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個仔細之後,黎開仔細觀察著白黑無常各自的神情。


    “便是因為如此,金陵城上空,出現與異界相通之裂隙,百鬼朝向,一時間人心惶惶,我們想著地府陰曹乃是眾鬼羈押之處,便前來拜訪,討教解決之法。”黎開這回答的不卑不亢,有一部分程度,也是想探探眼前這兩人的態度。


    “喲嗬,說到眾鬼羈押之處,怎麽感覺像是來興師問罪的,那個…。哎呀!”說著白無常一下跳的老高,扯著旁邊黑色的影子大呼小叫:“小黑剛才好不容易找到的榆錢孑呢?沒給它趁機跑掉吧。”


    黑衣白了他一眼,不願搭腔,一揮手,白衣腳下赫然出現一個口吐白沫的小老鼠樣子的家夥,正怯生生地看向眾人,白無常大喜,拎著那小東西的耳朵,一個勁兒的教訓:“哈,跑啊,怎麽不跑了。”說著,從這家夥的身上不知道哪裏,搜羅片刻,拿出一個扇子吊墜兒樣的東西,惹得那小東西吱吱直叫。


    “喏,東西是你們的吧。”白無常將那個扇墜扔向程煜:“幸虧你們遇見的是本大爺,不然要是小黑,管直接將你們鎖了押進去。”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說得眾人是滿額黑線,到底還不是你技不如人,才把黑無常咋呼過來的。


    “這家夥名為榆錢孑,可窺人心思,是個愛偷人寶貴之物的小鬼,看你們這寒酸樣兒,一塊破墜子也當成寶貝,嘖嘖。”白無常拿出張符咒,在那個小東西腦門上一拍,就見它一下子麵目呆滯,順著白無常所指的方向,徑直走了過去。而他站起身來,掏出一本名冊,在上麵寫寫畫畫,嘴裏還不忘念叨著。


    “我還說遍尋這個地界,怎麽都是小打小鬧,不想重要角色,都被裂隙吸引到了金陵城。”說罷轉向眾人,一指黎開:“這女娃娃眼力不錯,七爺這個稱呼,倒是很久沒有聽到了。”


    收了扇墜兒,公孫念正想因為此事罵人,這白無常嘴也是夠損的,東西還就還吧,不忘編排人家一通,要放在平常,早就賞他喝一壺了的,但想著此次前來算是求助陰曹,這二人又是閻羅鬼王跟前的紅人,以後還要多多麻煩,也就順勢平息了下來,聽見白無常問黎開,身子正偏側向一方往她這裏蹭過來,瞅準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個小黑蟲,放在了他身上。


    黎開自然也是不知道公孫念這個小動作,見二人之間雖然黑無常能耐了得,但似乎隻要控製住這位白七爺,他便不會為難眾等,此時也是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手裏緊握著赤練武器,隨時準備戰鬥的樣子。


    “人生確隨無常,黑白對之。故黑白無常!黑者惡之,白者善之,善惡之分乃無常之有常也,以此理可對之。二位鬼使鼎鼎大名,是我們唐突了。不過,二位如此,呃…豐神俊朗,看來列傳野史中所說,也不可全然相信,我們此來雖說是為求助,但也說成是幫手,還望二位鬼使,指點去陰間的路。”


    黎開如是說道,程煜在旁邊儼然失笑,這小丫頭片子,淨挑人愛聽的說。看得出來,這白無常很是受用,擺擺手,說話的語氣像是招待遠道而來的朋友一般,大度叉腰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鬼界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哎呀,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就不要鬼使鬼使地叫了,聽著好像狗屎似的,你們既然知道我兩的身份,要是看得起我謝某人,完全可以叫聲兄長,那是我兄弟範無救,稱八爺也好,範兄也罷,不必拘禮不必拘禮。”


    幾人無奈,也不知他這“狗屎”是怎麽聽出來的。說著與程煜勾肩搭背地,跳到黎開麵前:“不過你剛才所說的幫手,怎麽個幫法?”


    黎開心中了解,這白無常看起來神經大條,與黑無常的嚴肅和拒人千裏之外不同,其實也是個慣會做生意和收買人心之人。他既然知道了幾人來地府的目的,又簡單了解了幾人的身份,當然手上的事情,多一人幫忙就比少個人強。何況此前地府確實生了不少事端,一牢眾鬼在看守失職的情況下,全部在逃人間,有些,連名錄上似乎都不甚完全。照這情況看來,也不一定完全是意外所致,多半有人為之因。


    白無常此舉,也算是幫自己的差事。


    不過在弄清楚這兩人真正脾氣之前,黎開還是秉承一向有禮謙遜地稱了白無常一句“七爺”。


    “剛才聽七爺所說,惡鬼名錄上有眾多在逃,此事正逢出現在時之罅隙解封,人間出現裂縫之時,未免過於巧合,我們此來稟明的情況,一則有其逃脫之後的去向,二來,也可共商退敵之法。”


    “呃…”白無常覺得黎開說的有理:“如此也好,你們且隨我一起前往地府吧。”說著起身要走,被後麵的八爺範無救踢了個正著,頓時哎喲一聲:“小黑,你踢我幹什麽!”


    就見黑無常指指手裏的文書樣的東西,僅僅說了兩個字:“任務。”


    “哦,對!”白無常拍了拍腦門,一臉煥然大悟,嬉皮笑臉對著幾人:“那個,我們此行除了收押惡鬼名錄上在逃的精怪,也確實有任務在身,不過,卻可以指點你們此行去路。”說著掏出自己的一塊腰牌:“此令牌可自由出入地府,應該與你們有用,隻不過…”白無常一指程煜,繼續說道:“添紅袖不可再穿了,陰間惡靈遍布,由著這東西肆意汲取,怕到最後你不整的靈識無法繼續控製,最後魂魄元神沒讓噬靈的這丫頭吞了,反而被小鬼吃個幹淨。”


    向身側一伸手,黑無常像是與他有感應一般,遞過來一串鐐銬,與手中的赤練材質類似,散發著星星點點的寒光:“暫時將魂魄鎖起來,應該可解一時之急。”


    程煜看著也頗為受用,拱手相謝之際,被黑無常一個大力,將雙手鎖住,還沒準備好就相掙不開,不覺得有些惱火。剛想發作,就聽白無常又說:“這東西,當今世界也隻有從他的手中,才可鎖住你的魂魄,不要那麽那麽大驚小怪。”


    良辰就這麽一直盯著黑無常手中的赤練,一邊想著囚鎖露離的鐐銬,終於忍不住插嘴問道:“敢問二位,這鐐銬除了可以鎖人魂魄,是否還能壓製其仙術法力?”


    白無常看看他,看看身側的八爺,覺得這一問事出有因:“正是。”


    “那,是否真的除了八爺外,無人再可用其鎖住他人魂魄?”良辰著急道。


    “理應如此,怎麽?你見過被這捆仙繩,束魂鎖禁錮的人?”白無常隱約覺得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像開始想象般那麽簡單。


    良辰眼中淚光微泛:“那人,正是我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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