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學鋒心裏暗想隨他吧,愛叫什麽叫什麽吧。


    周秀峰也上前把小隊長好一陣子誇,搞得小夥子非常的不好意思的。


    丁學鋒問:“熊振武在哪裏?”


    小隊長看了一下旁邊的公司樓,猶豫著說道:“在隊部。”


    公司不叫公司,叫隊部,看來熊振武真的是把這裏當成部隊了。


    丁學鋒說道:“好吧,我就不打擾你們訓練了,繼續吧,我自己進去。”


    隊員們又聲音震天地訓開了,丁學鋒、周秀峰一起往公司大樓方向走。


    快到大門口,從旁邊那排家屬樓裏走出來一個老人,穿著老式的警服,沒有了任何標示,渾身上下幹幹淨淨的,一看應該是個退休的老幹部。老幹部領著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提著籃子,看來是要去買菜。


    丁學鋒扭頭看了看場地上正在訓練的隊員,飛馳的車輛揚起陣陣塵土,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他迎著老幹部走了過去,打了個招呼。


    老幹部打量了他一下問道:“你是安保公司的?”


    丁學鋒點點頭,說道:“這幫保安把院子裏搞得烏煙瘴氣,給你們添麻煩了。您有沒有什麽意見,可以給我說一下。”


    老幹部看了看漫天的塵土,歎了口氣,說道:“算了,有得必有失,讓他們折騰去吧。他們剛剛起步,希望發展起來以後,能把場地改善一下。”


    他的反應讓丁學鋒挺意外,因為這些老幹部都是些愛挑理的人,到了毫無顧忌的年齡,稍有不順,就要提意見。


    旁邊的小姑娘說道:“這些叔叔,每天早上都會幫我們打掃衛生,把我們樓前麵搞得幹幹淨淨,晚上還巡邏,我再也不怕有壞人了。”


    老幹部也說:“是的,以前我們這裏會有人進來偷東西,這些賊,欺負我們住的都是老年人,根本不怕。你說這是什麽年代,都偷到公安局大院裏來了。還好,他們來了以後,安排晚上巡邏,再也沒有賊進來了。”


    丁學鋒跟周秀峰相視一笑,看來這熊振武還挺會做群眾工作,不過真的要整一塊草皮才行。


    告別老幹部,丁學鋒與周秀峰走進了安保公司大樓。這裏原來是市局局領導的辦公樓,共五層,自從搬去新大樓後,一直空著,現在成了安保公司的辦公樓。


    門口竟然站著一個哨兵,看到二人,啪一個敬禮。


    看到是丁學鋒,哨兵要打電話通知熊振武。丁學鋒趕快製止,說道:“我怎麽感覺你這裏跟部隊似的?”


    哨兵笑了笑,說道:“我認識你,你是大老板不然,還要你出示證件呢。”


    丁學鋒哭笑不得,趕快走進大樓。


    走進去,門廳的兩側牆上懸掛著各種規章製度,一排排的玻璃框排列得整整齊齊。迎麵牆前立著一塊黑板,黑板上是一個表格,竟然是評比欄,什麽內務、訓練、管理分門別類,不同的條條塊塊裏貼著不同顏色的小旗子,每個班的各種表現一目了然。


    丁學鋒搖頭苦笑了一下,這哪裏是安保公司,這分明是部隊的一個連部。


    轉進樓道,角角落落,一塵不染。


    丁學鋒把目光投向周秀峰的手,指了指樓道:“周總,我跟你打個賭,你戴著白手套,在樓道裏到處摸一下,如果你的白手套變黑了,我賠你一兩奧迪a6。”


    周秀峰聽了,興致十足,說道:“我沒戴手套,就用手摸吧。”


    他伸手在扶手、拐角,甚至是窗戶縫裏到處摸了一下,再看手上,果然半絲塵土沒有,不由得嘖嘖稱讚。


    二人轉上二樓,聽到一間房間裏有人說話,並傳來劈劈啪啪甩撲克牌的聲音,有人在打牌。在門外駐足,聽到裏麵一邊把撲克牌甩得山響,一邊還在大聲地侃著大山。丁學鋒聽了一會兒,明白了,這幫人在打夠級。


    裏麵一邊打牌,一邊吹牛聊天,隻聽得熊振武的聲音說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其實從打牌,你能看得懂人生。”


    有人跟著起哄:“大隊長你可別瞎扯了,打牌就是打牌,還談什麽人生。”


    丁學鋒挺意外,沒想到在自己麵前悶聲不出氣的熊振武,還挺能扯。


    熊振武在裏麵說:“不信啊?不信你聽我跟你講。你看這牌,你要想第一個走完,走頭科,你必須有王,有王就沒有人大得過你,沒有人擋得住你,隻能眼看著你把牌出完。沒有王,最後會被人打死,悶在家裏,無論你前期有多強,都變成爛泥一堆。這王呢,相當於我們生活中的什麽?”


    沒人接話。


    熊振武繼續講道:“王就相當於你生活中的靠山啊,笨蛋!比如說你想當官,你必須上麵有人支持你,你才能上得去;比如說你想做生意,必須有靠山你才能拿得下項目,賣得出貨。沒有硬靠山,別管想當官,還是想發財,隻能靠瞎撞,靠蒙,靠運氣。”


    有人開始接話道:“別說啊,還真有些道理。”


    熊振武繼續道:“但是光有王不行,你還得有夠級牌,沒有夠級牌。就算你走得了頭科,開不了點,照樣要進貢。這夠級牌相當於什麽?相當於人手,也就是說,別管你當官還是做生意,你手底下要有一幫人馬。沒有人手,當上了官也可能被人架空,做生意,可能被人欠錢要不回來,或者被人欺負,這時你不可能靠大的靠山把什麽事都給你擺平。兄弟們,人是這個社會上最直接的生產力,一支穿去箭,千軍萬馬來相見,誰他媽敢欺負人,滅了他!沒以,沒人一邊躲著生悶氣去吧。”


    眾人光聽了,沒人說話了。


    看眾人服了,熊振武講得更來勁了:“有靠山、有人手,沒錢也不行。沒錢,靠山會倒,手下的人會跑,有了錢,才能把手裏的一把牌打活,把上上下下打點好,這是個現實的社會啊兄弟們。


    你們想一想啊:手裏有王,有勾雞牌,有錢,那你想走頭科,誰能攔得住你?你他媽想虐誰就虐誰,想怎麽虐就怎麽虐,那絕對是摧枯拉朽,遊刃有餘,一泄千裏,滔滔不絕!人在社會上混,也就是這個道理了。要有靠山,要有錢,要有一幫兄弟,那你在這個社會上,絕對沒有擺不平的事,絕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才能吃得開,混得下,此三者,缺一不可。”


    熊振武的這一番理論,把眾人聽呆了,過了一會兒才有人甩了一把牌,大聲嚷嚷:“熊隊啊,跟別上打牌開心,跟你打牌啊,開眼!你這一番道道,講得可真的是太有道理了。誰要能同時擁有這三樣東西,那絕逼是人生贏家。”


    熊振武嘿嘿一笑道:“老幾位,好好幹吧,過幾年說不定你們就什麽都有了。”


    此言一出,裏麵開了鍋,歎息的也有,大笑的也有,像點響了一個炮仗。


    牌局繼續進行,丁學鋒跟周秀峰相視一笑,表示認同心髒死亡的這套理論。


    丁學鋒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裏麵的保安有認識丁學鋒良的,看到他進來,趕快站起身,手裏的牌不知是該拿著還是該藏起來,局促不知所措地望著熊振武。後來的不認識丁學鋒的感覺奇怪,不知進來的這兩個是什麽人,讓大家如此緊張。


    熊振武看了看二人,臉色都沒變一下,把手中的撲克往桌子上一丟,站了起來,說:“不玩了,把牌收一下,散了吧。”


    有人把牌胡亂地用一張報紙包了,收了起來,然後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魚貫著走了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三個,熊振武弓著身子,雙手插在褲兜裏,靠在桌子上,低著頭,一言不發,等著丁學鋒先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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