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


    風和日麗,春暖花開,道旁綠柳如煙籠,杏花如吹雪。


    街上人流如織,小販高聲吆喝著自己的新鮮果蔬,賣花老嫗含笑擺放著新摘的帶露嬌花。


    而這人來人往最多的地方,則非長安街上的文寶齋莫屬了。


    不少學子或是學子的書童都來這兒,不光是為了買筆墨紙硯,還是為了趁機結交來此買文房四寶的達官貴人的仆人。


    想讓他們幫忙牽線一番,在科舉考試前,讓某位貴人知道有自己這麽個有才的人,從而或是給予關照,或是幫忙指點。


    如果能從貴人口中知道有關考題的一絲信息,那就再好不過了。


    來文寶齋買文房四寶的顧琤,顯然不在此列。


    他是真心想要發憤圖強,用功讀書的,來這兒隻是單純的想挑選一些適合自己的筆墨紙硯,為上考場做準備。


    文寶齋本來就人海如潮,擁擠不堪,猛然一個碩大的輪椅推了進來,登時占了不少位置,讓不少學子被迫連連退了出去。


    “這誰啊?都這麽著了,還想坐著輪椅上考場,上金殿見皇上不成?”


    “我看就是裝的,演的苦肉計!想等著哪位貴人賞識他呢!”


    ……


    世家子弟各有各的門路,各有各的關係,自然不會同其他一些寒門學子一樣,想來文寶齋結識什麽貴人。


    而其餘有真才實學的學子,要麽,就是清高孤傲,不屑於攀龍附鳳。


    要麽,就是腦袋靈光,一早就用其他的法子,跟貴人搭上了線,隻等“鯉魚躍龍門”。


    根本不會來這兒紮堆,妄圖別人慧眼識珠。


    因而,來這裏的學子,大多是心氣兒高於才華的人。


    他們都是從南齊各地到京城趕考的學子,根本不知道顧琤是哪一號的人物。


    眼見顧琤這樣大張旗鼓的過來,隻當他是想用苦肉計博得哪位貴人的青睞,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給他了。


    至於文寶齋的老板,背後也是有頂大靠山的人,見慣了達官貴人,看多了貧寒學子,對誰都是笑眯眯的和氣做生意模樣。


    根本挑不出一絲錯來。


    眾人便愈發以為,顧琤是個裝模作樣來跟他們爭奪貴人青睞機會的人了。


    文寶齋的文老板今日親自出來,自然不是為了迎接顧琤,而是為了他自己的生意的。


    按照文寶齋的規矩,為了答謝買他家筆墨紙硯的學子。


    每月月初,文寶齋都會舉行一次對對聯的比試,誰對的工整,對的巧妙,便會給一份豐厚精致的文房四寶作為答謝。


    當然,這也給了其餘學子想在眾人中脫穎而出,露臉的機會。


    引得更多的學子,為了來這兒大出風頭,從而在文寶齋買了堆積如山的筆墨紙硯。


    顧琤本來無意此舉,隻是昨晚被顧寶笙那麽一刺激,心裏也有些想討個彩頭,回去給顧寶笙看看。


    因而,他讓小廝掃雪買了筆墨紙硯後,並沒有急著走,反倒也停在那裏,等著文寶齋的文老板出題。


    輪椅舒適寬大,一張輪椅,便占了三、四個人的位置,這自然引起了許多想出風頭的學子的不滿。


    隻盼著顧琤快些出醜,快些走人。


    隻這會兒,文老板一出來,眾人為了給他和其餘在旁觀望的貴人仆人留一個好印象,都立馬閉嘴不言了。


    文老板笑眯眯的出來拱了拱手道:“春闈在即,文某人先預祝各位金榜題名了!”


    “好!好!好!”


    一陣掌聲響起來。


    文老板便往右抬了下手,梁上登時垂下來半堵牆高的對聯,字跡龍飛鳳舞,力透紙背,書法造詣,可見一斑。


    學子們見對聯垂掛而下,立馬激動的念起來。


    “身居寶塔,眼望孔鳴,怨江圍,實難旅步。”


    念完,眾人便皺眉道:“這可不好對啊!


    眼望‘孔鳴’,乃是諸葛孔明。


    怨‘江圍’,乃是大將軍薑維。


    實難‘旅步’,乃是‘馬中赤兔,人中呂布’的呂布啊!


    這如何能對?”


    眾人一時犯難,便有瞧顧琤不順眼的學子道:“那位公子,您一個人占了三個人的位置,想必這才華也是一個頂倆不差的吧?


    不如你來說說?”


    顧琤皺眉不語。


    六皇子給他的教導老師張先生是很好,可他功課早已落下許多,如今正是勤學苦練的時候。


    這對聯巧妙得很,又非他所擅長,這如何能對?


    那人說他占著位置不說話,也就是變相罵他,“占著茅坑不拉屎”了。


    見顧琤被問得說不出話來,臉漲得通紅,眾人方才對不出的為難登時化為一陣哄堂大笑。


    “還以為是多厲害的人物呢!結果就是來顯擺他的輪椅大的!”


    “就是!對不出來,就別在這兒占位置了,趕緊出去,多讓其他的學子進來吧!別耽誤功夫了!”


    ……


    身上有傷,人在脆弱時,心情格外敏感。


    顧琤本就脾氣大,見一眾人圍著他嘲笑,再也受不住,竟連一旁的小廝掃雪都未叫。


    直接自己把輪椅推了推,就想往外走。


    有好事看不慣顧琤的人,便一個壞心眼,側著往那輪椅上推了一把。


    正巧文寶齋門檻高,顧琤輪椅一個不穩,登時從門檻上摔了下來,側身著地,疼得齜牙咧嘴,一陣倒抽冷氣。


    掃雪一見,登時大叫了聲“少爺”,想衝過去扶起顧琤。


    可禍不單行,往前一跑,沒看到腳底下的門檻,又是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顧琤忍著眼淚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是他腿上的力氣太小,實在無能為力支撐起上身。


    正當文老板的小廝要親自過來扶顧琤的時候,一雙白皙修長的手伸到了顧琤麵前,用力將他扶著坐在了輪椅上。


    顧琤的眼眶突然就紅了,眼裏泛著一層水光,低著頭還未開口道謝。


    就聽那人不疾不徐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聖上也曾言明,南齊開科取士,以才德俱佳為準則。


    各位都是熟讀四書五經的人,當知德之一字,應時時刻刻與自己的言行相符才是!”


    便有人不忿道:“我們什麽都沒做,隻是讓這位公子對不出對聯的公子出去,給其他學子騰位置罷了。


    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你便說是我們無才無德,這是什麽道理?


    你扶起了他有德了?嗬嗬,那你倒是說說這下聯是什麽,讓咱們都看看你的才啊!”


    顧琤擔憂,立馬抬頭想要阻止那人。


    這才見,那人生的清風朗月,眉眼柔和,當真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之典範。


    “這位公子!”顧琤剛想說讓他不必替自己出頭了。


    就聽這位清雅貴重的公子徐徐道:“‘鳥在籠中,心思槽巢,恨關羽,不得張飛。’


    文老板,我這下聯出的可對?”


    一旁的學子也趕忙重複了一遍,細細推敲起來。


    “‘鳥在籠中,心思槽巢……’


    也就是曹操,關羽,張飛了!”


    “這位公子,果然對的工整巧妙!”


    文老板豎起大拇指誇了一誇,便問道:“敢問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啊?


    老朽也好把那一車子筆墨紙硯送過去。”


    那人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清和雅致,“在下姓徐,單名一個白字。


    至於家麽……在下是上京……”


    “哥哥!哥哥!東西買好了麽?”


    徐白話還未說完,就見一個身穿桃紅齊胸襦裙的嬌俏女子抱著一束帶著露水的雪白梔子花,披著帶了霧氣的晨光走過來。


    麵若桃花,杏眼桃腮,嬌憨可愛,雙丫髻邊簪著兩朵剛摘的垂絲海棠,紅豔嬌美。


    就跟那女子一樣。


    顧琤從未見過那般嬌俏靈動的女子。


    隻覺得那一瞬間,天地之間都失了顏色,隻有麵前的女子鮮豔嫵媚至極。


    沁人心脾的梔子花在她的懷裏,而貌美如花,少女傾城一笑,落在了他心裏。


    “哥哥!”徐幼寧走過來才發現門口的人竟然都在圍觀她哥哥。


    身子不禁往後退了一退。


    徐白立馬讓她回馬車,轉頭對文老板說道:“文老板,在下是上京趕考,如今尚且住在客棧……不如……”


    “不如去我府上住吧!”顧琤感激的燦爛一笑道:“我是京都人士,家中空屋子也多。


    你住客棧也是住,住我家也是住。


    方才你救了我,若用金錢報答你,未免俗氣,倒不如,你便住在我家,我們也算交個知己朋友了!”


    徐白搖頭,“隻是小事,怎好上府前去叨擾?”


    顧琤無比堅持道:“若是徐兄你一定不肯住,那我便隻好奉上百兩紋銀作為謝禮,並日日讓家中廚子做了好菜與你送過來了!”


    他說的認真,顯然是打定主意,徐白不肯住他家,他就一定要這樣做的。


    徐白是徐淑妃的侄子,身份本就不便大肆張揚,若是讓這人張揚高調的送東西去客棧,難免不會節外生枝。


    他想了一想,便道了一聲好,又道:“那房錢?”


    顧琤粲然一笑,“徐兄若是舍得,便把文老板送的那一車子筆墨紙硯送與我吧!全當是房錢了吧!”


    倒是徐幼寧站在一旁不大高興別人看她的眼神。


    她的姑母是堂堂的徐淑妃,這些人長得沒有徐白哥哥俊美,才華也不過爾爾,遠遠及不上徐白哥哥,哪裏配看她?


    就是給她提鞋都不配!


    正在生氣的時候,竟瞥到坐在輪椅上的那男子也流露出這種傾慕的目光。


    徐幼寧登時把梔子花擋在自己臉上,遮住了嫌惡無比,惡心至極的眼神。


    一個瘸子,還敢肖想她?


    她倒不是想給那瘸子留個好印象,隻是怕哥哥生氣,說她不動禮貌規矩罷了。


    哪知,顧琤見她躲在花束之後,自以為是那少女害羞,不敢見他。


    又或許,他見她一見傾心,她見他亦然如此呢?


    顧琤止不住的心跳加速,臉色也有些微微發紅,忙招呼著掃雪聽風等人將馬車牽過來,回了顧府。


    景仁帝給的太醫已經對他的腿束手無策,倒是六皇子殿下給的神醫還有效果。


    因而,那太醫和顧琤商議後,便親自回稟了景仁帝一番。


    讓顧琤回顧府休養,他每逢七天,前往顧府看一次顧琤的腿。


    等景仁帝欣然應允下來之後,顧琤便攜著六皇子給的神醫回了顧府。


    故而,顧琤這會兒回來,顧府的人並沒有大驚小怪。


    雖然顧老太太已經被送到鄉下去了,但府中的人倒並不敢張狂。


    都知道這位顧三姑娘是個厲害的,連自己的親生祖母都敢打發到鄉下去。


    何況他們這些命賤的奴才?


    因而,個個做事手腳麻利,反比從前更為妥帖謹慎。


    顧琤回來時,顧明遠還在宮中沒有回來。


    這些日子,順天府和薛禦史那兒找出了不少蛛絲馬跡,矛頭直指孟行舟,如果再沒有有力的證據為孟行舟洗刷冤屈,恐怕孟行舟要嗚呼哀哉了。


    徐白和徐幼寧從未來過京城,顧明遠府前,也隻是書寫了“顧府”兩個大字,並未書寫“丞相府”三個字。


    京城姓顧的人很多,因此兩人並未想到這個顧府,就是他們熟悉的顧寶笙所在的顧府。


    徐白見顧琤唉聲歎氣,便問起緣由。


    顧琤本就是個直爽性子,方才又得了他的恩德,直把他當救命恩人一般。


    他暗想徐白如此厲害,說不準能想到很好的辦法,救孟行舟出來呢。


    這樣一想,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孟行舟和顧府的事情說了一遍。


    徐白眉頭皺了一會兒眉,倒是真想出個精巧的主意來,隻是還未開口,就被後麵的徐幼寧拉住了。


    原來,徐幼寧本是心不在焉的在撥弄懷裏的梔子花花瓣。


    猛然聽到顧琤說,那日是顧寶笙手裏的書信惹出來的事,心裏一下子警覺起來。


    幾乎立馬一手抱著花,一手拉住徐白的手,憤憤道:“哥哥,咱們趕緊走,不要住這裏!我一點兒也不想住這兒,看人臉色!


    也省的有人記恨我,到時候也要這麽來害我呢!”


    顧琤一頭霧水,他才把人接到府裏,怎的就要走?


    “幼寧姑娘!”顧琤慌忙道:“我們顧府的護衛一向巡邏謹慎,哪裏有人害你?


    你隻管放心在這裏住著,有什麽事,我與你出氣做主便是。”


    徐幼寧腳步一頓,眼珠子一轉,心裏有了主意。


    顧琤是顧丞相的大公子,肯定比顧寶笙一個不受寵的病秧子嫡女強多了啊!


    在豐城的時候,顧寶笙給她下了多大的臉啊!


    因為她,祖母重罰了她的丫頭三十大板,發賣出府不說,還在事後責罰了母親抄經書,連帶自己也被禁足了一個月,受盡了下人的嘲笑,吃盡了冷飯。


    當然,她並不知道這是徐老夫人是為了警示二房才做出的懲罰。


    她隻當是顧寶笙在徐老夫人麵前賣慘告狀,這才生出來的事。


    既然如今她的哥哥徐白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救了顧琤,也算是半個救命恩人了。


    她也是來顧府做客的客人。


    自然是她占上風。


    再說麽,徐幼寧不著痕跡的看了眼顧琤。


    這人既然喜歡自己,又是顧府大公子,能做顧府的主。


    她何不借著他的勢力,好生去欺負欺負顧寶笙呢?


    比如,讓顧寶笙的貼身丫頭也被重罰出府,讓顧寶笙也嚐嚐禁足、抄經書,還有吃冷飯的滋味兒!


    顧寶笙是怎麽借著她祖母的勢力來欺負她和她娘親的,她今日也要全部還給顧寶笙!


    不,這還不夠!如果顧寶笙出了什麽事,讓顧琤能做主把顧寶笙趕出府去,不認她這個妹妹。


    那到時候……


    徐幼寧看了眼哥哥徐白,暗喜道,哥哥一定不會娶那樣名聲壞透頂的狐媚子的。


    因而,聽顧琤好言好語的哄了許久後。


    徐幼寧這才勉強道:“你的話,我暫且相信了吧。


    可是,她在豐城做了許多害我的事,還害得母親也被祖母責罰……”


    “幼寧!”徐白溫潤的眼神帶了警告的淩厲。


    “我也沒說錯啊?”徐幼寧強辯道:“哥哥你分明知道我的貼身丫頭都是因她被趕出府的。


    母親抄了一月的經書,我也被禁足一月,這都是事實,我可沒說錯!


    你說,萬一她心裏還記恨著我,待會兒見到咱們便想趕咱們出去。


    倒是不如我們現在自己走,省得受她的侮辱來得好!”


    說著,徐幼寧抱著花,便委屈又倔強的想拉著徐白走。


    顧琤一見心上人和救命恩人,齊齊要走。


    立馬焦急的讓聽風、掃雪將人攔住,不住的勸了又勸。


    “寶笙從前在山上庵堂長大的,的確很多規矩都不懂,這才害得幼寧姑娘你與伯母受了責罰。顧琤在這裏先給你賠不是了!”


    徐白皺眉,“顧大公子,你別聽她胡說!”又道:“幼寧,你還不快閉嘴!”


    但顧琤卻以為,這是徐白在跟他客氣,立馬道:“徐兄,她是我妹妹。


    都說‘長兄如父’,她品行不佳,我也有責任。


    你切莫要為她再開脫了。


    她既然這樣對不起幼寧姑娘,我這便帶你們去找她。


    務必要讓她與幼寧親自真誠道歉的!”


    徐白本應該先給顧琤解釋清楚的,可聽顧琤說,他要帶他們親自去見顧寶笙。


    話到嘴邊,還是沒有開口。


    或許,當著顧寶笙的麵,幫她一把,會更合適吧。


    *


    於是,一堆仆人便浩浩蕩蕩的跟著顧琤等人往風辭小築去了。


    花香襲人,柳綠桃紅,風辭小築隨處一角,就是一幅美妙圖景。


    女子哪有不喜歡身處花叢,繁花滿目,香氣幽幽之地的。


    孟雲迎一來顧府便瞧上了顧寶笙的院子。


    而徐幼寧更不消說了,她本就是想跟顧寶笙爭個高下,讓顧寶笙給她低頭,好生讓她的。


    因而,流露給顧琤的麵上欣喜愉悅之色也愈發濃鬱。


    顧琤一直注意著徐幼寧的神色,見她十分喜歡這裏。


    心念一動,不由道:“你喜歡這裏?”


    “自然是喜歡的。”徐幼寧嬌俏一笑道:“幼寧還從未見過哪一處的花兒開得這樣多,這樣好呢!


    真是羨慕顧三姑娘起床推窗就能看到這樣的美景呢!”


    顧琤暗想,橫豎這風辭小築空屋子也多。


    顧寶笙原本就是要給幼寧姑娘道歉的,倒不如他先借花獻佛,主動給一間房給幼寧姑娘。


    一則,也是為緩和顧寶笙和幼寧姑娘的關係,二則,他也能給她一個很好的印象,日後……


    顧琤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道:“既然你喜歡,我一會子便讓人騰兩間屋子給你……”


    徐白率先拒絕道:“幼寧不必住這裏了!”


    豈料,徐幼寧卻十分不舍,咬唇道:“既然讓顧大公子為難,那……


    那我便不住這裏便是了!”


    “徐兄!”顧琤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讓徐幼寧住這裏的,立馬變讓掃雪下去找嬤嬤來收拾屋子了。


    他相信,顧寶笙會跟薑徳音一樣善良,不會連一間屋子都不肯讓出來的。


    顧琤還未開口勸說徐白,就見顧寶笙的屋門輕輕開了。


    梨花白齊胸襦裙剛剛合身,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細腰。


    巴掌大的小臉,膚色欺霜賽雪,麵容精致無暇,眼尾微微上翹,眸光水潤明亮,像是被水洗過的葡萄,水靈靈的惹人憐愛。


    她懷裏抱著個水墨蝴蝶的風箏,似乎是見春光燦爛正好,想出門放風箏的。


    隻是,小巧的腳還沒有踏出門,一見到顧琤,臉上的笑容便寡淡下來。


    “寶笙!你看我帶誰回來了!”顧琤熱絡的給顧寶笙介紹道:“這是你認識的徐幼寧徐姑娘,這是你認識的徐白徐公子……今天來我們顧府做客了!”


    顧寶笙淡淡一笑,“既然是你的客人,就該在你的院子,來我這兒做什麽?”


    徐幼寧一氣,轉頭便想走。


    顧琤連忙讓掃雪攔住她,十分為顧寶笙著想的樣子道:“寶笙,你在豐城對不起幼寧姑娘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今日我出門,多虧徐兄和幼寧姑娘救了我,他們都是好人!


    你年紀不小了,也該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而且,做錯了事情就該道歉的,這是我們顧家的家風。”


    “所以,你帶人來這兒,是讓我道歉的?”顧寶笙似笑非笑的望著顧琤。


    她昨晚才說,讓顧琤不要再來找她。


    可顧琤呢,卻屢教不改,還把徐幼寧和徐白都接到了府上。


    徐白是什麽身份?


    徐淑妃的侄兒,就如同杜少擎天之於杜皇後那樣重要。


    徐淑妃的兒子秦溪身體羸弱,當不了皇帝。


    秦沐之本就有心在科舉中收幾個得力的人,難道還會放棄徐白這個得力助手?


    顧寶笙甚至已經懷疑,顧琤今日碰到徐白,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秦沐之讓人有意製造的!


    他是在為孟行舟鋪路,也是在為自己鋪路,隻是拿了顧琤當墊腳石,徐白當引路石罷了!


    但顧琤卻不這樣想,他堅持自己的想法,擰眉道:“寶笙,你做錯了事情,本來就應該道歉的!


    幼寧姑娘和徐兄都不是外人,你道歉也不會丟什麽臉麵,你何至於這樣生氣?”


    顧琤話剛落,就見掃雪領著一堆嬤嬤丫頭過來。


    掃雪還在問:“主子,幼寧姑娘是住的哪間屋子啊?


    周嬤嬤好領人前去打掃啊!”


    顧琤方才在路上,早就打算好,要把最好房間之一給徐幼寧住了。


    暗想先讓下人下去打掃,他在這裏跟顧寶笙慢慢說就是了。


    因而,他立馬吩咐道:“住高燭紅妝那一間。”


    “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徐幼寧生的嬌美,住高燭紅妝那一間,剛剛好!


    徐幼寧見顧寶笙身邊兩個小丫頭,神色難看極了。


    一猜便也知道,那間屋子十分精致美好,她的心情登時好得不行。


    隻要顧寶笙不舒服,她就舒服了,還舒服得不行!


    掃雪為難的看了眼顧寶笙,剛想走,顧寶笙便叫住他。


    顧琤不悅道:“寶笙,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一間屋子都不肯讓給幼寧姑娘住嗎?”


    “顧三姑娘既然不喜歡我住這兒,那我不住便是了……”徐幼寧委屈的站在一邊,拉著徐白的袖子想走。


    “你要走便走就是了,何必在這兒說這麽多有的沒的?”顧寶笙冷淡的開了口。


    顧琤徹底怒了,難怪幼寧之前不肯住進來,原來顧寶笙果然欺負了她!


    她還未及笄,總要好生教導她懂規矩的!


    “顧寶笙!”顧琤大怒道:“你現在就給幼寧姑娘道歉,把房間給人家騰出來!”


    “嗬……”顧寶笙低頭諷刺一笑,“顧大公子你這是以什麽身份跟我說話啊?”


    “你這話什麽意思?”顧琤聽不明白。


    顧寶笙抬起頭,眼裏一片冷冰,“顧大公子不要忘了,在當日跨火盆的時候,你便說過,要與我斷絕關係的。


    門口聽到的人多得是。


    所以,你現在憑什麽用命令的語氣對我說話?


    若是哥哥,你我早已斷絕關係。


    若是生人,你我更應形容陌路。


    你憑什麽要求我按照你的要求道歉?


    又憑什麽要我騰出自己的房間給你的客人?


    我們可沒那麽熟悉啊!顧,大,公,子。”


    顧琤的臉上閃過一陣十分尷尬悔恨之色。


    他當時的確對不起顧寶笙,可是……


    可是,“那都是我一時氣話,怎能當真?”顧琤鄭重的跟顧寶笙如此說道。


    但顧寶笙悄然一笑,突然冰冷道:“可我偏要當真,你要奈我如何?”


    “你?”


    “南齊法律條例隻說不許父母與子女斷親,可沒說……兄弟姐妹之間……不許斷親啊!顧大公子……你記得的吧?”


    否則,顧琤當日也不會說出那一番話了。


    顧琤一聽,登時臉色慘白。


    ------題外話------


    還差兩更,白天沒課,晚上有課,今天是補不完了,哭,但是總之中秋節那會兒是要補齊的……先答謝寶寶們的月票和打賞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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