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聞言紛紛轉頭去看,赫然發現說出這話的人竟然正是陳旭冉的妻子宋氏!


    宋氏一手牽著女兒,身後還跟著陳家的一幹人等。他們一路浩浩蕩蕩的進了陳氏祖墳,好死不死的攔住了陳氏宗族一幹人等的退路。


    陳二老爺氣得牙根直發癢。


    「宋氏,你這是打算吃裏扒外嗎?」


    「二叔公您這叫說得什麽話?我生是陳家人,死是陳家鬼。不管我做什麽,那都是為了咱們陳家好。」宋氏一本正經的回應。


    陳家人全都被她這話氣得差點吐血。


    但宋氏說完了,她就逕自回頭招手:「你們都過來,把你們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然後,就見幾個年輕人從後頭走過來,在陳家人跟前一字排開。


    仔細看看,這裏頭有些是陳家的小廝,有些卻很是眼生,應當不是雙橋村的人。


    陳家宗族裏的人見狀,他們心裏就隱隱開始大叫不好。


    這個時候,第一個人已經站了出來,他是陳家的小廝。


    「剛才高舉人拿的那包藥,是老爺吩咐我去買的。藏紅花,最好的、藥效最猛烈的那種,當時藥鋪裏就隻有這半兩,全被我買了。」


    緊跟著,藥鋪的夥計也發話了:「這個的確是他去買的。藏紅花平時買的人不多,而且就算買也都是和別的藥材搭配著一起買,單獨一次性買這麽多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就記住了他。」


    再然後,又一個人走上前來。大傢夥一見,就心口猛地一揪——這個人叫陳七,也是陳旭冉的心腹。


    可是現在,他分明已經背叛陳旭冉了。


    陳七站出來後,他先是畢恭畢敬的朝著在場所有人都行了個禮,然後還不忘記看了眼田氏母子倆。


    當和他目光對上的時候,田氏和高天賜立馬一個激靈,母子倆都趕緊別開眼。


    這麽明顯的舉動,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大家自然也都明白了——這兩方人馬之間有貓膩!


    然後,陳七才說道:「是我不對。明知道老爺一直看高舉人一家不順眼,現在高舉人從京城回來,身份上升了一大截,縣城裏的省城裏的老爺們都來和他套近乎。老爺明明是進士老爺,卻隻能窩在這裏抄孝經,他私底下寫了那麽多好文章也不敢拿出去,隻能時不時的悄悄叫人送出去給人看看。他心裏早就不服氣了,然後上次田氏過來找事,他們倆不知道怎麽的就看對眼了。然後悄悄的讓人去買了一包東西,讓我交給田氏,我也不敢多問,就直接把東西給了她。可給完東西我始終覺得不對,就趕緊去跟夫人說了。結果就發現……」


    「我錯了!高舉人,我以為老爺他隻是說說而已,他哪想到還真會去謀財害命啊!而且還是和您的娘親弟弟聯起手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看似謙卑懺悔的話語,卻在無形間把陳旭冉的老底給揭了個幹淨,徹底讓陳家宗族裏的人都張口結舌,老臉發燙。


    等他們說完了,宋氏才慢慢走上前去,她朝著高風屈身一禮:「現在真相大白,這件事的確是我夫君不對。隻是既然這件事是他和你娘他們合夥的,你總不能把養你那麽多年的親娘給送上公堂吧?你也已經打過我夫君一頓出氣了,那看在我和你娘子交情一場的份上,這件事咱們就各退一步,到此為止吧!」


    聽她提到顧采寧,高風冰冷的眼神一暖。「你可以保證以後都不會再放他出來害人嗎?」


    「我保證。」宋氏毫不猶豫的點頭。


    「好。」高風這才點頭。


    宋氏趕緊就揚起笑臉。「來人,快把老爺抬回去!請大夫過來!」


    宋家的小廝們趕緊就抬過來一條春凳,把陳旭冉給放上去,然後就忙不迭的抬著春凳回陳家去了。


    至於一樣癱在一邊的陳五,卻根本沒人理會他。


    把這件事給解決掉,宋氏又笑眯眯的對陳氏宗族的長輩們行個禮:「好了,事情解決了,諸位叔伯們都放心的回家去吧!」


    「這就是你的解決辦法?一味的退讓求饒,把我們陳家的臉麵都給丟盡了!」陳二老爺低吼。


    「不然呢?那二叔公您去縣衙告狀去?您如果想這麽做的話,我不攔著。」宋氏立馬回應。


    陳二老爺就是一噎。


    宋氏也眼神微冷。「我這麽做,不也是為了保全咱們陳家嗎?相公進考場的時候,公爹都已經過世了,他卻依然入了考場,寫了卷子。再等到朝廷放榜,我就不信他沒有接到家裏的訃告,然而他還是接受了朝廷的冊封,然後才回家奔喪。他本來就犯了欺君之罪,但是民不告官不究,大家都沒有多管。但如果真箇鬧起來……你們覺得他還能保得住嗎?咱們陳家又還保得住嗎?」


    「而高舉人和皇上的關係,你們心裏是清楚的。他要是去皇上那裏告狀,你們覺得皇上會不會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雖說陳家是雙橋村的大族,在觀音鎮裏也叫得上名號。但觀音鎮畢竟距離京城太遠了,這群人說見過世麵吧,但見得又不算多,至少比起現在的高風來說差遠了。


    所以現在宋氏把皇帝給搬出來,他們就都被嚇到了。


    眼看他們都沒話了,宋氏就點點頭。「現在咱們可以走了嗎?人家好不容易放過咱們,咱們可不能再無理取鬧了。他對田氏這個娘可沒多少耐心。」


    陳家人又集體一個哆嗦。他們就趕緊低下頭,不再阻攔宋氏的路。


    不過等宋氏走出陳家祖墳的時候,她就看到前方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頓時嘴角一勾,主動迎上前去:「你來了。」


    態度比應對陳氏宗族裏的人的時候親熱了許多。


    「是啊,過來看看熱鬧。」顧采寧輕聲說。


    「那你可來晚了。大熱鬧剛才都已經過了。」


    「不晚,我是特地來看你的。」顧采寧卻說。


    宋氏頓時眉梢一挑。


    這個時候,高風也已經過來了。


    看到顧采寧,他趕緊過來握住她的手:「不是說了叫你在家裏休息的嗎?」


    此時的他聲音又輕又軟,麵部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就像是捧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似的,生怕磕了碰了。


    和剛才對陳旭冉直接出手暴打的姿態截然不同,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陳氏宗族的人見狀,他們莫名都是一個激靈。


    「你幫我出氣,這麽有麵子的事情,我哪能不出來看看?」顧采寧笑說。


    「那你也不能亂來,要是又吐了呢?」高風沉聲說。


    顧采寧吐吐舌頭。「我這不是還沒有嗎?」


    「那也不行。你趕緊跟我回去!」高風說著,就拉著她往回走。


    宋氏見狀,她就又朝這對夫妻那邊點點頭,然後牽著女兒走了。


    「娘,他們是誰啊?」見狀,琪姐兒忍不住小聲問。


    「他們是娘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過他們很兇,所以以後咱們千萬不能得罪他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記住了嗎?」宋氏柔聲交代女兒。


    「可是那個他打了爹……」


    「那是他活該!人家沒把他給活活打死就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宋氏猛地臉一沉。


    琪姐兒嚇得小身板一僵。


    宋氏察覺到了,她趕緊又摸摸女兒的小腦袋:「琪姐兒你是個大姑娘了,比咱們宗族裏的女孩子都聰明懂事。這兩年咱們母女在這裏的日子過得有多苦,你是親眼看到了的。你這個爹靠不住,那些宗族裏的長輩們也靠不住。咱們能靠的隻有自己。所以你得快快學本事,然後變得和他們一樣厲害,這樣娘老了,娘才不會害怕被他們給欺負了啊!」


    對於去年年初陳家那些族老對他們家做的那些事情,琪姐兒還印象深刻。所以現在聽到她娘這麽提起,她就小臉一沉。


    「我知道了。娘您放心,我一定快快長大,然後保護您!」


    「嗯。我的琪姐兒最乖了。」宋氏摸摸女兒的臉蛋,母女倆一邊小聲說著話,一邊走了。


    既然高風一家子都走了,陳旭冉也被宋氏給帶走了,陳氏宗族裏的人也都沒了留在這裏的必要。


    隻是,想到剛剛高風來到他們的祖墳裏找事,把這裏給折騰得烏煙瘴氣,現在墳地裏還是一片狼藉呢!結果現在倒好,鬧事的和被鬧事的都走了,隻留下他們這群無辜的人在這裏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憑什麽?


    但看著自家祖宗們最後休息的地方被糟蹋成這樣,他們可不敢坐視不管。不然,祖宗們一覺醒來發現這裏亂成這樣,晚上可是要找他們麻煩的!


    於是,這群人也隻能認命的低下頭,開始到處收拾。


    而在收拾的時候,他們赫然發現——田氏母子倆還跟鵪鶉似的縮在角落裏沒動彈呢!


    這群人頓時就跟找到了發泄的目標似的,一下圍攏過去,將這對母子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娘啊!」


    「兒啊!」


    見狀,田氏和高天賜母子倆頓時嚇得放聲大喊,兩個人互相緊緊抱在一起。


    但是,這也避免不了他們被人痛揍一頓的命運。而且這輩子,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從此母子倆徹底縮回了家裏,不敢再去觸高風一家的任何黴頭。


    還有放在高風家的高承,他們也直接甩手不管,隨便他是死是活吧!


    此時此刻,在雙橋村村口。


    眼看著陳旭冉渾身是傷的被抬了回去,顧大成一家子也嚇得嘴唇都白了。


    他們趕緊跑回家,關起門來還不停的大喘氣。


    「他爹,怎麽回事?陳老爺他……」


    「他是被雙柳村的高風打得。就因為陳老爺和高風他娘勾結,想害得寧娘落胎呢!」


    「啊?那陳老爺的確太過分了!隻不過,咱們女婿下手是不是也太狠了點?陳老爺這下可被打得不輕,少說半年不能下地了。」


    「可不是嗎?咱們這個女婿好兇啊!還有寧娘,她也沒好到哪裏去。高家她那個小叔子就是被她給打成這樣的!」


    「的確。那……他們連這兩家人都下得去這樣的狠手了,那咱們再去找他們,他們是不是……」


    話說到這裏,顧家人齊刷刷的打了個冷戰。


    「以後,咱們還是別再去招惹他們了吧!他們太可怕了,咱們可扛不住他們這麽打啊!」


    「對對對,別去了。錢再重要,那也沒命重要啊!咱們就當家裏沒養過這個閨女,以後還是別再來往了!」


    然後,顧家裏頭漸漸恢復了平靜,但這一家人還是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此時顧采寧已經被高風拉回了家裏。


    進了家門後,高風就發現顧采寧正看著他笑個不停。


    他被笑得莫名其妙的。「你這是怎麽了?」


    顧采寧笑眯眯的說道:「我很開心。你今天這一個舉動,是敲山震虎,打了一個人,卻震懾了三方人馬。以後咱們就真的清淨了。」


    高風抿抿唇。「我早該這樣了。」


    「不過現在也不晚啊!人嘛,總是需要慢慢轉變的。你這樣已經很好了。」顧采寧又拍拍他的肩膀。


    高風定定看著她。


    「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嗯,我相信你。」顧采寧定定點頭。


    高風臉上才揚起一抹笑。


    自從回到村裏後,高風接連辦了好幾件轟動的大事。不過,這一次他跑去陳家祖墳裏暴打陳旭冉這一件還是最為轟動,而且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縣城。


    對於高風的這個舉動,大家對他褒貶不一。但是不管別人怎麽評價,那都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隻要自己過得開心就行了!


    張元立聽說消息後,他還百忙之中特地抽了個空過來一趟。


    「大哥你現在有點恃寵而驕的感覺啊!」他賤兮兮的對高風道。


    高風淡淡瞥他一眼。「說得好像你就沒有似的。」


    自從把皇帝真正的墨寶拿在手裏,張元立也就跟一隻嘚瑟的大公雞一樣,每天抖著他的大尾巴到處招搖。以前在生意場上他好歹還老實點,為了好處時不時的向人低頭賣笑。可是現在他不了,他想要什麽就直接找人去說,拿不到的還明搶!


    大家懾於他現在的身份,隻是敢怒不敢言,隻能打落牙往肚裏咽。現在的他都已經得了個土匪惡霸的稱號。


    這樣的他來嘲笑高風,的確沒什麽資格。


    張元立就摸摸鼻子。「我這不是隨口說說嘛!其實大哥你這樣挺好的。咱們有靠山,有底氣,那就該凶一點,讓他們知道咱們的厲害。不然那群人還當咱們和以前一樣好欺負呢!現成的權勢,不用白不用!」


    「而且,現在我才發現,有權有勢是真的好啊!難怪那些人都削尖了腦袋的要和官府攀關係。隻可惜我兩個兒子讀書都不好,我是不指望他們考功名光宗耀祖了。那以後我的一切都指望大哥你了,大哥你以後不管有什麽好處,千萬記得帶著小弟一起。至於花錢什麽的那就不用擔心,我全包了!」


    這麽諂媚的德行,叫高風忍不住翻個白眼。


    「你今天來找我,應該不止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吧!」


    「那是當然。」張元立連忙點頭,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無比嚴肅,「現在保和堂那邊不是和我們家來往得十分密切嗎?這次陳旭冉被你打得半死,他媳婦就是去保和堂請的大夫。那天我在外頭和保和堂的劉掌櫃遇到了,他和我說起這事,那臉色難看的喲!看他意思,似乎陳旭冉被打得就隻剩下一口氣了,要是人就那麽扔在那裏的話,怕是都挺不過當晚呢!還有他那個媳婦……」


    說到這裏,他突然撲哧一笑。


    「大哥你知道嗎?他那個媳婦宋氏,一邊嚷嚷著讓大夫好好給陳旭冉看,不要怕花錢,他們家裏有的是錢!一邊她也的確砸了好些錢去給陳旭冉買藥材補身子。但是,她買的那些名貴補品大都對陳旭冉的傷勢沒多少作用。至少用劉掌櫃的話說,宋氏砸下去好幾百兩銀子,但真正用在給陳旭冉治病上的,絕對不超過十兩!」


    「哦,這樣啊!」高風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張元立就眉梢一挑。「大哥你就一點都不驚訝?」


    「沒什麽可驚訝的。陳旭冉和宋氏,他們倆早就已經互相不死不休了。陳旭冉等出了孝期,他第一個要弄死的就是宋氏。可宋氏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她又怎麽可能讓陳旭冉動她?所以現在,陳旭冉這麽半死不活的,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狀態。」顧采寧幽幽開口。


    一來,家裏還有男人頂立門戶,陳氏宗族的那些人就沒資格上門說三道四;二來,陳旭冉要死不活,也沒本事再對她怎麽樣,她卻能利用陳旭冉的進士身份,還有陳家偌大的家產捏在手裏,她的日子就過得舒服了!


    要是她再能生個兒子,那就一切都完美了!


    這也是為什麽陳旭冉被高風打成那樣之後,宋氏不僅沒有責怪他,反而還主動退讓,給高風找台階下的原因所在。


    反正這個男人也就這麽點用處,她幹嘛要為了這個男人和顧采寧高風撕破臉?而且不僅不能撕破臉,她還要感謝他們把陳旭冉給打成這樣呢!


    他們這是幫了她大忙了!


    以後,陳家那邊徹底的能消停了。


    張元立聽到這些,他就忍不住咋舌。「最毒婦人心,老祖宗說得真是一點都不錯啊!」


    話剛落音,當察覺到顧采寧掃射過來的冷眼,他趕緊抓換話題:「對了,我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是想告訴你們,我打算去丹陽縣再開一家醉仙樓。」


    「丹陽縣?」顧采寧和高風雙雙看向他。


    張元立點頭。「沒錯,就是你們村周六一家子也開了一家蛇肉館的那個丹陽縣。」


    這話一出,他的目的簡直昭然若揭。


    自從被高風趕出自家蛇院和蛇圈、還當著村裏那麽多人的麵羞辱過後,周六一家就再也沒有蹦躂了。他們默默的去了丹陽縣,開始和丹陽縣那邊的親戚一起經營去年開起來的那一家蛇肉館。


    那家親戚是周六婆娘的娘家姐妹,周六的兒子周勇今年年初剛和那家的表妹定親了。所以現在兩家人湊在一起,周六家出錢,兩家人一起出力,倒是把蛇肉館經營得和和美美的。


    據說,那家館子的生意一直不錯呢!


    不過要是張元立的醉仙樓開過去了,他們館子裏的生意怕是就要受到衝擊了。


    但這也是正常的商業傾軋,張元立這麽做雖然有欺負人的嫌疑,但誰叫一開始就是周六家做錯了呢?他們還一直不知悔改。張元立這個做小弟的順手幫大哥出出氣,那也是應該的。


    顧采寧擺手。「這是你的事。你要是覺得那裏適合開醉仙樓,那你就去開好了。」


    「那還用說?那裏我都叫人去考察許久了,正好劉掌櫃他妹夫的保安堂不也在那邊嗎?我把醉仙樓開過去後,我用蛇肉,他們用蛇皮蛇膽蛇骨,大家正好合作!」張元立笑嘻嘻的道,「而且不止丹陽鎮,以後我慢慢會讓醉仙樓的蹤跡遍布東山縣下頭所有的鎮子。甚至,就連其他的縣城,乃至東川府那邊我都不會放過!」


    「現成的好條件好關係,我怎麽可能錯過?我一定要把張家經營成在整個東川府都數一數二的人家,徹底打響我張元立的名號!」


    說到最後,他已經昂首挺胸,鬥誌十足。


    高風和顧采寧見狀,他們紛紛點頭。「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好,我們會竭盡全力的幫你的。」


    「那還用說?我就是仗著有你們全心全意的幫我,才敢做出這樣的決定啊!」張元立毫不客氣的點頭。


    說到最後,他們全都開心的笑了起來。


    張元立說話算話。


    兩個月後,他在丹陽鎮的醉仙樓分店就開業了。


    這個分店是買的丹陽鎮那邊一個現成的酒樓,他讓人大概收拾了一下,重新粉刷上漆,把風格改成和觀音鎮這邊差不多的,然後就正式開張營業了。


    開張之後,這邊醉仙樓的生意也一樣好得不得了。順便也和在青山鎮上一樣,將丹陽鎮上的生意也給帶動了。


    丹陽鎮的裏正開心得嘴都合不攏,自然對張元立是無條件的配合。


    其他地方的人看在眼裏,都紛紛主動來找張元立,請他去自家鎮上開分店。也虧得是現在的肉蛇都已經交給王三去打理,而且還專門在青山鎮那邊劃出來一塊地方養蛇。而王三自打從高風手裏接過這個任務後,他就把幾個兒子,還有親戚朋友家裏穩重可靠的人都給找了過來,大家一起做事,一下就把蛇圈裏的蛇的數量又翻了一倍。


    要不是這樣,他們出產的蛇肉數目都不夠這些分店用的呢!


    但是張元立很有自知之明。雖然眼前形勢一片大好,各地的裏正也都紛紛拿出了最大的誠意,以及最好的條件來吸引他去開分店,但他也沒有隨便下手。而是在讓鈺哥兒親自去觀察過後,然後又選了兩個地方開了分店。


    至於其他地方的話……


    「慢慢來嘛,一年兩三個地方,其實輪下來也沒幾年就能開遍了,何必急於一時呢?現在我家生意的確好,說是日進鬥金都不為過,可我也不會傻到把所有人的錢都投到開分店上去。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我還得開闢新的生意渠道才行。」


    心裏有一個明確的規劃,再加上鈺哥兒也在慢慢長大,跟在他身邊迅速的成長起來,現在已經能幫他分擔許多事情了。


    張元立就大膽的把酒樓的事情交給兒子去打理,然後他自己放心的去幹其他活。


    此時顧采寧的肚子越來越大,好容易孕吐停止了,肚子裏的小傢夥卻又開始調皮。他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的都在娘親肚子裏蹬腿踢腳,就跟不知道疲倦似的,鬧得顧采寧吃不好睡不好。


    顧采寧還好,高風見狀,他都快愁死了。


    「是我不好。」他站在顧采寧跟前,無數次的揪著頭髮自責。


    顧采寧好無力。「這個和你有什麽關係?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個性,這是無法避免的。我肚子裏這個太調皮,這也不是咱們倆能掌控的。隻是現在既然都已經懷上了,那就隻能認了。」


    「要是一開始我沒讓你懷上他,你也就不用受這個苦了。」高風低聲說。


    顧采寧本來正被肚子裏那個依然鬧騰不行的小傢夥折騰得不行。結果聽到這話,她都忍不住撲哧一笑:「你這話要是傳出去,好些人都要罵你不像個男人,都不知道傳宗接代了。」


    「我連自己親爹娘是誰都不知道,那我是傳的誰的宗,接的誰的代?」高風立馬反駁,「要不是遇到你,我現在還不知道娶沒娶上媳婦呢,就更別提什麽傳宗接代了。這輩子活到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我這輩子已經死裏逃生了許多次了,那麽現在隻要好好活著,那我就是賺了!」


    「現在我還有你,還有晨丫頭曉丫頭,以及這麽大的家業,我早心滿意足。我也隻盼著咱們一家人能在一起好好的過日子,至於什麽養兒防老,傳宗接代之類的話,我才不信呢!有了這份家業,咱們自己就能給自己養老了!」


    「你這話是說得沒錯。可關鍵現在這孩子我都已經懷上了,而且都這麽大了,咱們是不想要也隻能要了。」顧采寧打了個哈欠,她低聲道。


    高風又一頓,他就盯著顧采寧早已經凸出來的肚子看了好一會,才沉聲道:「反正,等他生下來了,我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頓。叫他這麽折騰你!」


    「那如果又是個女兒呢?」


    高風就是一頓。


    「他最好是個女兒!不然,他就死定了!」他咬牙切齒的低吼。


    顧采寧立馬笑得前仰後合。


    晨丫頭他們從蛇院那邊回來,聽到房間裏傳來的笑聲,幾個娃娃頓時也都滿臉是笑的飛撲進來。


    「爹,娘!」曉丫頭一馬當先,她蹬蹬蹬跑進來,就一臉驕傲的大聲道,「我已經幫李爺爺他們把蛇毒都取了!李爺爺他還誇我手法快,都能比得上娘你了呢!」


    晨丫頭後進來的。聽到妹妹在炫耀,她忍不住小嘴一撅。「上次李爺爺也說我手法不錯啊!我也就比你慢了一點,但我每次也把蛇牙清洗得很幹淨的!」


    是了。自從顧采寧的肚子越來越大,在保安堂的人過來取蛇毒的時候清洗蛇牙這樣的事情就不方便做了。正好孩子們也大了,手速以及反應速度也很拿得出手,顧采寧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把事情交給孩子們去做!


    一開始李師傅聽說顧采寧的決定後,他人都差點嚇傻了,然後第一反應就是拒絕:「那幾個孩子才多大?他們雖然膽子大,手腳也勤快,但這也不是你把他們送來和蛇打交道的理由!那些可都是毒蛇啊!」


    可晨丫頭他們幾個聽說後卻都興奮得不得了。


    「我們要做我們要做!我們肯定能做好!」


    他們蹦著跳著高舉著小手毛遂自薦,還主動跑去蛇院裏,指揮看守蛇箱的幫工打開蛇箱,現場演示活捉毒蛇的技能。


    李師傅看在眼裏,他嚇得臉都白了。


    隻是孩子們都已經拿定主意,顧采寧和高風也是同意的,他想阻擋也阻擋不了。隻是在孩子們上手的時候,他堅持要親自過來把控大局。


    然後……


    孩子們的表現徹底讓他驚艷了。


    其實自從去年放開了讓孩子們進入蛇院和小蛇打交道後,顧采寧和高風就開始一步一步的放開限製,到後來去京城之前,孩子們已經能在他們捉蛇的時候在一旁圍觀了。


    到了今年,進蛇箱去蛇蛋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避諱著這幾個孩子。所以顧采寧是如何給蛇清洗毒牙的,他們也早看得一清二楚。


    因此當現在顧采寧再當著他們的麵演示過一遍後,他們再自己上手,晨丫頭曉丫頭很快就摸清楚了其中的訣竅。不過三四次之後,她們就已經做得有模有樣了。


    尤其是曉丫頭,她學得尤其的快,做得也是最好!


    至於瑋哥兒嘛……


    咳咳,反正現在眼看著晨丫頭曉丫頭在前頭邀功請賞,他隻能默默的站在門口一聲不吭。甚至,臉頰還微微有些發紅。


    在射箭上被妹妹們給比了下去,這本來就已經夠丟人了。結果沒想到,現在在這件事上,他又被兩個妹妹給甩得老遠。他簡直都沒臉見人了!


    所以,從進門開始他就一聲不吭,盡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還有站在他身邊的高承,他倒是不卑不亢,態度異常平靜。


    他學功夫沒天分這件事已經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定,就連他自己都已經認命了。所以現在,兩位堂姐又在這件事上無情的碾壓了他,他也覺得無所謂——反正已經被碾壓過那麽多次,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慢慢的挪步到瑋哥兒身邊,他還衝他微微一笑:「二哥,我來陪你了。」


    他跟著晨丫頭曉丫頭學,管鈺哥兒叫大哥,瑋哥兒叫二哥。


    沒想到,瑋哥兒立馬白了他一眼。「你離我遠點!我才不需要你陪,反正你明天在學堂上就能把麵子給賺回來!」


    沒錯。在慢慢適應了學堂裏的環境以及柳先生的步驟之後,高承就開始突飛猛進,現在已經將學堂裏的所有孩子都給遠遠甩在身後。就連比他多上幾年學的瑋哥兒晨丫頭幾個都比不上他!


    顧采寧和高風就知道——高天賜這個廢物,居然生出來了一個天才!


    然而這個天才的廢物爹卻直到現在還不自知,還一天到晚的把自己關在家裏喝酒罵人呢!


    被瑋哥兒嫌棄了,高承也不生氣,他隻默默的蹭到瑋哥兒身邊,兩個人肩並肩站好。這也是他這麽長時間以來學的最好的一個動作了。


    瑋哥兒見狀,他也隻能無奈的長嘆口氣,就認命的低下頭。


    哎,有他這麽命苦的人嗎?


    原本身邊一個哥哥兩個妹妹。哥哥聰明,現在在爹身邊都已經能獨當一麵,如今更是全東山縣人人誇獎的張大公子,就連縣太爺見了他都滿臉帶笑呢!


    兩個妹妹更不用說,那叫一個厲害而且膽大,她們倆的觀察力簡直敏銳得驚人!曉丫頭的一手射箭本事更是犀利得讓人害怕,而且她們還一直在不停的進步!


    但是想想大伯父大伯母都是很厲害的人,那麽他們生養的孩子也一樣厲害,那也是理所應當的。所以他被妹妹們比下去,他認了!


    可是現在,下麵又來了一個小弟。這個小弟之前根本就沒受過任何正經教育,可以說起點比他低了許多許多。他本想著,這下自己應該可以有機會好好嘚瑟一下了吧?


    然後,他就又被打臉了。


    承哥兒在讀書上的天分簡直厲害到讓人震驚。雖然在學功夫上是個渣渣,但比自己小了三四歲的孩子,而且比自己晚了四年才開始讀書習武的人,自己隻能在功夫上勝過他,這算什麽勝過?


    他分明再一次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在這個家裏,瑋哥兒覺得他簡直生活在最底層。


    他身邊這些到底都是什麽樣的怪物啊?


    眼看著兩個女兒在麵前拌嘴,還有那邊很有幾分沉穩的大哥哥模樣的瑋哥兒,以及小半年下來仿佛脫胎換骨的高承,顧采寧和高風臉上不由的浮現出滿滿的笑。


    「很好,你們都長大了,是大孩子了。以後家裏的事情爹娘也就慢慢都要交給你了。」顧采寧笑道。


    「好啊好啊,那爹娘你們什麽時候交給我們?」晨丫頭曉丫頭立馬就問。


    這兩個孩子!


    她們的性子怎麽這麽急?


    顧采寧好生無語。


    這個時候,外頭的丫鬟突然叫了聲:「老爺夫人,大公子來了。」


    顧采寧立馬欣喜的站起來。「鈺哥兒來了?」


    鈺哥兒在他們家裏住了好些年,一直都被他們當自己親生的孩子養著。所以家裏的丫鬟小廝也都直接關他叫大公子。盡管現在鈺哥兒已經走了,但大家隻要提起他,都還是大公子這樣的叫著。


    果然,房門打開,出現在他們跟前的不是鈺哥兒是誰?


    「大伯,大伯母。」鈺哥兒來到他們跟前,先主動朝他們行了個禮。


    一轉眼,這孩子都已經十二歲了。這幾年跟著張元立到處見世麵,他也沒有落下讀書習字,所以現在他個頭拔高了不少不說,身體還是一樣的結實,而且人就算隻是站在那裏,身上也透出一股寧靜沉穩的味道來。雖然年紀不大,但他的姿態已經很能唬人了。


    顧采寧點點頭,高風就問道:「你怎麽有空過來這邊了?」


    「我的確是有事才過來的。」鈺哥兒就道,「前幾天,丹陽縣裏那家周記蛇肉鋪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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