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問不知為何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動動傷重初愈的關節,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朝屋外走去。幾日在這此休養生息,內傷似乎已經痊愈了,也多虧了秋濯每日的悉心照料,天天在師門學藝過後,都會來雲岩湖畔竹屋內照料自己,或收拾灑掃,或洗衣烹飯,雖然食不知味,好歹免了自己親自動手,與她相處的日子,也算融洽。


    這齊雲山從山腳處開始,每往上一段,便會變化一個時節,雲岩湖畔更多時,都會散雨飄雪,不知何時,湖麵上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換了一番風情。


    阿問取出一把長琴,盤膝而坐,輕輕波動起來。


    秋濯本來腳程稍遲,竹屋內不見人影,但很快便順著琴音找到了阿問。素衣白裳,黑發如瀑,琴聲泠泠如泉水擊石,時而婉轉時而清脆。


    “真好聽。”


    隨著秋濯由衷的驚歎,琴聲戛然而止。阿問背對著她,兩人陷入了沉默,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因這冰天雪地瞬間被凍結。秋濯有些擔憂,是不是自己打擾了阿問撫琴,阿問生氣了?風逐漸大了些,不禁打了個哆嗦,隨即緊緊衣領,防止不住的灌進冷風。


    “想學嗎?”


    他啟唇相問,打破了僵局。


    聲音落下少許,都不見秋濯有任何動靜,揪著衣領的手有些通紅,唇齒不住地抖動,說不清是因為聽到阿問說話以外,還是被這寒風吹得凍人。


    阿問起身將一件胡風垂襖披在秋濯身上,目光灼灼,似要融化周圍的冰雪,一直注視著少女的麵龐,等待著她的回音。


    “什麽?啊!你!”


    阿問的聲音純淨溫潤,猶如玉石之聲,秋濯隻覺得喜大於驚,這樣好看的人,竟然還有如此天籟之音,一時間有些語塞,不知該如何表達。


    “你若是想學,我便教你。”


    阿問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從懷中取出一本琴譜,交到少女手中,順便將她裹得更緊了些。


    他輕撫摸著琴身,深吸了一口氣,玉指開始在弦上波動。悠悠的琴聲自他的手中緩緩溢出,似更古般神秘悵然,眉宇間是透露著望不穿的空靈,風揚起他如墨的青絲。此曲,此景,讓秋濯莫名地竟有些癡迷。


    就在曲子即將結束之時,突然琴音急轉,秋濯亦發現有些不大對勁。


    翻看手中的琴譜記載,此曲末音過高,指法又十分淩厲。按理說,根本彈不出這個音,難道是琴譜寫錯了?秋濯抬頭望向撫琴的阿問,見他左手深按琴弦,右手先前托去。隻聽“錚”的一聲,琴弦皆斷。原來此曲最後一個音是要如此才能完成。


    秋濯上前輕撫斷弦處,不住的歎息道:“曲是好曲,可卻毀了一把琴。”


    “有什麽好可惜的,這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之事。既是要享受它的美好,便要能承擔它的殘忍。”


    阿問起身,緩緩離去,秋濯看著他,便是看的有些呆了。男子挺拔的背影,漆黑的長發,如雪的白衣,好似能融入這漫天風雪。


    她小心的跟在他的身後,心中思緒萬千,想要出言訴說,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隻是覺得這男子清冷聚仁,又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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