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佛寺內人煙鼎盛,位於長安城東麵的偃嶽山上。蘇婉容從前聽聞,臥佛寺乃是整個中原地帶香火最旺的寺廟,前朝建和帝每年都會入寺一趟,尋臥佛寺弦音法師學法解惑。


    正是因了這個,蘇婉容才將求符的地方特意選擇在了此處。


    臥佛寺距離皇城不近也不遠,乘坐馬車需要兩個時辰的路程。因了蘇婉容懷著身孕,馬車行駛較為平穩。他們是辰時左右出發的,等到臨近午時才抵達臥佛寺。


    此時已入深秋,山頂的風吹在身上帶起一陣冷意。蘇婉容攏緊了身上的大紅縷金織錦羽緞鬥篷,自馬車上緩緩踏了下來。


    容貌嬌豔的女子,身姿嫋嫋,一襲大紅鬥篷亮麗紮眼。旁側的胤莽一襲玄色挑金長袍,挺拔偉岸。


    帝後出行臥佛寺,聲勢浩大。沿途走過的香客跪地叩拜,然後陸續退讓開來。


    蘇婉容準備進去禮佛的時候,胤莽原本是要陪同前往。豈料這個時候李德允小跑著碎步趕來,神色匆匆的樣子似是遇上了什麽急事。


    蘇婉容前來臥佛寺的這一天,正值朝堂休沐。可是往常百官休沐之日,早間雖不必上朝,可是胤莽勤政,每每總是會傳喚相關大臣前去禦書房單獨商議政務的。


    今日男人推了正事,陪她上山禮佛,蘇婉容原本心中有愧。如此見李德允神色匆忙地趕了過來,想來也與政務有關。自然是不好耽誤的,當下便是及時提議道:


    “若是有急事要忙,你便先去了吧。我自己入寺求符便是。”


    胤莽卻是擰眉,不讚成地說道:“這裏魚龍混雜,你一人單獨前往,朕放心不下。”


    蘇婉容笑道:“佛門乃是清幽聖潔之地,前來禮佛的香客也多是些虔誠之輩,不會出什麽事情的。你安心處理政務就是,我一人進去,反倒自在一些。”


    這話倒不作假。男人雖是微服出訪,可是這一身仿佛渾然天成的凜然威儀,那是穿著再尋常的衣衫都遮掩不住的。


    因為有男人陪伴在側,香客紛紛避讓。


    她隻是過來求符保平安的,即便現如今她身為皇後,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打擾了其他虔心禮佛的人。


    胤莽回宮了,說是處理完政務以後,親自過來接她。蘇婉容覺得不必,左右隨從們都留在寺廟外麵守著,她自己回去便是。


    可是男人堅持,蘇婉容無奈,隻得答應下來。


    蘇婉容帶著倚翠、周嬤嬤及兩名貼身護衛,一齊走入了臥佛寺中。


    剛入臥佛寺,便是大殿。殿內供著一尊一人高的釋迦牟尼佛像,旁邊左右各有一盞香爐,裏麵檀香繚繞。佛像前麵圍了許多人,男女老少,都是些篤信佛法的虔誠之人,在大殿裏畢恭畢敬地行禮膜拜。


    蘇婉容今日的運氣很好,遇見了傳說中那位聞名天下的弦音法師。


    在僧尼的帶領下,步入偏殿,蘇婉容於蓮花刺紋的蒲團落座。因為她身份尊貴,求得一副平安福以後,弦音法師親自為她批命。


    卻見這弦音法師身披金縷袈裟,眉目平和,笑容慈祥。這副得道高僧的形象,與當日那位坑蒙拐騙為生的淨宗假和尚截然不同。讓人自然而然升出一股敬仰之意。


    她將弦音法師遞給她的符紙攤開,上麵工工整整地寫著一行小字:


    鶴自雲中出,人從月下歸,新歡盈臉上,不用皺雙眉。


    蘇婉容從前並非篤信佛法之人,對於這佛教之中的簽文,自然也不甚了解。於是便向法師求解。


    弦音法師笑容寬和,她看著蘇婉容,緩聲說道:“恭喜女施主,此乃是上上簽,簽文裏說女施主人生有福瑞將至。具體的含義個人理解不同,對心即可。”


    上上簽,那便是極好的勢運。


    所謂的福瑞,指代的可是她腹中胎兒?根據這副簽文來看,可是說明她肚裏的孩子將會順利產下。昨夜的那個夢境,確實隻是她杞人憂天的一個幻念罷了?


    “女施主今日可是有任何煩心之事,不妨說出來,或許貧僧能夠為女施主指點一二。”


    弦音法師心懷慈悲,佛法高深。仿佛隻觀麵相,便看破了蘇婉容心中所想。


    蘇婉容見法師笑容和藹,看著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被俗世所困的孩子。她輕歎了一口氣,便將昨夜夢境的原委,如實告知給了弦音法師。


    “原來如此。”


    弦音法師聽罷微微頷首,繼而笑著同蘇婉容說道:“萬事是福是禍,往往隻在一念之間。此事女施主也不必過分憂慮,女施主乃是有福之人,無論往後遇見怎樣的困難險阻,總有辦法撥雲見日,逢凶化吉。即便如此,女施主依舊應當萬事小心,尤其要留意身邊之人。”


    留意身邊之人?


    蘇婉容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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