了,大家都說那個老板夫妻回鄉下去了。


    陳新安想啊想,還是不明白你寧清秋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那個粥攤子,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那對夫妻,還有那個小女孩。


    突然的,陳新安有些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猜錯了?那個小女孩並不是寧清秋拐走的。


    ‘咚。咚。咚。’陳新安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的敲著,回想起剛剛寧清秋的一舉一動,然後又把錄音放一遍,認真聽裏麵的語氣。


    想了想,陳新那幹脆調出剛剛審訊室裏的監控錄像看。陳新安盯著寧清秋的臉部表情,對比她說話時候的語氣。


    “不對。”陳新安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倒回。倒回。


    聽了一遍又一遍。


    陳新安終於注意到寧清秋在說起那個小女孩時候的眼神有一閃而過的‘痛’。陳新安把這一段看又看,確定寧清秋眼裏閃過的是‘痛惜’。


    陳新安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語,“那個小女孩的被拐到底和寧清秋有沒有關係?爸爸正在追查的人販子集團是否和寧清秋有關?”


    陳新安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得到的線索一遍遍的在腦海裏回放。


    好亂。


    好頭痛。


    陳新安雙手抱著頭,用力的揉著太陽穴,這麽多線索匯集在一起,亂如麻布。陳新安深呼吸,深呼吸,再做了二十個深蹲後才覺得腦袋清明一點點。


    陳新安做了深蹲又坐了仰臥起坐,然後才拿出一張紙來,在上麵認真的把所有的線索信息寫出來,然後一點點的串聯。


    有關係的,有暗聯的,有可能的,有懷疑的,統統標注出來。陳新安盯著紙麵看,還是不明白寧清秋在說起那個女孩的時候為什麽眼神會有一閃而過的異樣?


    “餓了。”陳新安抬起頭,看了一眼時間,快要天亮了。


    陳新安想過來想,幹脆到街角去喝粥。


    街角有好幾攤生滾粥,陳新安隨意的選了一家,要了一碗海鮮生滾粥。


    “安安,又加班?”老板娘是個善談的女人,對陳新安也熟悉。明明要的是海鮮粥,卻加了不少肉。


    老板娘:“不要蔥,不要香菜,不要醬油。”


    雖然陳新安來過多次,老板娘對她的口味也清楚,不過還是要確認一下。


    “嗯。老板娘,送我一點點酸蘿卜丁。”


    “自己取。還有酸筍。”老板娘是個爽快人,生意不錯。攤上除了陳新安還有三個販賣海鮮的人。


    其中兩個正在談海岸彎的圍捕工作。


    陳新安側耳聽了聽,確定陳所他們快要回來了,幹脆讓老板娘煮一鍋大份的送到南城所去。


    陳新安一邊吃酸蘿卜丁,一手撐著臉,抬頭看向對麵的公寓樓。突然,陳新安想起很多年前,她在小攤喝生滾粥,隨後問老板娘的話‘這麽早出攤,你們幾點就要起床?’


    當時老板娘有些驕傲的抬手指向對麵公寓樓,“我們家在對麵買了個小房子。出攤方便。”


    “老板娘,我一會過來。”陳新安迅速跑回南城所,從戶籍科處調出五年前那一片的資料看。


    果然,陳新安看到了老板的名字。即使現在,那房子登記的依然是老板的名字,沒有出售,沒有出租。


    當初,老板娘就曾經說,那個房子是買給女兒的。那個小女孩有一雙疼愛她的父母。


    陳新安的心砰砰跳,她總覺得那個房子會給她意想不到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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