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馬下幾個回合交戰,赫德與齊暄身上各自都添了些傷口,大斧上缺口無數,銀槍上血漬斑斑。


    “好小子!還沒人能跟我對上幾個回合。”赫德大口喘著粗氣,抹掉嘴角的血跡說道:“你是哪裏鑽出來的?報上名來!”


    齊暄殺得血性上來,口中也顧不得之乎者也:“定國公侯、鎮西將軍齊玉之子,齊暄!想要拜會爺爺的,就上前來磕頭行禮,我便饒你和你這幾萬人一條生路!”


    “哈哈哈哈!”赫德仰天長笑:“我當是誰,原來齊玉老兒自己打不動了,就派你這個如此粉琢玉器的小白臉兒來替他,偷偷摸摸繞我軍後,不敢真刀真槍與我幹上一場,哼!想讓赫照勇士低頭認輸,沒那麽容易!”說著,提斧便劈,齊暄用長槍橫於頭頂,將將擋住雷霆萬鈞地這一擊,腳下斜踩向赫德下盤,逼迫他後退幾步,兵器分離之際才發現,自己的虎口都被震裂開來,雙臂微抖,立槍於地,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胸中痙攣,口中發甜,一張嘴,鮮血便噴湧出來。


    齊暄擦擦嘴角,一縷嘲笑:“我之前倒是少聽父將言講,赫照猛夫原來慣會耍嘴皮子嘛,他老人家受不了你的閑言碎語,讓我來給你點顏色看看。”


    “無知小兒!不看看當今什麽境況,還敢大言不慚,你想為國捐軀,好!我就成全你!”赫德把臉上橫肉一抖,猛踩了下馬鞍借力,適才就血流不止的戰馬此刻經受千斤踩踏,終於堅持不住,倒了下去,那黑武力士卻騰空而起,約有數丈,夾著萬筠不當之勇,劈向齊暄。


    一斧下來,雖然有銀槍卸力,開刃的一側還是深深地沒入了齊暄的右肩,打得他一個踉蹌,單膝不能承重,跪了下來,頭偏一側,看不清楚表情。


    公孫念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想要衝過去,卻被程煜幾個飛身近前,從身後,將她牢牢的控製住,不能動彈。


    “你攔我幹什麽!齊暄,齊暄他很危險,你讓我過去救他!放開我!放開!”公孫念聲嘶力竭,拚命想掙紮開程煜的禁錮。那一瞬間,齊暄昔日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腦海中都是他戰前的溫軟耳語: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許,念兒,你可願意?他還沒有聽到自己的回答,怎麽忍心就這樣殞身於戰場。


    “齊暄!你還沒有贏下這一仗,戰場上還有你的戰友等著你解圍,陪京中你父親還需要翻案清白!你還沒有聽過我的答案!你不能死,不能死!站起來,我求求你,你站起來,站起來啊!”公孫念的哭喊聲瞬間就被廝殺所覆蓋,行醫過程數十年,見慣了生離死別,從來都酌淺相待;知道靈魂轉世,新生即是又一輪回的開始,卻是生平第一次,自己如此放不下生命的逝去。


    程煜感受到公孫念跪坐下顫抖的身軀,將她攬著,輕拍後背,不願她親眼看著齊暄倒下,想要覆住她的雙眸之際,抬目而視,發現戰局不愧瞬息萬變,剛才還處於劣勢的齊暄,此時,竟然緩緩地站起身來,手中長槍一分為二,成了雙節利刃,右肩雖然還在向下不住地滴血,左手中的斷刃,已經準確無誤地送入了欺身近前黑猛大漢的腹腔之中。


    赫德睜大的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下腹,刺痛異常,奪走了腦海中的一切意識,感官全部集中在腹部。齊暄猛地抽出槍刃,鮮血湧出,赫德不得不鬆開了拿著大斧的手,一步步向後退著。


    齊暄氣沉丹田,忍痛將右肩上的斧刃甩下,不顧傷重的右臂,左手提槍,遊刃有餘地擋開周圍衝上來的兵卒,腳下仿佛生了根一般,向著赫德一步一印記地走去,聲若洪鍾,炸響在赫德耳際:“到底誰才是‘無知小兒’,誰才是將要‘為國捐軀’?”不緊不慢地逼近,齊暄每說一句,便揮舞斷槍殘刃在赫德身上畫下一記重擊。


    “這一記,治你對家父出言不遜!”說著,重招出擊,刺在赫德臂膀之上。


    “這一遭,致敬那些被你殘害的我朝將勇!”腕花一挽,胸前亮出幾道寒芒。


    “這一槍,便要你以死,贖之前口出誑語,自負傲慢之責吧!”穿喉而過,赫德再也無法出聲,眼前是齊暄那張染血放大的俊臉,嘴邊掛著一抹輕笑,笑他有勇無謀,魯莽冒進,以致小瞧了自己,命喪於此。


    骨碌骨碌,齊暄斬下了敵將赫德首級,拎在手中,揚聲喊道:“爾等將領頭顱再此!吾齊暄,定國公侯之子,以總兵之令起誓,想要苟全性命者,卸刀不殺!”


    天瞾朝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包括王侯張軍兩位參將,紛紛注目看向修羅陣中那個黑衣少年,持槍而立,翻飛的戰旗肅肅其羽,久違得勝的畫麵深入每個人心,一時間振臂高呼,聲蓋山河。


    “總兵威武!卸刀不殺!總兵威武!卸刀不殺!總兵威武!卸刀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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