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仿佛有個人在呼喚著我,這聲音很奇怪,聽不出是男是女。聲由心來,卻又像是從白霧之中傳來,在這聲音的呼喚下,我的身體逐漸滾燙,如同身處大火之中一樣。我將手中的書本挪開,劉成順勢接住繼續照著念,而我卻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呼喚我的聲音,由一個,變成了千千萬萬個。他們在呼喊我的名字,聲音從白霧中傳出,奇怪的是隻有我聽到了,其他人都聽不到,依舊盤腿坐地。


    這時,我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它在念經文,念的經文與那本書上的不同,在這個聲音的影響下,我緩緩張口,跟著他念了起來,身體也不受控製的走向了白霧。


    太上敕令 超汝孤魂


    鬼魅一切 四生沾恩


    有頭者超 無頭者生


    槍殊刀殺 跳水懸繩


    明死暗死 冤曲屈亡


    債主冤家 叨命兒郎


    跪吾台前 八卦放光


    湛汝而去 超生他方


    為男為女 自身承當


    富貴貧賤 由汝自召


    敕就等眾 急急超生


    ……


    我緩緩念叨,整個人沒入到白霧之中。那些冤魂看到我時,目光變得和善起來,就連剛才凶神惡煞的季小蝶,眼神也變得溫和許多。


    不對,與其說是溫和,倒不如說是迷離。


    一大片鬼魂,眼神恍惚迷離的看著我。


    我站在他們中間,他們朝我圍攏而來。我微微閉眼,繼續念咒,隨著咒語響起,周邊突然傳來一陣鐵鏈晃動的聲音。


    陳岩等人猛然睜眼,目瞪口呆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也很想停下,但嘴巴仿佛不受控製一樣,一直在念咒,而且,身體也越來越燙。


    白霧之中,突然出現了一隊人影,我看不清他們長什麽樣,隻看到了黑色的身影,但我能感覺到,他們在注視著我。


    瞧見這一幕,陳岩張了張嘴,不敢相信的說道:“張叔,我沒看錯吧?這家夥把陰兵召來了。”


    張老頭也目瞪口呆的看著我:“我活了大半輩子,從沒見過念超度咒,能把陰兵給召來的人,這小家夥肯定不簡單,他家中肯定出過高人,說不準在地府還有點地位。”


    陳岩搖搖頭,心髒砰砰直跳。他捂著心髒說道:“唉呀媽呀,那也不用這麽牛逼吧?念個咒就能召來陰兵,這得啥地位啊?”


    我在白霧中一直念叨咒語,絲毫停不下來。那一刻身體仿佛不是我的,總感覺有個人在我身體裏頭。我聽到了他的聲音,他的聲音一直在我腦海中回蕩,一直在念咒,但凡咒語響起,耳邊便會傳來一陣呼喚聲。


    呼喚聲中,我又聽到了哀嚎聲,這聲音似乎離我很近,又離我很遠。我不清楚聲音從哪裏來,不知道發出呼喚聲的是誰,但這聲音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在哪裏聽過。


    念著念著,我左肩愈發滾燙,身體像是發燒了一般,溫度突突上升。


    而後,鼻子一暖,鼻血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我想伸手去擦,抬手的瞬間,腦袋一沉,感覺天旋地轉一般。


    啪!


    聲音停下眼前一黑,我向後傾去,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


    醒來時,第一眼看到了天花板。我揉著腦袋坐立起來,朝四周一看,這不是我家麽?


    陳岩,劉成以及張老頭他們三人,正坐一邊吃飯。我咳嗽了一下,沒人注意起我,我又咳嗽了一下,他們才注意到我。


    丟掉手中的碗筷,陳岩拖著凳子跑過來,坐床邊上問道:“感覺咋樣啊小家夥?”


    “咋回事,我咋到家了?”我揉著有些發疼的腦袋。


    陳岩說道:“我還想問你咋回事呢,你還跟我裝是不?你家絕逼出過啥大人物,你跟哥老實交代,你家祖上幾輩都是幹啥的,再不濟就再往上說說,反正你家肯定出過高人。”


    “這個還真就沒有!”我搖了搖頭:“我奶奶說了,我家祖上幾輩都是農民,大字不識一個,也就是到了我這輩,出了個高中生。”


    說到這裏,我很是自豪。


    陳岩卻不信,不光是陳岩不信,劉成也不信。劉成指著我道:“老張,你就別裝了,勞資跟你穿條褲子長大的,對我你還隱瞞,真不夠意思。”


    我有些崩潰,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見狀,劉成板著臉說:“老張,你還裝呢?昨天晚上你賊牛逼,一開始我還以為你中邪了呢,結果你起身往那兒一站,嘴裏叨叨幾句,就把地府的陰兵給召來了。”


    “你是說,昨天晚上霧裏頭的那個黑影是陰兵?”這一點我倒是記得,但當時我就看到了身影,沒看到他們長啥樣。


    “那可不嘛,哥哥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頭一次看到念超度咒能把陰兵召來的人。所以我敢斷言,你家絕對出過大人物,一準兒在地府有些地位,不然你能有這麽大的麵子?還有啊,昨天晚上你念的超度咒哪來的,那可不是太乙救苦天尊說拔罪酆都血湖妙經。”陳岩一臉認真的看著我。


    我更加崩潰了,哭笑不得地說道:“我真不知道咋回事,昨天晚上我突然就聽到了有人在喊我,然後我就往霧裏去了。”


    陳岩還不甘心,還想追問。張老頭擺了擺手:“別問了,看樣子他確實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事兒估摸著他家人知道,隻是沒告訴他。”


    “得,可惜啊可惜,老張你居然什麽都不知道。”劉成歎了口氣:“對了老張,你感覺咋樣了?昨天晚上你發高燒了,身體燙的跟火葬場裏拉出來的屍體似的。”


    這啥比喻?我白了他一眼,隨即搖頭說沒事。


    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身體就很燙,突然燙起來的,毫無征兆。燙到最後鼻血都給我燙出來了。


    我瞅了一眼屋裏,沒看到衛校長和季國雲的身影。我問陳岩他們去哪兒了,陳岩說:“還能去哪兒,今兒個一早季老先生的家人來把他接走了,當初來的時候他是瞞著家人來的,來到半路才打電話告訴他兒子,說出去旅遊一圈,這不事情解決了麽,昨天晚上他打電話給他兒子,讓他兒子來接他,人天一亮就到了,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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