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阿晏在奔跑著,他心裏有些慌亂,才入夜,墨翟應該還未睡下,但這會上麵卻是黑燈瞎火的。


    劈啪的一聲,阿晏一個趔趄險些跌掉,今天下了一場大雨,上去小山上的路已經積水,阿晏隻能放慢了速度,終於爬了上去。


    “墨老……..”


    阿晏呼喊了起來,然而沒有回音,他一臉驚恐的走到了墨翟的房門前,輕輕的推開了門,把火點著後,吞咽了一口,火光下墨翟靜靜的躺在床上,臉色煞白,阿晏急匆匆的跑了過去。


    在不斷的拍打中,墨翟才吃力的睜開眼睛,他顯得很虛弱。


    “酒……..”


    在喝下了一口酒後,墨翟似乎喘過氣來了,阿晏驚出一身冷汗來,但這會墨翟卻靜靜的望著阿晏。


    “阿晏你去弄點肉來,我想好好的喝酒。”


    不一會阿晏便把肉食端了上來,按照墨翟的要求把屋內弄得更亮,火光跳動下,阿晏舉著碗和墨翟喝了起來。


    “阿晏,正義並不是遊戲。”


    墨翟冷不丁的說了起來,阿晏臉上很平靜,他喝了一大口酒,在幾個月前他才開始逐漸熟悉起了酒的味道來。


    “今天殺了多少人?”


    墨翟再次問道,阿晏緩緩的搖了搖頭。


    “不記得了。”


    “是嘛,害怕嗎?”


    墨翟伸著手一隻手按在了阿晏的頭上,阿晏的頭左右晃了晃,他內心裏沒有一絲懼怕,對於自己親手殺死的那些家夥,阿晏從未覺得自己做錯了。


    “既然你心中無過,那就好。”


    一陣微弱的喘息聲,阿晏發現墨翟有些不大對勁,很喘。


    這兩年過來墨翟的身體越來越差,經常喘氣,但今晚似乎比平常更加嚴重了,他輕輕的拍打著墨翟的背脊。


    “你殺了那麽多人,即使是為了正義,也隻是一句華麗的托詞,一旦剝奪了他人的性命便無可辯駁,那些家夥也是人。”


    阿晏一句話也沒有說,沉默著,墨翟的語氣不像是在責備他。


    “但是,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死別人禍害別人。”


    阿晏點了點頭。


    “我所殺之人都是該殺之人。”


    墨翟沒有再說什麽,他滿麵紅光的笑著,不斷的喝著酒,阿晏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他的腦子裏都是白天的那一幕血雨腥風。


    “今後有什麽打算麽?”


    良久後墨翟問了一句,阿晏出神的望著一旁的劍。


    墨翟似乎明白了什麽,會心的點點頭。


    一陣微風灌入,屋內的油燈熄滅了一些,月光灑了進來,墨翟看得出來阿晏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但這條道路卻異常的艱辛,日複一日還尚可,但年複一年,終其一生,這對於他來說太過於殘酷。


    “不後悔嗎?阿晏。”


    阿晏端著酒猛灌了一口,搖了搖頭。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正義,有些時候正義甚至會蒙蔽你的雙眼,要小心權利,這東西是左右這世間一切的存在,包括正義。”


    神晏君微笑著點了點頭,咣當的一聲,一陣碎裂聲,阿晏剛轉過頭去,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墨翟手裏的酒碗掉落在地碎成了一塊塊的,他一臉安詳的朝後緩緩的倒去。


    一隻手拖住了墨翟,阿晏靜靜的看著墨翟,已經沒有氣息了,這一天還是到來了,雖然說來的太過於突然,今早他便發現有些不對勁,墨翟說想要喝酒,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飲酒。


    “是你的老師嗎?”


    背後一陣低沉的聲音傳來。


    “是我的…….朋友………”


    滾燙的熱淚從阿晏的眼眶裏流出,在他的心中,墨翟是他的大恩人,短短4年多的光陰裏,他們早已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很輕,墨翟的身子抱起來,阿晏走出了屋外,並沒有理睬跟過來的家夥,隻是默默的拿著鋤頭開始挖了起來。


    月亮高懸之際,阿晏輕輕的把墨翟放入了挖好的坑中,開始填土,一下下的,漸漸的墨翟消失在了阿晏的眼前,他拿了一些石塊堆積在一起,做了一個簡易的墳墓。


    “不留下點姓名麽?”


    身後的中年人一臉新奇的看著墳墓,他不知道這位剛剛逝去的老者究竟是誰,但他很清楚,這個老者不簡單,能夠有阿晏這樣的弟子。


    阿晏跪在地上,認真的磕了一個頭,而後起身進屋,收拾了一會後走了出來。


    “少年,你究竟想要什麽?”


    “正義……...”


    神晏君離開了,他的內心裏是酸楚的,但卻是火熱的,遠處的世界黑乎乎的,但卻是廣袤的,他打算親眼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


    我驚醒了過來,四周圍都是青色的氣流把我包裹在其中,但一幅幅畫麵還在我的腦袋裏流轉著。


    17歲的時候,在劍客中,神晏君已經有了名氣,但他還是如同一批孤狼一般,從不和任何人交互,不斷的斬殺著所見的惡人,不停的追逐著正義,從未停歇。


    “為了正義。”


    每當有人問他究竟是為了什麽,他便如此回答,


    不要名也不要利,不斷的有權貴之人希望能夠雇傭神晏君,然而誰也無法駕馭這批孤狼,從一開始各路的劍客都對他敬意滿滿到後來大家都開始排擠他。


    仿佛從未被理解,或許說不需要理解,神晏君一路前行著,風雨無阻。


    22歲之時,神晏君已經譽滿天下,但很多人都不大願意提起這個瘋子,或者怪人。


    但坊間市井中卻有不少的民眾在吹捧著他,崇拜著他,敬重著他,但沒有人認識神晏君,知道他之人必定是惡人,而一定會死在他的劍下。


    夜晚,一個大雪天,在一處商道驛站處,一群形跡可疑的家夥進入了酒館,要了很多吃的,而每個人看起來都形色匆忙,不斷的看著窗外,仿佛在躲避著什麽一般。


    進來的人都帶著武器,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店內的人都注意到了空氣中透著的這股微妙,紛紛起來跑到了樓上,店家給這群人上了酒肉後便識相的離開了。


    “少爺,我們也上去吧,那些家夥看起來不是善類。”


    在角落裏坐著一個20多歲正在飲酒的白麵少年,生的英俊瀟灑,似笑非笑的喝著酒。


    “莊伯,怕什麽?待會有好戲看了。”


    那群人見了食物就吃了起來,他們似乎很趕,吃飽喝足後並沒有打算停留,放下了錢便起身打算離開。


    “是神晏君。”


    一個家夥剛走出,喊了一聲便捂著喉嚨一個趔趄倒在了血泊中,馬上十多個人就拿起了武器退了回去,眼中驚恐的看著屋外。


    “哈哈,看吧莊伯我說了有好戲看的。”


    “少爺………”


    角落裏的少爺與管家大眼瞪小眼的,而你少爺支手托腮,一隻手舉著酒碗繼續喝著酒。


    “神晏君,你已經殺了我們上百號弟兄了,放過我們吧,日後我再也不會作惡了,你就給條活路走吧。”


    風雪飄搖,雪花飛舞,一個披著頭發衣裳破爛的人提著一把紅色的劍跨了進來,馬上店內就有人歡呼了起來。


    “少爺原來是那個瘋子劍客啊,專殺惡人,我們還是上去吧。”


    少爺並沒有動,繼續看著眼前即將展開的殺戮。


    戰鬥開始了,一個個人倒在地上,幾乎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叮的一聲,一把劍給神晏君擊飛,朝著角落裏飛了過去。


    管家頓時間嚇了一跳急忙舉著手,但卻給少爺按住了,叮的一聲劍插入了桌子,就在少爺眼前。


    最後一個家夥也倒在了地上,神晏君從領頭者的身上搜出了一些錢來,隨意的丟了過去。


    “老板給我些酒肉,再把這些東西拖出去。”


    店內的大部分人都聽聞過神晏君的傳聞,但沒有任何家夥敢下去,唯有那個似笑非笑的少爺端著酒碗,不顧身後管家的勸阻一屁股坐在了神晏君的跟前。


    “為什麽不躲?”


    神晏君進來便注意到了這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家夥,麵不改色的看著他與這些人打鬥,甚至劍朝著他那邊飛過去了,他也不為所動,現在又坐了過來。


    “為什麽要躲?”


    神晏君抱著酒壇痛飲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吃著端上來的肉。


    “你叫什麽?”


    “殷仇間,這是我的管家,莊賢。”


    一時間兩人並沒有任何的話,莊賢擠眉弄眼的時不時拉拉殷仇間。


    “為什麽什麽呢?”


    良久後殷仇間問了一句,神晏君砰的一聲把酒壇放下,瞪著殷仇間。


    “為了正義。”


    一瞬間殷仇間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翻,手裏酒碗裏的酒不斷的灑出,他眼淚花子都笑得流了出來。


    神晏君並沒有說什麽,這麽多年來的冷嘲熱諷他不知道見識過多少,但猛然間眼前這個叫殷仇間的家夥收起了笑容,雙手合十怔怔的望著他。


    “還是頭一次見到呢!你這樣的笨蛋,不過好像挺有意思的。”


    “少爺。”


    莊賢急忙賠不是,但神晏君卻沒有任何的言語,隻是靜靜的看著殷仇間,四目相對,漸漸的兩人同時露出了微笑來,砰的一聲酒壇和酒碗碰在了一起。


    “我叫神晏君,殷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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