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卻是早在孟雲遙撲過來那一刻,便飛快閃到一邊。


    “公主殿下,您不為雲遙作證嗎?”孟雲遙不可思議的質問道:“宮裏宮外,雲遙與您如同親生姐妹,您的香粉都是雲遙帶給您的啊!


    您難道不能為雲遙說一句實話?”


    “什麽香粉,還需要她從宮外帶給你啊,江陽?”


    孟雲遙微收下頜,低頭冷笑一聲,若是江陽不想她把她暗中思慕楚洵,且讓她假借香粉之名傳遞情書、信物的事情被發現,那就必須得幫她!


    江陽頭一次覺得孟雲遙這個人真是天大的禍害!


    她硬著頭皮道:“其實……其實那香粉……”


    “其實那香粉是孟大姑娘先前在玉梅樓買了,準備送給趙美人的!”蕭德妃著一身素淨的淺碧色宮裝,匆匆向景仁帝行了禮。


    她嘴唇有些泛白,鬢角也亂了幾絲頭發,走路行禮時,膝蓋彎曲得都有些吃力。


    任誰都不懷疑,蕭德妃方才是在勤勤懇懇的在為趙美人和她肚子裏的小皇子誦經祈福,隻是一聽德音宮出了這麽大的事才趕來的。


    景仁帝並不責怪她,隻問了幾句香粉的來龍去脈。


    蕭德妃神情有些淒苦,“趙美人有孕後,宮裏的脂粉用著總是不太合貼膚色。


    恰好孟大姑娘來時聽見了,便主動說起玉梅樓有一種脂粉,專門是給有孕之人用的。


    臣妾當時心想,孟大姑娘心善純良,帶的脂粉也不會太差,隻消送到太醫院,讓太醫們查驗一番。


    隻要那東西無毒無害,趙美人用著尚可,陛下看著也高興,臣妾也就心滿意足了。


    誰知道……誰知道孟大姑娘似乎曲解了臣妾的意思,剛才周太醫查了一番,裏麵竟下了不少的麝香,若是日日使用,趙美人肚子裏的小皇子……”


    景仁帝今早看到顧珅撞在趙美人身上時,還疑心蕭德妃跟孟雲遙串通勾結,意圖謀害趙美人。


    此時聽蕭德妃一說,這根本就是孟雲遙心狠手辣,怕趙美人生下的小皇子跟秦池爭皇位,想借機除掉趙美人啊!


    孟雲遙一臉震驚的看著蕭德妃,似乎根本沒想到一向看重她,愛重她,把她當準兒媳婦的蕭德妃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娘娘!”孟雲遙不可置信道:“雲遙是怎樣一個人,您還不清楚嗎?雲遙當年舍命救殿下時,您讚雲遙是天底下第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如今怎麽能這麽汙蔑雲遙?”


    “正因如此,本宮才後悔自己當年識人不清,竟沒看出你是如此心腸歹毒的人!”蕭德妃痛心疾首道:“江陽的畫像,本是與你兩人之間互贈的閨閣小禮,可你竟然為了錢財,把畫像賣到多寶閣?


    你才多大啊,就敢害小皇子,害江陽……從前,到底是本宮看錯了你!”


    “陛下!”蕭德妃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道:“臣妾錯信惡人有罪,請陛下責罰!”


    當著三朝元老的麵兒,景仁帝當然不會責罰為小皇子祈福的蕭德妃,一切的賬,自然都算在了孟雲遙身上,看孟雲遙的目光也是憤怒交加,“來人!”


    孟雲遙四周不停的亂看,想著到底還能有誰救她,眸光一亮,她突然撫著肚子道:“陛下,就算您要把臣女賜給中山王爺做侍妾,可幽閉一刑,臣女現在是萬萬不能受的!


    倘若今日有幸懷的麟兒,陛下豈不是對中山王爺的子嗣趕盡殺絕?又如何能麵對先帝爺呢!”


    孟雲遙環顧一眼堂上的三朝元老們,撫肚子的手不停顫著。


    守仁伯府尚且留了個丫鬟生孩子,她到底是孟啟恩的遺女,這麽多老臣在這裏,景仁帝難道會不顧中山王的子嗣?


    隻要沒有行刑,她還能生孩子,那日後總有機會讓秦池對她死心塌地,再母憑子貴的!


    不出所料,在場所有的三朝元老都遲疑了,如果孟雲遙真的在今日懷了中山王的子嗣,而他們請旨行刑,天下人的說法便又是另一樣。


    景仁帝摩挲著手上的帝王綠扳指,冷笑道:“好,看在皇叔子嗣的麵子,朕今日免了你的刑罰,隻是……


    從今日起,你便禁足在中山王府,朕會派太醫親自照料,一月後診出喜脈,你便產子後行刑,未診出喜脈,便一月後行刑!”


    “臣女謝過陛下!”孟雲遙額上的冷汗滴下來,她還有一月的時間,隻要找機會讓秦池來看她……那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蕭德妃瞥到孟雲遙滿眼的算計,低頭勾唇冷笑了一下。


    *


    元宵宴的事有了結果,景仁帝到祠堂上了三炷香,便讓眾人都散了。


    元戎太後和杜皇後都說身子不爽,並沒有召見顧寶笙。


    但不必明說,眾人也知道,今日橫禍太多,實在不是什麽寒暄的好時候。


    譚嬤嬤把顧寶笙送到馬車上,替她溫柔的蓋了蓋薄被,“日後若有機會,顧三姑娘一定要常進宮與公主殿下說說話才好呀!”


    丹陽自打顧眠笙去世後,便一直悶悶不樂,也不大愛說話,今日看見顧寶笙也是神色淡淡,不起興致。


    但譚嬤嬤看得出來,顧寶笙的性子模樣,行事舉止,均是出挑至極,絲毫不必顧眠笙差的。


    隻是因著先入為主的念頭,丹陽並不願再交其他朋友,譚嬤嬤很願意,也喜歡顧寶笙跟丹陽多在一起處一處的。


    “嬤嬤放心。”顧寶笙笑道:“隻要是殿下召見,寶笙一定會前來的。”


    譚嬤嬤笑了笑,道了聲好,便放下了簾子,讓馬車夫駕車送人回去了。


    *


    半夏和圓月分坐在左右,有些不開心。


    “姑娘,大小姐今日真是占大便宜了,都那樣兒了,陛下都沒罰她呢!”


    顧寶笙朝半夏莞爾一笑,“隻是推遲行刑罷了。”


    景仁帝為了麵子情,表麵上自然暫時不會動她,可是他不動,蕭德妃呢?江陽呢?


    女子報複人的手段有時候可比男子的報複手段,花樣多得多了,尤其,是像蕭德妃那樣在浸淫宮中十多年的女人。


    顧寶笙也不去想,閉眼靠在大引枕上小憩起來。


    剛到顧府門口,很不巧,才下車就看到順天府的馬車。


    鄭繡蓮也才下車,亂著頭發,穿著髒臭血汙的裙子,趾高氣昂的看著成“跛子”的顧寶笙:“三姑娘也回來了啊?怎麽樣,宮裏被皇上罰得斷了腿腳吧?”


    她咧著一口黃牙,得意的笑道:“是不是很失望我出獄了啊?


    也不怕你妒忌,我們雲遙啊,是德妃娘娘和五殿下放在心尖子上的人。


    人家一聽說我入獄了,馬上就讓人把我接出來了,連你汙蔑我的冤情都替我洗刷得幹幹淨淨。你呀……”


    鄭繡蓮上下打量她一圈兒,嗤笑道:“你就等著來皇上和娘娘來治你殺頭大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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