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山穀中嗚嗚作響,風雪很大,我站在了雪地上,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眼前鬼祖散發著黑氣的身影似乎在等我,身後是一大片白茫茫的雪原,路已經消失不見了。


    “可以走了蘭若曦,你拿到那塊鬼血玉的話,我再帶你抵達通往幻境的路。”


    我嗯了一聲跟著鬼祖走了起來,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


    “這個術法究竟是誰創造出來的?”


    我問了一句,鬼祖笑了笑,搖了搖頭。


    “究竟是誰創造出來已經不可知道了,這裏是無法看到過去也無法看到未來之地,如果硬要說是誰創造出來的話,是進入這裏的每一個人,他們每一次進入,這個術法就會產生變化,你我都可以算作是這個術法的創造者。”


    我吞咽了一口,此時已經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涼意了,我感覺身體已經開始出現了某種變化,或者說我和陽世間的身體的聯係已經因為之前我和新生的決裂而斷開了,我已經感覺不到冷熱,也不會感覺到餓。


    這種感覺顯得有些奇特,身體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一般,我跟著鬼祖在這條漫長而仿佛沒有邊際的雪穀中前行著,地麵上已經無法看到我的腳印了,鬼祖時不時的露出笑容來。


    “你真的以為你贏定了嗎?”


    我問了一句,鬼祖搖搖頭。


    “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贏定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失敗,人是這樣的,鬼也是這樣的,如果真的當那一天來臨的時候,我或許會死,但一切都無所謂了,你唯一要小心的是永生會的那群人。”


    我點點頭。


    “炎黃二帝之所以會教導我,是你和他們說了什麽吧!”


    我冷靜的盯著鬼祖,那片黑暗中所發生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冒出來,我記得一開始炎黃二帝是不打算教導我的,但突然間他們卻願意了,聯想到當時發生的一切,我總覺得或許和鬼祖有關。


    “之前我確實和那兩個家夥說過一些東西,他們也能夠理解也可以明白,隻是卻無法讚同,多餘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蘭若曦,你隻需要記好了,今天是你自己選擇的。”


    我點點頭,的確是我自己的選擇,如果我去往幻境的話,或許再也無法回到陽世間,因為我現在意識已經和自己的身體完全的脫離了,之前還能夠感受得到的冷熱,以及身體的觸感,此時已經逐漸的在消失,很快我就會變得不像人也不像鬼。


    漸漸的我們所走的這條雪穀變得狹窄了起來,已經可以看得到穀底的山壁了。


    “東西就在雪地下麵,你挖出來就行。”


    來到穀底的地方,鬼祖停了下來,緩緩的化作了一抹黑色的氣流鑽入了雪地裏,我靜靜的凝視著地麵上的白雪,蹲在地上開始挖了起來,果然不一會我就看到了一塊潔白無瑕的鬼血玉,我拿在了手裏,這會鬼祖再度出現在了我身邊。


    “真的不後悔嗎?蘭若曦。”


    我嗯了一聲,鬼祖笑了起來,此時我們四周圍的雪山開始消逝了,進而變成了一大片綠意安然的山林,我和鬼祖就站在山林中。


    “隻要拿走這塊鬼血玉,這地方的一切就會錯亂,之前那個奈落的家夥隻是為了把我固定在那個雪穀裏作為路標一樣的存在,因為這個地方的術法,是無法幹涉到我的,所以隻要把我存放在那個雪穀所處的錯亂的時空中,他便可以靠著標記找到當年奈落那些人所在的時空,現在你拿走了這東西,時空全都開始錯亂起來,我們自然會不斷的穿梭在這個錯亂時空的各地。”


    鬼祖說著帶著我繼續走了起來,我有些狐疑的看著他。


    “到了現在你還在懷疑我嗎?安心好了蘭若曦,如果無法找到人把我帶到幻境裏去的話,我的七魄是無法聚合起來的。”


    我嗯了一聲,此時我感覺我們明明是在向上走,但眼前的視野卻開始變得越來越低了,漸漸的我發現我們一瞬間便處在了一條河流旁邊,鬼祖帶著我跨過了小河。


    “我就稍微和你說說這裏的事好了。”


    我嗯了一聲。


    鬼祖說了起來,一開始他被戌芶帶到這裏來的時候,他便感覺到這地方的獨特性,以及讓這個地方變得獨特的術法,連鬼祖自己本人也無法解析,這裏的一切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在這裏那麽多年後,鬼祖發現了一件事。


    會被這個術法所創造的空間吸引進來的人,大部分都是無法麵對真實自己的人,以及對過去所做的一切感覺到深深懼意的人,換句話來說便是沒有未來的人。


    來到這裏的人都是大相徑庭的,因為對於生的渴望,一開始會在這個地方掙紮,然而實際上,他們連自身的感知都是錯亂的,吃下東西以為自己吃飽了,喝下東西以為自己解渴了,甚至睡一覺後覺得自己精神多了。


    其實是這裏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供給這些進來的人吃喝的,所以他們最後等同於自殺,大部分都是活生生的被餓死了,很多年後才知道事實,因為大部分人是不可能麵對自己真實的內心的。


    人之所以會如此,是對自己的不認同造就的,那些連自己都無法認同的人,進入到這裏來後,術法便會啟動,為他們製造出和自己內心裏截然類似的虛假世界。


    而我之所以意識會進入到這裏來,其實是和周小梅內心裏的深深的孤獨感產生了微妙的聯係,才會進入的,以及我的力量對於周小梅還殘存在自己孤獨世界裏的一縷殘魂有了一點反應。


    所以我進入的是周小梅的內心世界的映射,她因為兒時的經曆,造就了孤獨感,非比尋常的孤獨感,讓她隻能在無臉人小鎮和無人小鎮徘徊。


    即使從出生到現在,見過再多的人,也始終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周小梅記得很清楚的,她的內心依然是孤獨無比的。


    我能夠見到辰苑,算是運氣比較好,鬼祖告訴我,是因為辰苑某一段時間也是如此,或者說內心裏的一部分也是孤獨的,所以她在這個鎮子上徘徊,和孤獨的周小梅遇到了,之後又遇到了我。


    直到最後,我想明白了一切,我雖然也是很孤獨的,但其實我內心並不孤獨,而是充滿了希望,所以兩個小鎮都在我的麵前消失不見了。


    “這個術法其實是以人心為基準構築起來的,創造出這個術法的人簡直就是天才,而這個術法也是術界迄今為止最大的謎團,因為有無數的術者來過,不單單是你聽聞的一小部分,甚至連永生會的人都到訪過,隻可惜的是他們什麽都找不到,什麽也無法得到。”


    我驚訝的看著鬼祖,此時我們走在一片沙漠中,果然這裏的一切很奇特,我甚至沒有意識到,人就已經進入了沙漠了。


    鬼祖繼續說了起來,這個術fǎhui隨著人心而增長,而人心看似簡單,其實複雜,明明很複雜,看起來卻又很簡單。


    所以這個術法在這麽多年裏,進入了那麽多人,那麽多複雜的人心後,變得好像怪物一般,交錯的時空也越來越多了,鬼祖唯一知道的是數千個因為人心誕生的時空,但這不是全部,還有更多的時空交織在這裏。


    “但是你在這裏就是一個異類蘭若曦,你本不應該進入到這裏來的,但卻因為內心裏強烈的想要去幻境的念頭,而進入了這裏,所以你接受了指引來到了這裏,還記得那對老夫妻嗎?”


    我驚愕的看著鬼祖,他笑了起來。


    “他們之前短暫的回到過這裏,又離開了,以死人的身份,在這裏的大部分人還有很多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早已化作了白骨,還在過著自己內心世界裏的生活,而且他們會永遠的繼續下去,直到發現自己死亡的事實後,煙消雲散。”


    我吞咽了一口。


    “很殘酷嗎,這個術法!”


    鬼祖問了一句,我嗯了一聲,他卻搖了搖頭。


    “不少人覺得自己活著,其實已經死去了,而一些還活著的人,卻覺得自己死亡了,你便是第二種。”


    我馬上想要反駁,但一時間內心裏某塊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鬼祖哈哈大笑起來。


    “沒必要去逃避自己真實的內心,每個人到了一定的時候,都會有自己的道路,張清源踏上了自己的道路,而現在是你,你必須得踏上自己的道路才行,否則你也會沒有未來的。”


    我嗯了一聲,繼續跟著鬼祖走了起來,我不知道還需要多久,這時候鬼祖停了下來。


    “看起來有東西不想讓我們去往幻境啊,嗬嗬。”


    鬼祖說著,我左右四下看了看,此時一眨眼的功夫,我和鬼祖回到了風雪川邊上的鎮子裏,我驚訝的看著天空中飄灑下來的雪花,此時在我們的眼前半空中出現了12個人,他們眼神凝重的盯著我們,是奈落的十二地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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